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越看越對老子口味

  花青顏回了客房,他們母子四人就定了一間房,好在慕清婉人好,給了個蓆子打地鋪,小老大小老二睡地上,小妮妮睡在床上。

  床上空出來的大半位置是留給她的,還有一張薄被。

  「花青顏,你回來啦,沒有人欺負你吧?」

  顧一宵聽到動靜,直挺挺地坐起來揉眼睛。

  「沒人欺負我,快睡吧。」花青顏柔聲說,手壓著顧一宵躺下,拉過被子蓋好他的小肚肚,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有種臭小子專屬的奶香味。

  這小老大沒被人攛掇的時候,還挺可愛的,至少知道關心她。

  呼!忙了一天,她也累了!

  花青顏掌著燈走到屏風後面,用客棧房間裡準備著的乾淨水,把自己身上擦了擦清爽,才躺在床上抱著顧妮妮入睡。

  夏夜,蟋蟀鳴叫,後半夜疾風驟雨,來得快,去得更快。

  快到天亮的時候,花青顏突然做了個夢,夢裡,她站在一處大河邊,看著波濤萬頃,以及上面被風浪吹得搖搖欲墜的大船。

  甲板上,顧長松拿著一把兩指厚的寬刀,狠狠照面砍下去,朝額頭劈到胸口,只差沒把對方切成兩半,他滿身浴血,嘴裡大吼著快走!

  花青顏分不清楚顧長松到底是讓她走,還是讓誰走,只知道愈來愈多的人把他圍起來,你一刀我一劍,顧長松勇猛,但敵不住人海戰術。

  他好不容易等到援兵來了,但等花青顏再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受了傷,跪在甲板上氣喘吁吁,猶如戰勝的狼王,榮耀加身,傷口也加身。

  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

  煙霧一吹,夢境變化,花青顏又發現自己站在顧家門口,四處掛滿白綾和喪奠燈籠,小老大帶著小老二小妮妮坐在門檻上,披麻戴孝哭著爹……

  顧長松死了!

  唔——

  花青顏驚恐的發現自己喘息不過來了,猛地坐起來,濕潤的手帕掉在被子上,床邊站著滿臉慌張的顧一宵顧雙淮。

  「你們,你們在幹什麼?」花青顏心跳急速,沒想到前世今生無愧於心,從不做噩夢的自己,居然破天荒做了噩夢,並且這個夢境格外真實,就好像……

  是在給她預知什麼危險一般!

  顧一宵趕緊撿起被褥上的帕子,顫巍巍說:「我,我不是想捂死你,是,是想給你準備洗臉的毛巾,這樣你一起來就能用到,但是我沒拿穩,就,就掉在你臉上了。」

  原來剛剛的窒息感,是因為濕毛巾掉在臉上,阻隔了空氣。

  花青顏捂著亂跳的心口,安慰自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噩夢,就起身了。

  「以後你們兄弟倆不用對我做這些,我有手有腳,還沒到你們伺候的地步,尤其是你小老大,之前下藥的事情我說翻篇就是翻篇了,不會記小帳!只要你以後不再犯這種原則性錯誤,後娘都不會拿這事兒跟你說嘴,妮妮呢?」

  花青顏趿上拖鞋,就著孩子們已經準備好的淨水刷牙洗臉。

  顧一宵指了指樓下,「妮妮在下面串菜,我們也準備下去幫忙來著。」

  「你們先下去吧,我待會就來。」花青顏想著夢境雖說都是反的,但昨晚的夢境真的太真實了,她不得不防,就打算著等今天收攤了,去買些效果好的傷藥。

  放在家裡備著,萬一顧長松真的負傷回來,至少也能……

  不想了。

  花青顏下樓,孩子們已經按照平日裡教他們的習慣,把一串串漂亮的串,都給拾掇好了。

  這三天張家都在辦流水席,吃路邊攤的百姓可能不多,加上書院那邊大部分書生都去府城趕考了,所以她打算這幾天準備的貨,比往常少五成。

  「妹子,你做的那首詩,可真是絕啊!鴛鴦被裡成雙對,一樹梨花壓海棠,嘖嘖,好美!」慕清婉搖著扇子讚嘆,卻不想把正在喝粥的花青顏狠狠嗆了一聲。

  「慕掌柜,這詩的意思真不叫好,還是別叫絕了。」花青顏要是知道自己會被如此打趣揶揄,還是一本正經的打趣揶揄,絕對不會對著花翠翠放大招。

  這下好了,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失策,真是失策啊!

  慕清婉不悅,「這怎麼不算好詩,怎麼就不能叫好了?妹子你就是謙虛,來給姐也寫一首唄,姐給你五十兩銀子費用,咋樣?就圍繞白雲酒樓寫一首。」

  「慕掌柜,我還要出攤,先走了,小老大小老二,帶上你妹妹去洗手,咱們去做生意了。」花青顏怕慕清婉糾纏,匆匆忙忙吃完早飯出門了。

  一直到中午,東西賣完了,她才打算帶著孩子回家,不過回家之前得先採買東西,這是出門前顧母交代的,家裡糧食沒了。

  花青顏帶著孩子來到米糧店,看著剛擺出來的,今年剛收上來的新米,又想起記憶里逃荒的那段日子,便居安思危,對米糧店夥計說道:

  「番薯芋頭、土豆還有精大米,一樣給我來二百斤,另外白面糙面、綠豆紅豆各要五十斤,其他的,我再看看。」

  店小二聞言詫異看向她,上上下下打量,沒想到今天會來個大主顧。

  花青顏挑眉反問:「這麼看我幹嘛,你們米糧店沒有送貨上門的服務?還是怕我給不起錢?」

  她拿著鼓囊囊的錢袋子在手上摔,裡面裝著張老爺給的捉刀費,她說了,她是個厚臉皮,白得的錢,不花白不花!

  店小二訕訕趕緊去幫花青顏備貨了,花青顏則帶著孩子,在米糧店裡繼續採購,想了想又多買一些可以用來煮廣式糖水的材料。

  最近天氣愈發熱了,總賣串串,不是個事兒,得來點冰鎮糖水,應該好賣。

  就是不知道哪裡有硝石,她得製冰,才能做出冰鎮湯水。

  米糧店對面的酒樓二層,幾道身影的目光投射在花青顏身上。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手下的人指了指花青顏,「她就是寫出一樹梨花壓海棠這種絕句的人?這麼黑的一個醜丫頭,怎麼也不像滿腹墨水的樣子,大哥,您確定要找這人幫您補習?要我說,還是去雲瀾書院找個學問好的先生吧!」

  要他說,之前盯上的那個顧秀才就很不錯,抓來給兄弟們補習正好。

  為首的男人回頭瞥了一眼,「要不怎麼說你鬥不過虎幫那些蠢蛋,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你當真以為這女子寫的那首詩,是祝福張滿屯和他的小嬌娘?

  笨蛋!這娘們在諷刺張滿屯老牛吃嫩草,傷風敗俗呢!你覺得尋常讀書人,能有這種罵人不帶髒字的本事?

  這首詩,越念越有意思,這娘們也越看越對老子口味。」

  男人趴在二層欄杆上,動作神情,閒適灑脫,手裡的破摺扇指了指花青顏。

  「就要她,綁也得給我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