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毓說道:「根據我們前幾次與神隱會交手的經驗,我沒有立即通知你,就是為了掌握一定的證據。」
我沉聲道:「你要等的是什麼?」
張凌毓道:「以前,我們就懷疑過神隱會利用各種手段在盛天安插神仆,但是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上級對此也一直持懷疑的態度。」
「我要等的,就是證明神隱會滲透盛天和控制神仆的證據。」
我反問道:「僅憑我跟魂七之間的一段對話,足夠作為證據麼?」
「至少可以把你保下來。」張凌毓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我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呼,才讓你遇上了危險。是我的錯。」
「沒必要道歉,換成我也一樣如此!」我確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張凌毓是提督傳人又執掌三局,從某種意義上可以稱之為一方統帥。真正的統帥,不會因為跟某個人的私交就調整自己的布局,有時候反而要把自己最欣賞的人放在最危險的地方,這就是「慈不掌兵」的道理。
對戰幽冥列車的時候,我不也一樣讓三局的人去打了頭陣麼?
而且,張凌毓這番布置等於是接住,甚至化解了魂七的第二招,也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煩。
我岔開話題道:「你對蕭家了解多少?魂七會不會先得手?」
張凌毓道:「這點你可以放心,魂七即使去了蕭家,也不敢隨便動手。蕭家的水,遠比我們想像的深。」
「從我鎖定了蕭家之後,就對他們進行了深入調查。我越是調查就越是覺得蕭家詭異莫測。」
「我在蕭瑟的別墅里安裝了攝像頭,蕭瑟給你講述的事情跟我調查的結果大致吻合,唯一不同的是,他所說的孫彭義,其實是蕭家的族人。」
我忍不住道:「你能確定麼?」
「我敢肯定。」張凌毓道:「蕭家人做事雖然隱秘卻沒辦法抹掉所有痕跡,最終還是被我查到了孫彭義的身份。」
「蕭家,似乎每一代人里都有一個流落江湖以術道為生的直系子弟。這個人平時不會與蕭家有任何聯繫,甚至看到蕭家沒落也不聞不問。直到蕭家跌到谷底的時候,他們才會出來幫助蕭家化解困境。」
「孫彭義出現的時候,正是蕭家徹底沒落,朝不保夕的時候。他帶走蕭瑟,也屬於蕭家祖訓的一部分。」
「至於,他們使用了什麼秘術,我現在還沒查到。」
我皺眉道:「孫彭義不是被蕭瑟給弄死了嗎?這些事情,你是怎麼查到的?」
張凌毓道:「孫彭義確實是死了,我們也在九王廟附近挖到了他的屍體,通過技術還原和DNA鑑定確定了死者的身份,同時也確定了孫彭義與蕭懷恩之間存在近親關係。」
「後來,我們經過大規模走訪,才知道九王廟一直是在蕭家人手裡傳承。孫彭義也曾經跟人透露過蕭家的祖訓。」
「原來是這樣!」我點頭道:「按照你的說法,蕭家不應該再有術士了,魂七想要控制蕭家不是易如反掌麼?」
張凌毓說道:「似乎有某種神秘的力量在保護蕭家。我先後派出的三個特工都在離開蕭家之後自-殺身亡,而且,他們在自-殺之前幾乎毫無徵兆。有人甚至是在匯報工作的時候,忽然拔槍飲彈自盡。」
「我們在連續損失了三個特工之後,只能想辦法滲透蕭家的傭人。」
「根據蕭家傭人的說法,蕭家每隔幾年都會出現新聘傭人忽然辭職的情況。我們通過調查,也發現那些辭職的傭人全部離奇死亡。」
張凌毓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我們通過技術手段無法獲取那些人死亡原因,就高薪聘請了一個術士調查死因。」
「結果,對方在給死者招魂的時候,忽然間七竅流血死於非命。不過,那個術士在臨死之前說了一句:不要找蕭家。」
「經過對屍體的解剖,發現那個術士就像是受到了汽車的猛烈撞擊,不僅內臟大面積出血,骨骼也發生了多處斷裂。」
「我們查不出那個術士的死因,只能對蕭家加強監視。」
「那之後,我們先後兩次發現了神隱會術士接近蕭家,但是那些人也因此離奇失蹤。」
我聽到這時才問道:「那楊玉兒呢?她真是神隱會的成員?」
「對!」張凌毓點頭:「楊玉兒在神隱會中身份應該是青銅神使,也就是最低級別的術士。」
「楊玉兒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在蕭瑟身邊潛藏了三年之久,這期間多次與外界聯繫。」
「我們幾次追蹤過與楊玉兒聯絡的人,每次查到的都是同一部已經停機的電話。最後一次我們是在一座郊區廠房裡找到了那部被死人拿在手裡的電話。」
