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鬼神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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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黑影消失之後,張凡被懸在了半空死命掙扎。

  葉開立刻上前一步,想要出手救人,卻被我給攔了下來:「等一會兒。我要看看結果。」

  人,從上吊到死亡的時間,並沒有準確的固定值。有些人吊上去十多分鐘都不死,有些人五分鐘就得一命嗚呼。

  所以,我還有時間去看張凡吊上去的結果。

  我沉聲道:「葉開,你說術士的良心重要,還是命重要?」

  葉開道:「你這次是怎麼了?做事拖泥帶水不說,還總莫名其妙的?」

  我無奈道:「張成森只怕是所圖不小啊!你說張凡剛才說自己出生的時候發生過鬼禍,是不是真的?」

  鬼禍發生的原因不盡相同,但是結果卻是一樣。那就是,若干厲鬼衝出鬼門席捲人間。

  厲鬼所過之處,必然是生靈塗炭,小到一村,大到一城的範圍之內人畜皆亡。

  小規模的鬼禍很可能會自然消失,大規模的鬼禍必須有術士出手鎮壓,那將是一場無數術士與惡鬼之間的生死較量。

  我緊盯著死命掙扎的張凡說道:「張凡,出生引來鬼禍,張成森,張景龍雖然用張凡的母親壓制了鬼門。但是,並沒能根絕當年的禍患。」

  「我估計,當年應該有一部分鬼魂,逃出了鬼門,潛藏在了八家屯。」

  「後來,張成森所作的種種怪事,都跟當年逃生的惡鬼有關。」

  葉開道:「你是說,張成森到處『作死』是為了消除鬼禍?」

  「不是!他是為了殺人!」我搖頭道:「張成森當年應該是在那些厲鬼的藏身之地,跟他們達成了一個協議。」

  「我估計,他是讓那些惡鬼暫時忍耐,不要隨意出手殺人。他自己替那些惡鬼尋找替身。」

  「張成森安撫好了惡鬼之後,又故意推翻了白毛黃皮子廟,引來了那個劉先生。」

  「劉先生之所以要跟張成森較一個真章,是因為他施法的過程並沒有錯,劉先生在僱主家中施法失敗,身死當場,是張成森動了手腳。」

  「張成森借著劉先生之死,連續將七家村民滅門,造成村民的恐慌,讓他們對自己言聽計從。毫不懷疑地自己給自己立下了靈位。」

  我在跟葉開說話,眼睛卻在緊盯著張凡。

  「我親眼看見,張家的鄰居像是屍體一樣直挺挺地睡在炕上的時候,還在納悶,活人為什麼會用死人的姿勢睡覺。」

  「現在,我終於弄明白了,那些人是被靈位給帶走了陽魂。」

  「肉身無魂,便形同死屍。」

  我抬手點了點自己的眼睛:「我的陰陽眼,只能看鬼。你的鎮獄使傳承修煉的瞳術,跟多數術士不同。所以,你能看見牆頭上的陽魂,而我看不見。」

  葉開沉聲道:「你的意思是,張成森要拿這一村子人的性命去換一個張凡。」

  「對!」我點頭道:「鬼禍,就是張凡的劫數。」

  「十八年後鬼禍再來,張成森未必能擋住這場劫數。」

  「所以,他用了一個極端的辦法去保張凡,那就是滅掉八家屯,讓惡鬼占據村中老少的肉身,這樣一來,所有惡鬼就算重活一世了。自然威脅不到張凡。」

  葉開聲音陰沉道:「他這麼做,就不怕張凡遭報應呢?」

  我回答道:「張成森自然有他的後手!」

  「那些村民自己給自己立了牌位,就等於是在自行了斷,他們的死,張成森只占五成。他挖開龍龜脊背,把自己埋進去,給張凡背了因果,張凡也就安然無恙了。」

  我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兩個並沒在張成森的計劃當中。那個嗩吶手才是要被張成森吞噬之人。」

  「張成森也弄不清我們的來歷,所以才在自己家院子裡給我們擺了一次迷魂陣。」

  「什麼死人說話,什麼父子矛盾都是障眼法。他們把握好了每一個時機,次次都是恰到好處地引開了我們的視線,才把我們弄得暈頭轉向。」

  「張景龍晚來一步,八成是去準備別的什麼東西去了。」

  「張家這老少三代,其實都是在為了張凡渡劫做準備!」

  葉開皺眉道:「可是,張景龍確實是死了啊!我看得很清楚。」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就是我們上當的原因啊!」

  「張成森為了救張凡可以自己投井,搶在張凡生日之前一命歸西。張景龍為什麼不能死?」

  我長嘆了一聲道:「你我其實也是這樣活過來的。不是麼?」

  「張景龍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以命換命的準備。所以,他用自己的死,結結實實地騙了我們一次。」

  「張凡也是這次計劃的參與者,他後來跟我們說的那些話九真一假,又一次打亂了我的思路。」

  「要不是剛才那黃仙廟露了破綻,我現在還得被老張家這爺兒仨給蒙在鼓裡。」

  我自從換皮之後,對於仙家的感知就變得異常敏銳,那座黃仙廟裡明顯就沒有黃仙降臨過的痕跡。張凡一再強調當年的事情,我能不懷疑他麼?

