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裡面,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燒著,鍋里的滷水翻滾,帶出一股濃香。
她買藥材和香料的時候他都在旁邊看著,現在又當著他的面做這些吃食,一點都不避諱。
她就這麼信任他嗎?
且只有兩個人在灶房裡忙碌著,他竟產生幾分歲月靜好來。
反正……反正上族譜的人是季延文,就算是入贅的話,應該也沒關係吧!
「這些留給你,其他的我就帶走了。」
江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出神的季延文一下回過神來。
只見她已經把滷好的下水裝好,還給他留了兩三斤滷好的下水,背著背簍就打算離開。
「等等。」
她回頭看他。
「江……江大姑娘。」他莫名結巴起來。
「我可沒賴你的銀子。」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問,你這些滷好的下水打算怎麼處理?」
「當然背去鎮上賣呀,我又不能吃。」
「不如我幫你賣吧?」
「啊?」江白瞪圓了眼睛,好傢夥,這是看到商機了?
「我幫你賣,賣出的銀錢分我一成就行。」季延文越說越順暢,反正這東西這麼好吃,不愁賣不出去。
「這……」想到家裡幾畝田裡的草還沒拔,江白心動了。
季延文緊張的等著她的答案,見她點了頭,終於放下心來。
「行吧,拿個稱來,我稱個重。」
他快速拿了稱來,由於不是大稱,只能一點一點稱。
「二十三斤,也不要抽一成,這下水就按三十文一斤去賣,多出來的錢,都歸你。」
「好。」
「那我先走了。」
呼,想到這些下水也解決了,江白就開心,把背簍騰空就往外走。
「等等。」
「又怎麼了?」江白都無奈了。
「你……你招贅的人選定了嗎?」
江白:「……」
她的眼睛眯了起來,這小子是不是圖她的錢?
「還沒。」
不確定,再看看。
季延文呼吸有些急促,到嘴邊的話都有些說不出來。
面對江白帶著打量的視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豁出去一般道:「你看我可行?」
好小子,你可是說過打死都不入贅的。
江白看著他沒有回答。
「我……我就是……就是遲遲沒有找到……」
他結結巴巴,真實的情況當然不是這樣,只是那不足為外人道。
「可以。」
「來,先把銀子給我。」
「啊?」
「你入贅的話,錢給妻子管很正常吧!」
「哦。」他將還沒捂熱的銀子遞了出去。
待江白走了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似乎有哪裡不對。
他還沒有入贅呀?為什麼要交銀子?
另一頭,江白手裡拿著銀子,也有一點懷疑。
傻乎乎的就把銀子給她了,難道真不是圖她的錢?
不圖錢,難道圖色?
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點了點頭,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江白腳步輕快,一點都不怕季延文貪了她的滷味,畢竟那點滷味可不值二十兩銀子,他的二十兩銀子還在她手中呢。
過幾天,嗯……要是過三天他都沒找她要回銀子的話,她就找人上門提親。
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江白帶著江綠把田裡的草都拔光了,也沒見季延文來找她要錢。
於是第三天的夜裡,吃過晚飯之後,江白再次前往前山村,想再次確認一下季延文的想法。
「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在夜裡響起,季延文立馬翻身坐起,壓低聲音問:「誰?」
「是我。」
他眼睛微閃,連忙將門打開,把人拉了進來,抱怨道:「你怎麼才來?」
不是,她怎麼覺得現在這個對話有點奇怪?
搞得她像是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喏,這是賣滷味的錢。」
一貫銅錢被塞進江白的手裡,還帶著他掌心的體溫。
「另外,那天說的事情……」
給了錢,季延文開始提起入贅的事情。
「你想好了?真要入贅我家?」
「是,不過我有幾個條件。」入贅一事,他是經過慎重思考的,只不過有些事情要說在前面,若是她不答應的話,也只能再想其他的辦法了。
「說說看。」
就知道沒有這麼簡單。
「第一,成親之後我不想那麼快要孩子,所以我們不能圓房。」
巧了,她也不想。
「你放心,到時需要交的生育稅,我會想辦法掙錢交的。」
「嗯?生育稅?」
古代還有這個稅種?
「不錯,朝廷規定,每對成婚的夫妻都必須生育五個孩子,且至少有兩個男丁。」
「嘶,那生不出來怎麼辦?」
「那就按人頭,少一個孩子一兩銀子,朝廷的規定是,成親一年後必須生一個孩子,三年必須有兩個孩子,五年三個,七年四個,九年五個,若男丁不足,則每兩年至少生一個。」
江白怒:「這不是把人當成生育機器嗎?」
「本來就已經夠窮了,還讓人生這麼多的孩子,養得活嗎?」
季延文瞥了她一眼,見她臉上的怒意不像假的,不由納悶,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嗎?她為何這麼生氣?
「朝廷徵兵需要青壯,且種地也需要壯勞力,不生孩子,哪裡來的人口?」
所以就讓人不停的生是吧?
這種不把女人當人的做法,精準的踩中她的雷區。
「行,生育稅都歸你了。」雖然她很憤怒,但是有人要主動掏錢,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
季延文臉僵了一瞬,很快就恢復了自然。
「第二,成親之後我要繼續讀書,參加科舉。」
「哦?」
這是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咳,你放心,我會自己掙銀子供自己讀書,也會按時交伙食費。」
看著他窮得掉灰的家,她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你……你不是給了我二十兩銀子嗎,我會利用這二十兩銀子掙錢的。」他硬著頭皮,還有幾分不自在。
「唔……那你為什麼要入贅?難道只是為了不被配婚?」江白表示不理解。
若不是她要招贅的話,其實未來夫君是自己找的還是配婚都無所謂。
反正男人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所以對於季延文說的這兩個條件,她表示很不理解。
「你不懂。」
燭火下,他的神色明明滅滅,雙眼之中似蘊藏著什麼驚天大秘密。
江白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朝著他的臉伸去。
「你幹什麼?」
他嚇得驟然後退,手往上抬了抬,觸及到匕首的冰涼,又冷靜下來。
可惜江白的動作比他更快,手掌迅疾如電,一把扣住他的右手腕,左手飛快的將他的另一隻手一別,兩隻手捉在一起,快速的揪住他鬢邊的皮,往左一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