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把自己的手蓋在了我的手背上。
「好兄弟,我記住了,但是我的事情說來話長,還是等你解決好章曉的事情,我們再慢慢說。」
我這才注意到,岳川的眼角下意識地向林晴的那個方向瞟了一眼。
當下會意道,「也好,只要你不著急,我等你。」
「有什麼著不著急的,也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時半刻了。」
我點了點頭,章曉的事情必須要儘快解決,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
周爽我倒是可以等著她來找我,但是章曉可不行。
一個裴育已經那樣了,再多出來幾個裴育,恐怕就要上演喪屍圍城了。
送走林晴和岳川以後,我和陳瓷把店門關了,各自回房間補了一覺。
這熬了一個晚上,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從龍棲閣水渠裡帶回來的那枚印章被我帶進了房間,端詳了幾眼沒看出什麼異樣,就先順手塞到了枕頭底下。
我感覺自己是剛把眼睛閉上,人就睡著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做夢,夢裡有一輪低懸的紅色月亮。
身邊刮的都是陰惻惻的冷風。
我不斷地提醒,這些都是夢,卻還是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風颳在臉上的那種刺痛。
不遠的地方好像有很多人圍著不知道在幹什麼。
盯了一會我才發現是四五個壯漢在拿著鐵鍬挖坑。
周圍的樹木都已經枯死,掙扎著半個乾枯的枝幹,朝天而降。
空中偶爾有一兩隻烏鴉飛過,發出兩聲詭異的鳴叫。
我正想著,眼前的這景象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忽然其中的一個壯漢似乎發現了我。
朝我所在的方向直直地看了過來。
瞳孔在黑夜裡閃著暗綠色的光,我下意識地蹲了下來。
蹲下來以後才發現,自己有點掩耳盜鈴了。
我前面沒有任何遮擋,就算想要看見我,也都是一覽無餘的。
但是我發現,似乎壯漢只是朝這個方向看過來,在我蹲下以後,他的眼神好像也沒有隨著我的動作,而向下焦距。
壯漢身邊的另外一個男人,看見壯漢抬頭往前看,有些好奇地湊了過去。
「大哥,怎麼了,你看什麼呢?」
說完順著壯漢看著的方向,也看了過來。
同樣是暗綠色的瞳孔,在血月之下閃著詭異的光。
「你看那邊像不像有什麼東西,一個人。」
我渾身上下都打了個激靈。
難道其實人家早就看見我了,只不過是我還在這以為瞞住了人家的眼睛。
兩個壯漢同時將鐵鍬扛在了肩膀上。
朝我蹲著的方向走了過來。
就在我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我動不了了。
無論是逃跑,還是奮力一搏,我都做不到。
整個人如同被什麼東西定住,讓我只能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這兩個人離我越來越近,而我面對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
當兩個壯漢距離我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們兩個人的嘴角都勾起了詭異的微笑。
「我找到你了呢。」
說著就將手中的鐵鍬狠狠地朝著我的頭想要敲擊下來。
我反覆地提醒自己這是在夢裡。
但是渾身上下的血液似乎都已經在此刻凝固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感覺。
如果我在這個時候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至少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
我不斷地想要掙扎,但是卻絲毫沒有任何的進展。
就在我感覺鐵鍬快速朝我腦瓜頂落下的時候,掃起了一陣利風,我狠狠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但是幾秒鐘過後,鐵鍬敲破我腦殼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不過我的心還是在半空中懸著。
悄悄地抬了抬眼皮,我發現剛剛站在我眼前的兩個壯漢全部消失不見了。
我輕輕地動了動手指,發現自己可以活動了。
四下小心的張望,剛剛那兩個壯漢突然之間去了哪裡。
血月還是那輪低懸的血月。
不遠處還是有幾個人在那裡拿著鐵鍬挖著土。
就連周圍的那幾棵枯死的老樹和偶爾飛過的烏鴉,都與剛剛一般無二。
我心中還在暗想,難道我已經死了麼。
現在只不過是在重複死前的過程。
但是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那就是剛剛挖坑的幾個男人,變得不一樣了。
剛剛只是四五個人,現在少說也要有八九個。
而且剛剛的那幾個男人都是膀大腰圓的壯漢,可是現在眼前挖坑的男人,一個個看起來至少要瘦上幾圈。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男人們的身後,似乎還擺放著一口棺材。
只是這個棺材看起來有些眼熟。
還沒等我想到這口棺材到底在哪裡見過的時候。
和我面對面的那個人,如同剛剛一樣,抬起頭,朝我這個方向看了過來。
我的心猛然地抖了一下。
竟然是他……
岳川。
唯一不同的事情是,岳川看我的眼神沒有焦距。
好像我們兩個處於兩個不同的世界。
我四處地環視了一下周圍,才漸漸地想到,這裡或許就是岳川葬了裴育的貓兒山。
坑挖好,裴育的棺材下了土。
等岳川他們一眾人都撤退的時候,我竟然發現岳川剛剛站的地方,還有一個人影。
岳川說得沒錯,我夢裡重新上演了一次岳川他們下葬裴育的過程。
這個夢境究竟要告訴我什麼。
那個留在原地的影子究竟是誰。
忽然我耳邊響起一陣淅索索的聲音。
就好像有一萬隻螞蟻從我耳邊爬過,在我耳邊引起了一陣酥麻。
但是我還來不及搔耳朵,就發現眼前發生了一件令我遍體生寒的事情。
剛剛被岳川填好土的,裴育得墳。
忽然從裡向外,破土而出。
黑影朝棺材的方向伸了伸手,那個模樣看起來就像是想要拉坑中人一把的樣子。
我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過。
裴育的棺材蓋瞬間的破開,裴育直挺挺地從棺材裡站了起來。
黑影消失了,但是裴育卻回頭看了我一眼。
那個表情我太熟悉了。
閃著暗綠色的光,嘴上掛著詭異的微笑。
和剛剛那兩個壯漢的表情,幾乎是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裴育並沒有拿著鐵鍬向我走來。
而我身體似乎也逐漸從夢境中脫離開。
感受到了小腿有著粘膩順滑的涼意,那感覺就和在水渠底部要溺水之前感受到的一樣。
所以,有一次被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