  我正在說話的工夫,張凡已經徹底停止了掙扎,魂魄已經隱隱有了將要離體的跡象。

  如果,現在沒人出手阻止,張凡也就死定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張凡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邊緣,對於術士來說,還不是最後關頭——就算是張凡的魂魄已經離體,我也能再把他打回原位。

  我就不信,張凡快要死了,張家那父子倆還能沉得住氣。

  短短几秒鐘之後,我忽然感覺到一股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心中也陡然升起了一種大禍臨頭般的預感。

  似乎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不住地警告我:不能違背術士鐵律,不救張凡,你就得死無葬身之地。

  違背術士鐵律的後果終於來了!

  我手心中不由得冒出了一層冷汗。

  我深吸一口氣,儘可能壓住了鬼神威壓帶來的心悸,拱手向天道:「術士陳九,恭請鬼神降臨,評判是非。」

  按照,術士鐵律的詳細解釋:術士在被僱主惡意欺騙的情況下,可以無視僱主委託,甚至可以反殺僱主。

  不過,術士是不是被人欺詐,當事人本身說的不算,只能交給鬼神評判。

  我拱手抱拳之後,抬頭看向空中。

  半空當中驀然裂開了一道十字形的缺口,從缺口中湧出的滾滾黑霧,化作直徑過米的煙柱向地面壓落而下。

  距離我不遠的地面驀然下沉半尺,空中塵土飛揚,鬼神威壓從漫天瀰漫的塵土之中怒卷而出。

  我和葉開並肩而立,體內真氣自然擋向了洶湧而來的鬼神之力。

  如同海潮般向我們兩人撲進的煙塵暴土,在距離我二人一米之處繞道而行,從我們身側刮向遠處。

  鬼神這是想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不成?

  我正在皺眉之間,就見原本被吊在空中的張凡,已經悄然落地。張凡身側也出現了兩道鬼影——張成森,張景龍。

  此時,煙霧中的鬼神也顯出了形影。

  那尊文士打扮的鬼影並非我想像中的奇形怪狀,猙獰可怖的模樣,但是他的身上卻帶著鬼神共有的倨傲。

  張家父子在鬼神現身的一刻,齊齊跪倒在地:「術士張成森(張景龍)拜見大人。」

  「嗯!」鬼神顯然對兩人的態度十分滿意:「本座司馬良平,是誰召喚本座裁判對錯?」

  司馬良平明知故問,顯然是對我和葉開立而不跪的態度,頗為不滿。

  術士與鬼神之間的關係,其實十分微妙,很多時候談不上是誰高誰低?

  人強役鬼,鬼強奴人。

  所以,子木早就告訴過我,遇見鬼神用不著卑躬屈膝,除非,你想利用他,再哄著他,不然搭上了臉還撈不著便宜,傻子才給他們賠笑。

  我拱手道:「術士陳九,請鬼神裁判。」

  「說!」司馬良平說了一個字之後,便舉目望天,不再看我一眼。

  葉開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悄悄碰了葉開一下,意思是告訴他,不要輕舉妄動。

  鬼神的實力也是高低不同,幹掉一個鬼神,或許不是什麼難事兒,但是,我-幹掉下來裁判的鬼神,就等於是跟鬼神界為敵。

  即使幽冥諸強不會對我發出追殺令,鬼神所在的家族也會跟我和葉開糾纏不清。

  還沒看到結果之前,就跟對方翻臉,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我耐著性子把自己前往八里屯的事情說了一遍,司馬良平才向張家父子沉聲問道:「你們兩個可是陳九的僱主?」

  張成森搖頭道:「我們從未僱傭過陳九。」

  司馬良平再次問道:「你們可曾出手加害陳九?」

  張成森回答道:「小的,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陳九看破了。」

  司馬良平再次點頭道:「嗯!算你老實!」

  張成森顯然是號准了司馬良平的脈——對這種高高在上的人越是順從,他就越是高興。

  相反,我這種刺頭兒,也是司馬良平最不喜歡的人。這一正一反下來,司馬良平會傾向我們哪一方已經不言而喻了。

  司馬良平轉過身來冷聲說道:「你都聽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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