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兩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看著他，顧長松嗓子有些干，啞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冷不丁看到男人闖進來，花青顏確實嚇得夠嗆，但定睛一看發現是顧長松，連忙恢復狀態。
「沒什麼，小孩子尿床，妮妮覺得害臊丟人，就哭了，你先出去，我給孩子換衣服。」
解釋完，花青顏遮住顧妮妮光溜溜的小屁股，把穿了一半的褲子往上提，抱著她開始哄睡。
顧妮妮許是開始覺得安心，又本來就困死了，現在被花青顏拿小被子裹住晃來晃去，很快入睡了。
花青顏披上一件外袍，掌著燈走出去，「你不是要去府城，怎麼才半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要三四天。」
確實要三四天，只是他今天帶著兄弟們走到半路，交好的鏢師忽然跟他說了幾句。
剛成親就走，花青顏心中必定不滿，一旦不滿，也許會拿孩子撒氣。
他心裡擔憂，匆匆交代好走鏢的事趕回來了，一回家聽見妮妮的哭聲，嚇得後背滿是冷汗。
還以為花青顏面甜心苦，大半夜趁著人都睡熟了，拿妮妮撒氣，沒想到是妮妮自己尿床哭了。
顧長松才不會告訴花青顏，自己還在懷疑她。
「這趟鏢不大不小，用不著我親自動身，裝車、打點好路上可能遇到的綠林好漢，就回來了。」
「哦！」花青顏沒懷疑，走鏢的事情她不懂，「你先做會兒，我給你熱點窩窩頭。」
白天她一次性做了三天量的艾葉窩窩頭，加上三兄妹的宵夜肉包子還剩下兩個，熱一熱給顧長松吃。
花青顏在廚房忙前忙後，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男人一直在注視她，陽剛英挺的臉上，神色很是複雜。
這女人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很疼三個孩子？若是裝的，她演技這麼好嗎？
花青顏不知道顧長松心裡在想啥，端著窩窩頭和肉包子過來。
「上午做的窩窩頭，孩子們吃剩下的肉包子，你湊合對付一頓，明天我再給你做好吃的。」
顧長松是粗人，沒太多口腹之慾，對他來說不餿不臭能果腹就很好了，更何況深夜回家還能吃一頓熱乎的。
這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辛苦了，你回去睡吧，我吃完自己收拾。」顧長松說。
花青顏坐在他對面，「沒事，你吃吧，吃完我來收拾，反正現在也不困。」
在現代，花青顏是熬夜小能手，不到凌晨三四點都不會結束工作休息。
更何況顧長松回來之前，她至少睡兩個時辰了，滿打滿算現在才凌晨一點多，她是沒了睡意。
顧長松見她這樣說，沒再要求，兩口一個窩窩頭，沒啥吃相的解決了一大盤子，像是野性難馴的狼。
「看夠了嗎？」顧長松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吃相不雅，啞聲淡淡問。
花青顏搖頭，「沒看夠，我相公長得好看，要是把鬍子颳了我會更愛看。」
她趴在桌子上，不等顧長松臉紅，就認真地和顧長松找話題，「你突然回來，鏢局裡給你安排新活兒了？」
「沒有。」顧長松搖頭。
花青顏直起腰杆，緊張道：「那你這個月豈不是沒法往家裡拿錢了？」
古代車馬慢，走一趟鏢少說要七八天，甚至更久，這都快月末了，顧長松舍了府城的鏢，哪還有錢？
顧長松一噎，這女人果真是為了錢，鏢隊的兄弟說得一點錯也沒有，沒他在，這家多半要散！
他看了看花青顏，「靠山吃山，明天我進山里打獵，賣錢，一樣能養家餬口。」
相比之下，鏢隊裡面大多數兄弟，比他更需要這趟鏢，荒年亂世，鏢局都不好做。
花青顏聽見他輕描淡寫說要上山，眼珠子一轉，道：「你上山打獵的時候，叫我一聲吧，我跟你一塊去！」
「你？跟我一塊去山上？」顧長松濃眉緊皺，這小女人知不知道上山意味著什麼？
這可不是白天去晚上就能回來的，他們至少要在山裡住好幾天，確認獵物巢穴、設下陷阱，還可能有危險。
「不可以嗎？」花青顏可憐兮兮地看著顧長松。
難道大炎王朝的獵戶，和海上水手一樣有風俗，一個不許女人上船，一個不許女人上山？離譜了吧？
顧長松想直接拒絕，他是去山上打獵的，不是去山上玩的，帶著個女人算怎麼一回事？
但看著花青顏濕漉漉的眼睛，性感的喉結動了動，他拒絕的話卡在嗓子眼裡。
「可以，但你要告訴我，你上山做什麼。」
花青顏沒什麼不能說的，「我不是跟你講過，想一邊帶孩子，一邊做自己的事情嗎？」
「嗯。」
「今天我去城裡給爹送飯，順便把傢伙什買好了，打算去書院門口賣串串香！」
花青顏解釋道，「串串香，就是把食材串起來，放在滷汁兒裡面涮香，可惜城裡雜貨鋪沒有簽子賣。」
「得自己準備，所以我想著跟你一塊上山，看看有沒有竹子，砍兩根帶回來削成竹籤。」
她一通說，顧長松心裡也一通彆扭，小女人這麼會來事，剛嫁過來就打算做生意？
難道她不曉得，家裡有擺攤商賈的話，每年要向官府提交的人丁稅，都得上浮兩成？
顧長松想說，但見花青顏眉飛色舞對此事很有計劃，最終還是沒說，只支持她做這件事。
「明天早上我準備些東西，午後上山，但是三個孩子……」顧長松遲疑，他娶媳婦的首要原因是三個孩子。
花青顏拍拍胸脯，「放心，我會把孩子們安排好，再跟你一塊上山的！」
顧桃嫣靠不住，但讓顧母幫忙照顧兩天，她應該不會拒絕，大不了等回來了，多給婆婆做些好吃的。
這般想著，花青顏收拾桌上的碗筷，顧長松說：「我來洗。」
她躲開了男人伸過來的首，委婉笑道：「又不是重活兒，我來洗，你去洗澡吧，不然有味兒。」
花青顏進了廚房，被嫌棄的顧長松抿了抿唇角，左右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
有味兒？
沒聞見。
父子三人是如出一轍的小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