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婉接過來沒著急吃，仔細看了看，這藕片切得大概半指厚，一串連了三片，上面抹了不知道什麼醬。
品相差了點，但畢竟是街頭小攤上賣的，沒辦法講究擺盤，但聞著味兒，香香辣辣的，讓人胃口大開。
慕清婉叫人拿了雙筷子過來，優雅地把藕片對摺放進嘴裡，免得花了半點口脂顏色。
藕片串入口的瞬間，慕清婉立刻明白了商機：「去，打聽一下這是誰家的醬料，別讓黑土酒樓搶先了！」
黑土酒樓，是她前夫君的產業，和離之後他一直在跟自己別苗頭，她開了個白雲酒樓，他就開黑土酒樓。
存心跟她過不去！
她慕清婉從小跟著父母在酒樓生意上打滾，自然知道這串串香的秘方，不在燙熟的菜，而在這醬料上！
她必須搶先一步，不能讓前夫君捷足先登了。
小廝跟在慕清婉身邊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她辦事的習慣，立馬邀功，「掌柜的，我都打聽清楚了。」
「醬料是那串串香小娘子自個兒做的，不是在外頭買的，我回來的時候，她剛開攤，您現在還來得及。」
慕清婉一聽哪裡還忍得住，直接叫人備了轎子，朝雲瀾書院趕了過去，但轎子哪有馬跑得快。
她到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前夫君在和一個忙碌的小娘子說話了，不用猜都知道，對方就是賣串串香的。
慕清婉走過去，還沒來得及罵人，就聽到花青顏冷淡地說：「抱歉，醬料是我祖傳秘方，暫時不賣。」
白衣男子作揖：「姑娘，錢不是問題，你開個價，把蒜蓉辣椒醬、孜然香醬還有檸檬醬的配方賣我吧！」
他作揖懇求的樣子，叫慕清婉愈發嫌棄，當初怎麼瞎了眼嫁給這樣一路貨色。
花青顏依舊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誰來，我都不會賣配方的。」
「掌柜您買串串香嗎？不買麻煩讓一讓，我背後還有很多客人。」花青顏沒想到，她用的醬料出名了。
這些醬料不過是她會的裡面，最常見也最容易做的幾種，居然剛拿出來就引起了縣城酒樓掌柜的關注。
還好她開的只是一個沒什麼威脅力的小吃攤，要是開飯館酒樓，用心險惡一些的人，肯定把她當對手了。
古代人用的手段，未必會比現代生意人用的手段乾淨，毒藥在古代，可是流通的東西！
白衣男子見花青顏堅定拒絕，臉上失望極了。
「好吧，那姑娘如果有意向賣醬料配方的話，可以優先考慮黑土酒樓，我雲七一定給個好價格。」
說完，雲七直接翻身上馬離開，慕清婉才從轎子裡走出來，慶幸姜寧沒有把醬料房子賣給雲七。
否則她得嘔血不可。
花青顏見又來了一個錦衣華服的女人。
慕清婉剛靠近，她就聞到了脂粉蓋住的一絲『煙火氣』，就知道對方是開酒樓的。
花青顏無奈道：「這位女掌柜，您也是來買醬料配方的嗎？我還是那句話，不賣！」
「不是不是！」慕清婉擺擺手：「買什麼配方啊，我是來買串串香的，我愛吃！」
花青顏低頭看了一下瓦缽裡面的串串，再看看排隊的學子們，搖頭拒絕了慕清婉。
「抱歉啊，我這裡是要排隊的，這些書生先來的，他們吃完還要回書院，得緊著他們。」
如果慕清婉排隊的話，恐怕等排到她，已經沒有串串了，誰讓生意太好，所以花青顏如實告訴了慕清婉。
慕清婉也沒想到區區一個小吃攤，生意居然這麼好，她笑道：「沒串串，那能把這些醬料賣我一點嗎？」
回去她叫後廚拾掇些素材、肉菜，也學著花青顏煮熟了，沾上這些串串香的醬料吃。
花青顏想了想，這不妨事，反正她也不怕自己的配方被人學了去，於是讓顧妮妮從簍里，拿了幾個罐子。
這裡面是她裝起來備用的醬料，罐子大概有拳頭這麼大，如果用來拌麵條吃，可以吃十幾頓。
「您買的是醬料，成本不高，但是自己蘸著吃，能吃十幾二十頓，一罐收您二十文，行嗎？」
慕清婉痛快地掏了錢，花青顏又找個容器給慕清婉裝了滷水，不然回去自己做串串，做不出她這個味兒。
今天的生意比花青顏預想中好很多，帶來的雙倍串串都賣完了，她數了數，撇開成本今天能賺三百餘文。
這是撇去了三兄妹的『工錢』、食材費用等等，結餘下來的三百多文錢，尋常人一個月工錢也才兩百。
花青顏心滿意足，打算再攢攢，就拿賺的錢，在書院附近租個屋子當鋪面，定點銷售，省得來回推車。
下午回去的時候，顧長松來接她和三個孩子，顧父一塊回去，花青顏才知道明天學生們休沐。
那她的串串香生意只能暫時中止兩日，但這不妨事，她可以利用這些時間，多熬點醬料出來。
直覺告訴她，配方不能賣，但慕清婉和雲七這兩位掌柜，對她攤位上的醬料都很有興趣，有銷售市場！
「花氏，我們顧家不是迂腐之家，不會妨礙你做自己的事情，但你要記住一句話！」
顧父是知道花青顏在雲瀾書院門口擺攤的，但他忙，今天才來得及教育這個兒媳婦。
花青顏見顧父滿臉的嚴肅，心提了起來，「爹，您說吧，我會記下的。」
「雖說士農工商，但爹不認為商賈下賤，你做生意可以，但一定要取之有道！」
言外之意是不能做奸商，若花青顏敢做無良黑心商賈，他這做公爹的第一個不放過花青顏。
「噗嗤！」花青顏笑了聲，很快又裝作一副乖巧模樣，「爹，您和我想一塊去了。」
前世今生她都覺得，商者，必須守初心，可以為了錢不擇手段，但不能為了錢什麼都干！
她不是良善之輩，但始終牢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哪怕是商賈之家，也要得民心，生意才好做。
所以以前她做生意，開了公司後，每年會捐一筆錢做慈善，取之於民饋之於民，可惜她命不好。
日夜操勞，得了癌症。
胃癌晚期最後那幾天，是她一生中最難熬的時刻。
所以她這輩子要好好吃飯，錢嘛，夠用就行！
顧父聽到她說的話，滿意點了點頭，又聊了幾句，才繼續埋頭吃飯。
他不得不承認，兒媳婦手藝太好了，胃口被兒媳婦養刁了！
要是顧長松敢對不起花青顏，弄丟了這個做飯很好吃的兒媳婦，他第一個饒不了顧長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