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說的這些,江白哪裡能不懂呢?
只是不這樣做的話,那就是把江綠和江松文兩人交到王氏等人的手裡,到時不僅他們過得不好,她也會被他們脅迫。
與其如此,還不如招贅。
她並不擔心自己沒有糧食吃。
當然,這就沒必要跟三阿奶一一說個明白。
她苦笑道:「您說的這些我都懂,只是您也看見了,阿文才去了老宅幾天,就變成了那個樣子,我怎麼放心得下。」
「唉,你也難。」
「你說吧,你這是看上了哪家?三阿奶就是說幹了口水,也給你把人說下來。」
劉氏心裡琢磨著,要勸人入贅可不好勸,但為了這幾個孩子,她就豁出這張老臉去。
「哪有您說的那麼難辦,人您也認識,就是前山村的那個季秀才。」
「季秀才?」
「大丫呀,聽說那季秀才可是個短命的。」
「沒事兒,您就儘管幫我說上一說,我也不靠著他養活,就想著招個夫婿進來,好早些了了這事。」
「成,那我就去前山村替你說上一說。」
「那就勞煩三阿奶了。」
目的達成,江白也不再久留。
劉氏將人送出門,將江白拿來的東西歸置了一下,又在自家裡拿了些東西,便鎖上門朝著前山村的方向去了。
江倩仗著自己跟著縣裡的繡娘學了繡活,能靠繡品掙幾個銅板,平時在家裡便指揮下頭的堂弟妹們幹活,她倒是整天沒事在村里瞎轉悠,還美其名曰洗眼睛。
今天正好轉到劉氏家不遠,看見江白從劉氏家出來,又見劉氏出門,便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頭。
江白帶著江綠二人去了縣城,自然不知道這些。
「阿奶,阿奶,江白要說親了,阿奶。」
「你說什麼?」
王氏從裡屋衝出來,一把抓住江倩的手。
「我親眼看見的,三阿奶去前山村給江白說親了。」
「說得哪家?」
「我……我不知道。」
她只遠遠地跟著,聽了一耳朵,哪裡知道說的是哪家。
「個沒用的東西,聽話也不曉得聽個全聲兒。」
王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扭身便出了門,打算找她三嫂劉氏問問。
誰成想,她剛出門,便見到幾人遠遠地走了過來,看清領頭之人的模樣,她面色一慌,轉身便將門關上了。
「阿奶,你怎麼了?」
「閉嘴,回你屋待著去。」
王氏啐了她一口,自己透過門縫朝著外面看去。
牙婆早就打聽過王氏的家在哪裡,還沒到位置就看到了王氏的身影,誰知還不等她過去,王氏竟然直接就把門關上了。
「好個老東西,這是看到我了,躲我呢。」
牙婆牙齒磨了磨,想到幾天前自己醒過來,路上連半個人都沒有,身上的銀子還掉了個乾淨,她就恨得牙痒痒。
好個王氏,說好把孫女賣給她,裝作要簽契書,竟敢背後偷襲,搶她銀子。
「王大花,你開門。」
「我知道你在裡面,你有本事搶我的銀子,你有本事開門呀!」
「開門,快點開門。」
牙婆蒲扇般的大手用力地拍著門,把那已經有些年頭的木門拍得直晃悠。
「阿奶,誰呀?」江倩在房間裡面坐不住,聽到動靜,不由好奇地看著被王氏抵著的院門。
「誰誰誰,討債的嘞,滾回你屋裡待著。」
王氏斥了一聲,後背抵得更用力了一些。
牙婆拍了好一會兒,那門晃悠歸晃悠,卻一點沒有打開的跡象,她停了手,不由冷笑一聲:「哼,跟老娘玩硬的?來人,給我撞開。」
說完,牙婆退後幾步。
跟在她身後的兩個漢子上前,憋了一口氣,一起用肩膀朝著那門撞去。
「哎喲。」
裡頭的王氏不察,被反震力震得往前撲,還不等她再次堵門,外頭的人又是接連的兩腳,那堵門的橫栓『咔擦』一聲斷成了兩截。
王氏更是傷上加傷,忍不住尖叫出聲。
還在家裡的男人也都走了出來。
「叫什麼,嚎喪呢?」
江民常斥了王氏一聲,抬眼往前看去,就看到那牙婆和兩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壯漢,他心裡不由一虛,卻強撐著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來我們江家村鬧事?」
「鬧事?把搶老娘的銀子交出來。」
「還有,今兒不賠湯藥費,老娘跟你們沒完。」
牙婆闖了進來,那兩個大漢站在她的身後,無形中就有一種威懾力。
「什麼銀子?什麼湯藥費?你別胡說八道。」
王氏心頭髮虛,但聽到銀子,便什麼也顧不得了。
「我們都不認識你們,你們少在這裡污衊人,你們還不快滾,不然我們就叫人來了。」王氏理不直氣也壯,讓她賠銀子,那是萬萬不能的。
於是,牙婆怒了,抬手一指,這家裡有一個算一個男人,都被她帶來的那兩個男人給打趴下了。
「別打了,唉喲,陳大娘,你別再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了喲。」
王氏被這場面嚇得臉色煞白,也不敢不承認了,忙抱著牙婆的腿求饒。
欣賞夠了王氏求饒的樣子,牙婆這才擺手讓人退下。
而此時,老宅裡面除了幾個十歲以下的娃子和女人們,沒一個站著的。
江民常本就生病沒好,又讓人打了一頓,此時只覺氣血上涌,頭昏眼花。
「惡婦,你到底惹了什麼麻煩?」
一口怒氣衝著王氏,衝上前一腳便將王氏踹開了。
「拿了人家的銀子,你還不趕緊還來。」
江民常這一腳是用了大力的,直將王氏踹得在地上滾了又滾,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就連牙婆陳大娘都嚇了一大跳。
這老頭兒對自個媳婦還挺狠的,同為女人,陳大娘一時竟然還有些同情這王氏。
「哎喲,這位大姐,我家這口子得罪的你,我已經教訓她了,拿了你的銀子,我這就讓她拿出來。」江民常點頭哈腰,對著王氏如此兇狠的一個人,在面對陳大娘時,卻慫得不像話。
他的眼睛悄悄地打量那兩個大漢。
都是練家子。
這樣的人,可不是他們這樣的莊戶人家能惹的。
「哼,先把我的銀子還了,咱們再說湯藥費的事情。」
王氏強撐著站起來,捂著胸口,看都不敢看江民常,強忍著疼回到屋裡,找到藏銀子的地方,摸出當初從牙婆身上拿走的銀子。
出門前,她下意識掏了一下另一個瓦罐,卻掏了一個空。
將瓦罐扒出來,裡面空蕩蕩的,王氏哀嚎一聲:「夭壽哦,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