我沒理葉開,繼續向徐三傳音道:「費向晨是不是跟你說過;你繼續待在偏門裡就得死於非命?你越早金盆洗手越好,退出江湖之後還應該往外省發展,才能躲過血光之災?」
我看見徐三微微點頭,才繼續傳音道:「他都沒算到自己能死在我手裡,還能給你算準了?」
「我告訴你,他只說對了一半。你退出江湖之後就得破大財,等你窮困潦倒的時候,你原先那些仇人都會找上來。到了那個時候,你死得更快。」
「你唯一能自救的辦法,就是拜祖師,入門改命。」
我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事兒是我欠了你一個人情才幫你。要不然,我都懶得管你的事情。」
「你的人回來之前,你都可以考慮。等他回來之後,我就不會再跟你說第二次。」
徐三不說話了,我知道他是在權衡利弊。
徐三相信費向晨,但是我的名氣還在費向晨之上,他總得糾結一番才能有個結果。
這種事情,不怕對方猶豫,猶豫就代表著他動心了,一口拒絕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葉開也傳音道:「狐狸,我大概知道你想幹什麼了?但是,你引他入門,總得有個師父帶他吧?咱們半間堂哪有賭門的傳承啊!」
我回應道:「徐三賭場裡是不是有高手坐鎮?」
「有一個。」葉開說道:「徐三本身不會賭術,就從外面聘請了一個人過來。那人,我倒是見過,賭術嘛也就是那麼回事兒,把他放到幾個有名的賭城裡去根本就排不上號兒,也就是在國內還能混混。」
「你要是想法讓他引徐三入門,那還是算了吧!他沒那個本事。」
這點葉開倒是沒說錯,國內除了澳-門之外,其他的地方的賭場都屬於地下產業,坐鎮的賭術高手整體水平沒法跟世界賭城相比。
我笑了笑:「那個人不行,不是還有你麼?」
「你讓我來?」葉開差點喊出聲來,好在他反應夠快才把話給憋了回去:「我確實會賭術,可我那賭術走的不是賭門的路子啊!這能行麼?」
「再說,我現教他賭術肯定來不及,只能趁著他拜祖師的時候強行往他腦子裡灌,弄不好,他頭都沒磕完就得變成白痴了。」
「你不會賭門的東西,那就另開一門唄!你就不想噹噹某個流派的開山祖師?」我飛快地說道:「再說,我的目的就是想請韓信降臨。其他的事兒,由他去吧!」
葉開道:「行,我儘量不弄死他。到時候,你幫我護著點他的魂魄。」
拜祖師,在沒人引領的情況下,還有一種可能會得到祖師的認可,那就是拜祖師的人能達到自開一門的程度。
如果,要打個比方說的話,一個祖師下面的不同流派,那就相當於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系畢業的學生,但是專業不同一樣。
葉開的賭術來自鎮獄使傳承,卻從來不在監獄外面顯露,更跟賭門的祖師爺挨不上邊,如果他強行把賭術傳給徐三,很有可能會引來祖師認可。
那樣的話,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只是,徐三有可能會沒命,
葉開斜了我一眼:「你就壞吧!」
我剛想說話,就聽見葉開又開口了:「我瞅徐三那腦殼子挺大的,平時保養得也不錯。全都灌進去的話,應該是死不了吧?」
「要不,先把白仙的丹藥餵他兩顆,別到時候真過去了。」
「損色!」我就看不慣葉開這點,明明自己的缺德帶冒煙兒了,還總說我不是好人。
純粹的騾子笑話馬臉長。
我正和葉開傳音鬥嘴的工夫,徐三的保鏢已經帶著一個箱子回來了:「三爺……」
徐三臉色一板:「先跟九爺,開爺匯報。不懂規矩。」
「是!我錯了。」那人躬身道歉之後才說道:「九爺,我從古董街請來一尊祖師像。您看我請得對麼?」
那人招呼同伴開箱的時候,蕭毅已經緊張的站了起來,伸著脖子往箱子裡看,那表情就像是生怕箱子一開,裡面的祖師像就能飛了一樣。
我和葉開還在談笑自若之間,那個保鏢已經掀開了蓋在祖師像上的紅布,露出一尊半米高的木質韓信像。
先不說,韓信像的材質如何,單就是雕工便明顯出自高手匠人。
蕭毅一下跳了起來:「哈哈哈……是韓信像,我贏了。」
我淡淡笑道:「恭喜蕭少了,也恭喜徐老闆。」
葉開話都沒說,就像是扔糖塊一樣把黑卡扔到了女招待端過來的托盤裡:「密碼6個8。」
