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諾現在講起來,臉上還透著有些害怕,仿佛那是自己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
大師將王敏和程子諾兩個人帶去了地下室。
進門前,大師還在門上敲了幾下。
原本程子諾還以為大師地下室里還住著別人,可推開門的時候程子諾才發現,屋裡並沒有其他人。
地上放著幾個蒲團,屋裡放著幾個一米左右的小棺材,棺材沒有扣蓋,裡面空空如也。
可就即使是這樣,還是讓程子諾脊背發涼。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王敏看著地上的這幾口棺材,眼中滿是驚喜的神色。
就王敏現在臉上的那個笑容,都讓程子諾有些毛骨悚然。
有那麼一瞬間程子諾想要轉身就走。
可是想想這麼多年遭受的冷眼,背井離鄉的吃過的苦楚,程子諾那顆鮮紅的心,戰勝了一切恐懼。
大師看了看王敏,將王敏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的命與運,都太低了,想要改命起運難上加難,有得必有失,既然想要改,就得填進來一條命。」
這話說得雲裡霧裡的,但是有一點程子諾聽明白了。
要想讓他大紅大紫,要的是一條人命。
「可,可我把命給了以後,還何談運氣了。」
程子諾急著說道。
「噓,噤聲,聽大師把話說完。」
大師臉上依舊掛著面具,但是程子諾卻總感覺大師的臉上掛著笑。
「是要命,但是不是要你的命,至親骨血,相偎相依。」
一直到從大師家出來,程子諾腦子裡都還迴蕩著這句話。
「子諾,大師的話你也聽明白了,我也給你交個實話,公司已經不準備再給你投錢了。」
王敏垂眸說道。
「姐,敏姐,上個月不還是在說我新專輯的事情,有兩首歌已經錄製完了。」
王敏看著車窗外,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連著吐了兩口煙氣,才開口回道。
「確實是錄了兩首歌,但是版權在公司,沒有發的時候,公司說是誰的歌,就是誰的歌。」
這句話算是點醒了程子諾。
「敏姐,那兩首歌是想要給霍裕麼?」
王敏沒有說話,但是通過王敏的神情,程子諾就已經猜到了。
「子諾,別怪敏姐,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是努力不代表就一定能成功。」
「你剛剛也聽到了,你的命不好,運也差,想要熬出頭,比登天還難。」
「公司不可能一直養閒人,但凡敏姐能保下你,也不會走投無路的想到這個法子。」
將半支沒有抽完的煙扔出了車窗外,王敏嘆了一口氣。
「子諾,事情最後還得是你來考慮決定,但是敏姐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後來程子諾才知道,為什麼大師要將他們帶去地下室,看似什麼都沒做,卻是做了最重要的事。
那就是讓王敏看見那幾口棺材。
於是王敏開始不斷地給程子諾施壓,程子諾的活動一個接著一個的取消。
沒超過兩個星期,程子諾就崩潰地跑到了王敏的辦公室。
可是沒想到,霍裕恰好在王敏的辦公室里,兩人相談甚歡。
霍裕挑釁的眼神,有意無意地當著程子諾的面,感謝王敏給他的機會。
而那場活動,一個月之前定好的是程子諾。
霍裕出門之前,輕蔑地看了程子諾一眼,成為了壓倒程子諾的最後一根稻草。
門被關上,程子諾咬著唇站在王敏的辦公桌前。
「敏姐,我……我想回家一趟。」
程子諾低著頭,說話的聲音也有點小,王敏只聽到了回家兩個字,還以為是自己給程子諾的壓力太大,要雞飛蛋打了。
就在王敏想著怎麼把事情往回拉一拉的時候。
程子諾突然抬起了頭,緊盯著王敏。
「敏姐,我要請幾天假回家……回家,取東西,你等我回來。」
王敏懸著的心,終於落地了,這一次她賭人性,又賭贏了。
程子諾戴著口罩,從火車轉客車,兩天半以後終於回到了那個自己長大的小縣城。
站在街上恍如隔世。
雖然程子諾在外面寂寂無名,可是在這個小縣城,誰都知道程家的孩子在大城市做明星。
程子諾突然回家,這可給他爸媽高興壞了。
當天程子諾的媽媽破天荒地炒了好幾個菜。
吃飯的時候,程子諾心事重重,從包里拿出了一萬塊錢給他媽。
「爸,媽,這幾年我在外面,也沒什麼能幫襯到家裡的……我……」
程子諾的媽媽忽然就掉了眼淚下來。
「諾諾,你別這麼說,都怪我和你爸沒本事,不然從小培養你唱歌的話,你何至於走這麼多彎路。」
原來,媽媽一直都懂得。
只不過是家裡沒有那個條件。
程子諾這個時候又想起了大師的那句話,命不好,運不佳。
「別說那些了媽,以後我們日子會越來越好的,公司已經在籌備我的新專輯了,我的身份也經過了公司的包裝,所以以後回來的日子可能不多。」
「但是你們放心,等我賺到錢,我一定會打錢回來的,到時候讓你們過上好日子,把你們接去大城市。」
程子諾拍了拍他媽媽的肩膀,半晌他媽媽才停下眼中的淚。
「媽,這點錢你收好,這次我回來也沒買什麼東西,奶奶的病怎麼樣了?」
程子諾他爸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還是老樣子,用藥拖著,要不然早就不成了。」
說著程子諾他爸還抬頭看了看自家這個破舊的老房子。
那一刻,程子諾不知道他爸爸心裡是否有過後悔,如果當年不給奶奶治病,拿藥拖著的話,可能這麼些年家裡早就能買上新房了。
至少,在這個縣城裡,買個小戶型還是夠的。
不過現在程子諾想不了那麼多,他只能慶幸,還好奶奶還活著,否則現在程子諾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血脈至親。
那麼程子諾也只能讓他的奶奶,為他的錦繡前程付出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