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該怎麼辦?他們是不是為了銀子來的?」
「等走過這段,到前面岔路口的時候,我們分開走。」
季延文略顯遲疑:「分開走?你不會是不想給銀子吧?」
江白額頭落下一絲黑線。
「放心,不會賴你的帳,我是個再誠信不過的人了。」
季延文動了動嘴,誠信麼?不盡然吧!
心裡雖然還有懷疑,但他也想知道,後面跟蹤的那個人,到底是衝著江白去的,還是衝著他來的。
他自信自己沒有暴露。
兩人在岔路口分開,後面跟蹤的人幾乎沒有猶豫,直接沿著江白離開的那條路走去。
如芒刺在背的眼神消失,季延文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裝著蹲身撿東西,把靴子裡的匕首拿出來藏進袖子裡,這才有了幾分安全感。
另一邊,江白帶著跟蹤的人朝著平山方向走去,感受到人還在,她直接進了山。
那人跟著跟著,發現這山林越來越茂密,山里黑漆漆的,陽光都不怎麼透得進來,不由心頭一寒,身影停頓下來。
見江白還往更深的山裡去,這人咬了咬牙,直接返身回去,反正丫頭無非就是這山里或是山邊邊的,到時讓陳婆子到村子裡問問就成。
「不知道今天的計策能不能成功?陳牙婆,陳宅,希望宋氏不是在陳宅裡面吧。」
江白喃喃,確認跟蹤的人已離開,這才沿著另一條路朝著江家村走去。
跟蹤的人名叫陳三,是廚房大管事徐嬤嬤的侄子,也是陳家的家生子。
「姨母,人跟丟了。」
「什麼?怎麼跟丟的?」
「怕是那丫頭察覺到什麼,一出了城就往山林子裡鑽,那山裡頭有猛獸,我可不敢進去。」
「嘿你個沒膽的小子。」徐嬤嬤張手就打,陳三連忙告饒。
「好姨母,雖然跟丟了人,但我猜那小娘皮肯定是山周圍的人,那一帶的村子陳婆子熟悉著,要不讓陳婆子去打聽打聽?」
「那你還不快去。」
徐嬤嬤作勢又要打,陳三見勢不妙,飛速跑了。
「兔崽子,我這都是為了誰?」徐嬤嬤啐了一口,眼中卻沒什麼怒火。
江白繞了一大圈,路上還要避著人,好在大家不是在忙著引水,就是在田裡拔草,沒人注意到她。
回到家裡,江綠和江松文也不在家,應該是下田拔草去了。
把背簍裡面買的鹽和藥材都拿出來,先把銀子分五六個地方藏好,把藏銀子地方的土都給蓋上,用力的踩平,這才把藥材、調料和鹽都收拾起來,背上背簍又朝著前山村走去。
另一邊,回到前山村的季延文也遇到了麻煩。
「延文哥哥。」
剛進村沒多久,還沒走到李富貴家,便見一道龐大的身影如同泰山壓頂一般朝著季延文撲來。
她身形龐大,體重約摸有三百來斤,臉上五官被肥肉擠在一起,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疙瘩,看著嚇人得很。
她那被擠成一條縫的眼睛裡面盈滿了歡喜,如看到了好吃的肉一般,朝著季延文撲來。
她的眼底倒映著他的身影,清俊的面龐也深深的吸引著她,腦中想到的都是偶然某次看到的爹娘親近的畫面。
來了。
就是這樣的眼神。
赤裸裸的,想將他拆吃入腹一般的眼神。
季延文頭皮發麻,身子一僵,轉身就往後跑。
李瑤撲了一個空,她愣了一下,看著跑走的季延文,嘴巴一扁,不由嚎啕大哭起來,跑回家去。
「娘,娘,我要延文哥哥陪我玩。」
「我要延文哥哥陪我玩疊羅漢。」
已經十五歲,快要十六歲的李瑤,智商還如三歲小兒一般,得不到想要的便找娘哭鬧,她那比她娘大腿還要粗的手臂用力的甩著她娘的手臂,邊哭邊撒嬌。
蔡氏心裡最疼這個閨女,聽著她的哭聲,只覺心都要碎了。
也沒去關注她說的疊羅漢是個什麼意思。
「當家的,當家的。」
李富貴正在家裡修壞了的凳子,聽到媳婦喊他,忙進了門來。
見到閨女哭鬧的這熟悉一幕,他不由得頭疼。
「閨女看到那季秀才了,定是他又沒理咱閨女,你快去他家瞧瞧,人是不是回來了?」
說完,蔡氏低聲安慰正在大哭的閨女,穩住被她扯得左搖右晃的身子,拿著帕子給她擦眼淚,一邊擦一邊安慰:「瑤兒乖,不哭了啊,娘讓爹爹給你說親去,讓季秀才給你做夫君,啊。」
「你說什麼呢?」
「說什麼?你閨女快十六了,也沒個人家,既然她喜歡那季秀才,咱們就如了她的意就是了,反正那季秀才又窮又短命,娶到咱們瑤兒是他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那他要是不答應怎麼辦?」
「他不答應?就他那窮酸樣子,除了咱們瑤兒,還有哪個姑娘肯嫁他?」
說得也有道理。
李富貴拗不過自家媳婦,只得拿了些東西出門,往季延文家裡走去。
為了避開李瑤,季延文繞了好大一圈的路,回到家裡,背靠在門上,腦子裡全是李瑤那粘膩的眼神,還有那滿臉的疙瘩。
真不是他以貌取人,是每次李瑤看他的眼神都讓他頭皮發麻。
那眼神,像極了村裡的二流子看小姑娘小媳婦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想到李瑤今年十六,且生辰與他同日,他心裡便更難受了。
該不會,配婚時,會將她配給他吧?
季延文受了好大的驚嚇,連忙倒了一杯涼水下肚,冰冰涼涼的,消去那可怕的想法。
「季秀才,季秀才在家嗎?」
李富貴拎著山上摘的一點野果子,在路邊上叫門。
「富貴叔,您怎麼來了?」
他把門打開一條縫,自己把門擋住,沒請人進屋。
李富貴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季秀才的爹娘死得早,這禮數還是差了些,等後頭他跟閨女成親了,他這個當岳父的,得好好教教他。
「不如咱們去後頭坐坐?」
季秀才不請他進門,他也不好硬闖,便指了指季秀才家的屋後,那裡僻靜,又沒人,還有一塊大石頭,能勉強坐一坐。
「富貴叔您是有什麼事嗎?」
坐?坐什麼坐?那後頭一片狼藉,也就是臨著山,又沒有路,才沒有被人發現,他還想著吃了飯之後,把那後頭再收拾一下呢,哪兒能讓李富貴過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