蕭毅旁邊那個女人看我和葉開的眼神已經越發好奇了,這一次,她可沒有一點演戲的意思,而是真正流露出了驚艷之色。
一個億的輸贏,我和葉開只是不過當成一場遊戲,從始至終都是風輕雲淡,蕭毅卻在是經歷了大起大落,差點手舞足蹈。
格局,氣魄,高下立判。
蕭毅雖然贏了賭局,卻是一臉難受的坐了回去。
徐三卻在這時微怔道:「九爺為什麼要恭喜我?」
我站起身來走到韓信像跟前:「這尊韓信像,曾經受過香火,而且就出自於賭場。」
神像的高矮,尺寸有著嚴格的規定,什麼地方該擺多高的神像,並不是由空間的大小決定,而是由地點決定。簡單地說,就算你有一棟別墅,能空出一層樓來供奉神明,也不能在自己住的地方供奉一尊跟廟裡同樣尺寸的神像。
從這尊韓信像的大小來看,當面供奉過韓信像的人必定是一個以開設賭場為生的門派,否則,這尊韓信像上也不會帶起一絲神性。
我圍著韓信像轉了兩圈:「徐老闆,我剛才說了,尋祖師爺就是為了繼續賭局。」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起堂口,供祖師,我們也是你第一批客人。」
「如果,你沒有這個想法,那就找個時間把神像送到廟裡去吧!你不願意供奉的香火,就由別人來供。」
徐三知道,我是在威脅他——不聽我的話,我就換人。盛天城裡不止他一個大佬,葉開只要動動嘴,就能找來一個跟他同級別的人物。
徐三連一秒都沒耽擱:「九爺說得對,我撈這行撈了半輩子,哪能連祖師爺都不認識?」
「我這就叫人準備東西,起堂口。」
「嗯!」我稍稍點了點頭就坐回了原位,徐三也知道,我沒那麼多時間給他正兒八經的開堂口,也就草草準備了一張桌子,幾件貢品,便把韓信像請到了桌子上。
我指著地上蒲團道:「跪下吧!」
徐三恭恭敬敬地跪倒之後,我便從背包里拿出了請神香,點燃香火雙手持香,在手中抖出一個香花兒之後,高舉過頂:「韓信祖師在上,今有行下弟子徐三自請入門……」
我們這裡一個賭門傳承的人都沒有,想要讓徐三拜祖師,那就得讓徐三自立門戶。這種事情,在某種意義上說,難度相當於讓普通人,一夜之間成為術士。
術道上的拜祖師跟俗世里給祖師爺磕頭,完全是兩個概念。
現如今各行各業拜祖師爺的人已經不多見了,就算放在舊時候只要不是像我們老陳家這樣有秘術傳承的人,拜祖師多數都是求個心理安慰,只有真正得到過百行秘術傳承半是手藝,半是秘術的人才能求祖師救命。
至於,你想要重開一門。那就必須滿足兩個條件,一是得在技藝上另闢蹊徑。就比如韓老鬼剝人皮的手藝,雖然沒超過皮匠的範圍,但是已經其他人肯定做不到他的程度。二是你開闢出來這一門手藝,得祖師爺看得上眼。
我見過葉開的賭術,也聽他給我講過一些賭門的事情。
葉開的賭術傳自鎮獄使,也就是在獄卒在監獄裡玩的東西。從古自今監獄裡明面上都不許出現正規的賭具,所以監獄裡的賭具都是囚犯利用手頭上的東西造出來的玩意,為了便於隱藏相對正規賭具要小上不少,而且質地也更為粗糙,加上囚犯的衣服並不利於攜帶賭具,所以監獄裡出千的手法也跟賭場大有不同。
所以,鎮獄使的賭術可以說自成一派。
我賭的就是這點。
我將手中請神香插-進香爐之後,倒退三步站在了徐三身邊,雙眼死死盯著請神香,向葉開傳音道:「你先別著急,我說動的時候,你就動。」
僅僅過了幾秒鐘之後,請神香上的火頭忽然飛快燃燒了起來,香灰也捲成螺旋形狀向三個不同的方向垂落下來。
這種香灰不斷粘連不斷向下捲動,仿若花瓣一樣分往不同方向的情況叫做蓮花香,也就代表著神明有所感應。
當然,只有在偶然情況下出現的蓮花香,才是神明感應。現在市面上那種經過特殊處理的香,次次都能燒出蓮花香,香燒沒了,香灰還能保持著形狀,那就沒什麼用了。
來了!
我看見請神香上炸出一點火花之後,明顯感到冥冥中有人高居九天之上,以審視的目光盯住了我們幾人。
這是祖師在判定技藝。
恍惚間,我甚至感到了澎湃入海的殺意向我狂涌而至。
不過這種殺意,並非對我而來,而是殺伐無數的絕世名將特有的氣勢。
徐三當場就趴在了地上,我和葉開同時挺直了脊樑看向了供桌上的韓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