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兩口子見到這幕,齜牙咧嘴的悄眯眯往後退,離江白遠些。
二房的幾個孩子也是人精,緊跟著爹娘的腳步,悄眯眯的後退,退到了院門口,隨時都能跑出去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
他們這一退,便把大房一家顯出來了,江白的目光也自然的落到了大房一家身上。
江松宗的媳婦,劉氏。
江松虎的媳婦,張氏。
大房兩口子,還有江松宗和江松虎兩兄弟。
劉氏低著腦袋,捂著肚子,既不靠近江松宗,又不靠近江安林兩口子。
張氏也是低著腦袋,與劉氏一樣的動作。
有趣。
江白挑了挑眉,從林氏起,到下頭的兒媳婦們,都過於安靜了些,上次搶東西的時候,她們可還不是這樣的,難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還沒進院,便聽到了哀嚎聲,族長和里正並一眾族老加快腳步,進門便看到令他們失語的一幕。
「白丫頭,這……這是怎麼回事?」
看向場中唯一站著的江白,族長沉了臉。
「大爺爺。」
可算把人等過來了,瞥了一眼後頭跟著一起進來的季延文,江白忙端正視線,朝族長行了一個禮,待起身之後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醒過來,便聽到大伯他們喊著讓二丫滾出來。」
「我實在不知道我們怎麼得罪了他們,讓他們對我們姐妹死死相逼。」
江白打開了關著的房門,將江綠叫了出來。
「嘶」
看到江綠的那一瞬間,族長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便是江安林他們都嚇了一跳。
江綠的左半邊臉高高的腫起,甚至左眼都只能看到一條縫隙,頭髮更是凌亂,甚至能看到一挫血呼啦的頭皮。
拉著江綠朝族長等人跪下,江白的眼淚說來就來。
「大爺爺,您要給我們做主呀,我們姐妹要被人欺負死了呀!」
「您也是看著我們長大,求您救我們一救吧,大爺爺。」
江綠福至心靈,也跟著嗚嗚的哭了起來,哭著哭著,想到自己今天遭受的一切,便是又驚又恐,哭聲說不出的絕望。
滿院子的哀嚎聲聽不到了,只有姐妹倆的哭聲。
族長滿心複雜,又瞧了一眼雜亂的宅子,後頭還跟了好些看熱鬧的村民,知道今天這事不好好處理,怕是收不了場。
「大伯,您別聽這丫頭亂說,什麼欺負死了?分明是江綠這死丫頭不孝,連她阿奶都敢打,您是沒瞧見,我娘那麼大一把年紀的人了,本是來這裡看看她們有什麼需要照顧的,誰想回去之後,就斷了手,您說說,這是什麼仇什麼怨,這丫頭連親阿奶都下得去手。」
「我可憐的老娘呀,好不容易把我們幾兄弟拉拔大,誰想臨老了,還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本是心疼兩個孫女過來搭把手,就讓這親親孫女狠心的打斷了手」
「大伯您要給我們做主呀!」
江安林雙目通紅,眼含悲痛,哭得情真意切,絕不給江白『顛倒黑白』的機會。
聽到這一席話,江綠氣得猛然抬起頭來,明明是阿奶想要賣了她們,什麼幫把手,他在撒謊。
生怕族長爺爺信了他的話,江綠當下就想反駁,卻被早就盯著她的江白拉了一下。
不能反駁,她也只能惡狠狠的瞪著江安林,再配合上她那一臉的傷,還真是有些可怖。
「大伯您看,這丫頭的眼神像狼崽子似的,眼裡哪裡還有我們這些長輩?」江安林被江綠的眼神唬了一跳,再加上心裡本就心虛,幾十歲的人了,竟然還告狀。
族長們抬頭看過來時,果真見到江綠的眼神兇狠充血,也是嚇了一跳。
「大爺爺,您看看,這就是我們嫡親的大伯。」江白眼含熱淚的看著族長。
別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這個族長不是個糊塗的,不然也不會讓季延文將人叫來。
「大伯說我奶是過來替我們搭把手,可我爹去世下葬的時候,還是鄉親們幫的忙。」
「我爹去了之後,頭七都還沒過,他們便打上門來,搬走了家裡的糧食,搶走了我們家的宅契地契,還搶走了我們一家子的戶籍文書。」
「如今,我身體未好,阿奶她又打上門來,要將我們姐妹二人雙雙賣了。」
江白聲淚俱下,江綠聽得雙拳緊握,只恨不能再打那老妖婆一棍子。
「什麼?」
「王氏竟這般囂張?」
「誰許她賣人的?」
大家的日子還沒到山窮水盡,吃不起糧食的時候,哪裡就到了賣兒女的地步?
這丟的可是整個江家村的面子。
「你胡說八道,你阿奶再好不過一個人,哪能做出賣孫女這種狠毒的事情,你這丫頭當真是喪了良心了,你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江安林心頭一跳,立馬出聲反駁。
「分明是江綠這丫頭打斷了你阿奶的手,你為了包庇她,才在這裡污衊她的名聲,大丫,你還有良心嗎?」
江安林演得跟真的一樣,當真是一幅親娘被冤枉了的憤怒樣子。
「王阿婆的手是我打傷的。」
季延文從人群後站了出來。
族長的臉色沉了下來。
季秀才是外村人。
「不知道季秀才剛剛所說是什麼意思?」
族長心裡不滿,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到底是讀書人,還是要給他幾分薄面。
「江族長,這事情也是巧了。」
「今日我來江家村有些瑣事要辦,不成想路過這戶人家外頭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聲音。」
「我也知道,聽人牆角,實非君子所為,只是那說話的人也太狠心了些。」
季延文還沒說完,江安林就覺得不妙,直接出言打斷了他:「季秀才,這是我們江家自己的事情,你一個外人,還是別摻合了吧?」
想來他娘說幫著江綠搶文書的男人,就是這季秀才了。
他狠毒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是他橫插一腳,指不定這兩個丫頭的賣身契早就簽了,又哪裡鬧出這許多的事情來?他還沒找他的麻煩,他倒是自個跳出來了。
「江大伯,您或許是耳朵不好,我說王阿婆的手是被我打的,既然如此,我怎麼能置身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