「我們拿到電話之後,也蹲守過楊玉兒的來電。結果,楊玉兒在接通電話之後,就像是在自言自語。最後,就像是接到了某種指令一樣,說過『遵命』才會掛斷電話。」
「我一直在懷疑,跟楊玉兒說話的人,其實就在蕭家內部。甚至就跟在蕭瑟的身邊。所以,我才推斷出,有某種力量在保護蕭家。」
我點頭道:「這麼看的話,神隱會短時間應該不會得手。」
「有件事兒,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我把自己被帶走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魂七為什麼會使用半間堂的暗語?」
「如果,他們讀取了溪月的記憶,半間堂可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張凌毓猶豫了一下道:「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神隱會裡有陰陽探馬?」
我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如果真是陰陽探馬刺探到了我們的秘密,對方至少也得監視半間堂三個月以上。」
「有人在我們眼皮底下待了三個月,我們竟然一點沒有察覺?」
我一想到這兒就覺得背心發涼。
韓老鬼可是負責過皇上安全的人,警惕性比狗都高,再加上半間堂里常年有兩尊仙家,如果,陰陽探馬還能潛進半間堂刺探機密不被發覺的話,他想殺我,那不是易如反掌?
張凌毓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泄露暗語的人在天知曉?」
我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神隱會連天知曉都滲透了?」
張凌毓道:「這並不奇怪!」
「一個組織存在的時間越久,就越容易被滲透。」
「有個頂級特工跟我說過,世上沒有絕對的忠誠。只要一個地方有兩個人存在,我就能讓其中一個人成為我的內線。有三個人,就能讓其中一個成為我的臥底。」
「我不知道天知曉究竟存在了多久,就算天知曉的創始人里沒人背叛,但是他們想要維持組織的活力就需要吐故納新,一次人員的更迭就足夠神隱會安插暗子了。」
我微微眯起了眼睛:「難怪司宸到現在都沒跟我聯繫,看來她也發覺了天知曉有臥底。」
我正在跟張凌毓說話的時候,葉開也走了進來,等我一問才知道:葉開並沒上當。魂七雖然把半間堂的暗號模仿到一絲不差的程度。但是,葉開卻一個字都沒相信。
我也問葉開是為什麼這麼篤定,我不會讓他逃獄?
結果,那貨告訴我:「你的膽子還沒大到敢造反的程度。」
這貨簡直沒法-正常交流。
我問了一句之後,就不想再問他什麼了。
張凌毓卻說道:「陳九,你下一步要怎麼做?」
我說道:「下一步嘛!得看你敢不敢下手了。」
「如果,想要打亂神隱會的計劃,三局就得痛下殺手,把所有疑是跟神隱會有關的人全都抓起來,嚴加盤問。寧可殺錯一千,也不放過一個。」
「我把韓老鬼和張道凡調過去幫你,肯定能從你抓的人里搜出神隱會的神仆。」
「神隱會想用官方的勢力對付我,我就用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不信神隱會能無動於衷。」
「剩下的,就是我跟魂七好好玩玩了。」
張凌毓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可以!官方的事情,你放心,你跟魂七分出勝負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
張凌毓會答應得如此痛快,還是因為她對我帶著一絲內疚。
我也知道,張凌毓的這個承諾會給她帶來難以想像的壓力:「我把背後交給你了,要是操作得當,我說不定能往三局的牢房裡填上個冥神子。」
我和張凌毓相視一笑時,葉開卻不合時宜地說道:「你把老鬼和張道凡調回來,溪月怎麼辦?溪月她奶奶那邊就不查了嗎?」
張凌毓道:「我可以把溪月帶進三局嚴密保護。至於,溪月祖母那邊,我覺得應該查不到什麼東西,甚至可能找不到她的祖母了。」
事實證明,張凌毓的判斷沒錯,韓老鬼和琥珀只是找到了一座空墳而已。溪月奶奶的魂魄早已經不知去向了。
我也跟著岔開了話題道:「我想知道,蕭家最重視的人是誰?」
張凌毓道:「蕭懷恩對他後來的兩個子女,蕭毅和蕭薔薇極為溺愛。如果,你想要從其他方向找突破口的話,可以在他們身上試試?」
「那他們的資料給我!」我從張凌毓那裡拿到資料,馬上帶著葉開離開了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