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院門響動,還有陌生的腳步聲,江白的心不由得再次提了起來。
又是什麼人?
腳步聲朝著江綠的方向走去,耳邊傳來江綠恐懼又焦急的嗚咽聲。
蟊賊。
江白心中發狠,原本緊閉著的雙眼陡然睜開。
「住……」剛張嘴,喉嚨就傳來撕裂的劇痛,聲音淹沒在疼痛之中。
可惡,上吊傷了喉嚨,還要修復喉嚨。
江綠看著朝她走近的男人,掙扎著後退,腦袋用力的搖晃。
「江二姑娘,你別怕,我是前山村的季秀才,我是來幫你的。」
季延文蹲下身,伸手去解綁住江綠的繩子。
掙扎的江綠停了下來,待繩子一解開,立馬伸手扯掉嘴裡的破布,躥到牆角,一把抓住一截乾柴,警惕地看著他:「你……你別過來,你來我們家做什麼?」
前有王氏這個惡人,親阿奶都能害她們,江綠如同驚弓之鳥。
「我沒有惡意。」
「聽說你阿姐上吊了,她還好嗎?」季延文主要是打聽江白的情況,幫江綠的目的,也是為了江白。
阿姐?
對,阿姐怎麼樣了?
江綠心下擔憂,拿著棍子,面朝著季延文,倒退著到江白的房門口,推門進去,反手把門鎖上,著急的衝到江白面前。
「阿姐?阿姐你醒了,嗚嗚,阿姐,王氏她不是人,她要把我們賣了。」
「我們該怎麼辦呀阿姐?」
對上江白睜開的眼睛,江綠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恐懼又無助的她撲到江白身上,哭得昏天暗地。
「搶……」
江白身體動不了,只有眼睛能轉動,千辛萬苦發出一個字,卻被淹沒在江綠的哭聲里。
無奈,只能忍著劇痛,加大了力道:「搶……去搶……」
江綠哭聲一頓,原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一抬頭,阿姐真的在張嘴。
「阿姐,你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江白張了張嘴,艱難的吐出一個「搶」字。
「搶?」
「搶什麼?是搶戶籍文書嗎?」
江白想點頭,可惜點不了,只能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我打不過她。」江綠嘴巴一癟,眼淚盈滿眼眶,眼看著又要落下來。
江白眼珠子轉動,死死的看著房門的方向。
「幫……」
「阿姐你的意思是讓我找幫手?」
江白再次眨了眨眼睛。
江綠眼睛一亮,對,她打不過,還可以找幫手。
當下抬起袖子把眼淚一擦,幾步拉開房門,反手上鎖,再衝到院子裡,一下跪倒在季延文面前。
「季秀才,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我求你幫幫我吧,我求求你,求求你。」
小姑娘實誠得很,哐哐哐地給季延文磕了好幾個響頭,把個季秀才嚇得連連後退。
「誒,使不得,使不得,江二姑娘你有話直說,可莫這樣。」
他慌手慌腳,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幫我把我和阿姐的戶籍文書搶回來?她們還沒有走遠,我們跑快點,肯定能追上她們的。」
江綠哐哐磕頭,季延文卻是愣了一下。
她也想到搶戶籍文書這個主意?
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我可以幫你,不過,我有個條件,搶回戶籍文書之後,你阿姐得嫁我為妻。」
「你……你說什麼?」
季延文也知道自己這是趁人之危,可是他真的不想被官府配婚。。
他們同村的一個獵戶的兒子就是到了年紀還沒有找到媳婦,後來被配了一個大胖子,成親那夜,竟被他那胖媳婦壓成了重傷。
「把你阿姐嫁給我,總比被賣成賤籍好,你放心,成親之後,我會對她好的。」
「好。」江綠心裡有點不舒服,但想到搶不回戶籍文書的後果,嫁給這秀才,阿姐至少還是良籍,要是他運道好點,說不定阿姐還能成為官夫人。
屋外的兩人達成一致,一人撈了一根堅硬的乾柴充當棍子便沖了出去。
江白:……
萬萬沒想到故事會是這麼個走向。
妹妹誒,你再等姐幾分鐘呀,你怎麼就把姐姐許出去了?
她心裡欲哭無淚,然而靈魂與身體的融合還沒有完成,只能聽著院門上鎖,原本還有人聲的院子安靜下來。
一進世界就被這原身的親妹妹給許了人家,江白心裡怎一個CD了得。
只是著急也沒用,再著急也得等著身體融合,好在只是答應下來,沒立文書沒立字據的,等她醒了之後,反悔就是。
還能真嫁給那窮秀才不成?
心裡這麼想著,突然腦海中的一段記憶划過,那是這具身軀死前的記憶。
看到記憶中記錄的朝廷律法,江白的心不斷下沉。
這身軀的原主人今年十五,上個月本來就該完婚的,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上個月原主爹掉河溝里摔死了。
因為這個,未來婆婆覺得原主克父,在成親之前,把婚給退了。
律法規定,男子十七,女子十六必須成親,若未成親,則會由官府配婚。
能留到最後等待官府配婚的還能有什麼好人家,大多都是一些歪瓜裂棗,要不就是家裡太窮,實在娶不起媳婦的人家。
所以那秀才會提出讓江白嫁他為妻,估計就是不想讓官府配婚。
江白剛被退了婚,還背了個克父的名聲,要在半年之內找一個夫君也真不太容易。
所以江白此刻的心情,真的是一言難盡。
還是等她醒來之後,看看那個秀才怎麼樣吧,要是還行,將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心裡想著這些,卻並未耽擱靈魂與身軀的融合,手指緩慢的動了一下,就快要完成了。
喉嚨傳來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還帶著幾分麻癢。
「王氏,你等著。」
怕江綠和季秀才兩人搶不回戶籍文書,江白努力晃動著手指,加快身體與靈魂融合的進度。
也不知道那牙婆有沒有幫手。
「二丫,等著阿姐。」
喉嚨已經不痛了,但仍只有手指能動,離完全控制身體,還需要一些時間。
這邊的江白焦急不已。
另外一邊,季秀才與江綠兩人緊趕慢趕總算是追上了王氏與那牙婆。
「一會兒我和你一人一個,我打那牙婆,你打她,照著後腦勺來一下,等打暈了她們,我們搶了戶籍文書就跑。」
「等等,還是遮下臉。」
季延文低頭撕下自己的一處袍角,將其綁在腦後,將臉遮了起來。
江綠心中雖然疑惑,但也順手撕下自己衣裙的一角,將臉蒙了起來。
自覺偽裝好了身份,兩人一人瞄準一個,看準機會,一衝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