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宅深夜算計江白

  今夜明月高懸,銀白的月光給地面覆上一層輕紗。

  江白身形一動,三兩步來到院牆下,手勾住牆,腳下一動就翻了出去,正見到一道人影朝著遠方跑去。

  她眯了眯眼,沒有再追,誰知道這是不是掉虎離山之計。

  跑遠的江松宗停下腳步,見江白沒有追出來,不由暗惱。

  「大哥,那丫頭不上當怎麼辦?」

  「你打得過她嗎?」

  想到江白的身手,江松虎連連搖頭。

  「先回去」

  本想趁夜引走江白,將江綠和江松文抓了,脅迫她交出戶籍文書,沒想到她根本就不上當,只能回去跟爺奶再商量商量。

  「阿姐,怎麼了?」

  江綠本就沒有睡著,聽到動靜,更是直接嚇醒,下意識將熟睡的江松文抱進懷裡,驚恐的看著門口,確定進來的人是江白,這才出聲。

  「不知道哪裡來的畜生弄出的動靜,沒什麼大事。」

  「正好你醒了,我有個東西給你看。」

  拿出火摺子把油燈點亮,江白將戶籍文書遞給江綠。

  宋氏是她的親娘,她有知情的權力。

  幽幽晃動的燭火下,朱紅色的劃痕顯得有些刺眼,江綠並不懂這是什麼含義,但下意識覺得這劃痕很不吉利。

  「阿娘不是失蹤,是被他們賣了。」

  「阿爹難道不是他們親生的嗎?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我們?」小姑娘壓抑著哭聲,怕吵醒了弟弟。

  滿腹的委屈讓她紅了眼眶,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似的流出來,要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她都想衝到老宅去問問那些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阿姐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阿娘不是失蹤,其他的,阿姐會處理。」

  「那阿娘她,還能回來嗎?」

  「她會不會……會不會入了賤籍?」小姑娘聲音顫抖,對比阿娘被賣,她寧願她只是失蹤,只要找回來,就還能一家團聚。

  賤籍嗎?

  江白安撫江綠的手掌微頓,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放心,就算是她入了賤籍,只要我們找到她,把她贖回來,我們也能一家團聚的。」

  可是,那不一樣。

  江綠想說這句話,但想到真正的阿姐已經死了,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小姑娘仰頭看著燭光下熟悉又陌生的阿姐,依戀的說道:「我相信阿姐。」

  江白輕笑,揉了揉她的腦袋,將她本就有些凌亂的頭髮揉得更亂了一些。

  她的手若是沒有攥得那麼緊的話,她還能姑且相信她。

  油燈已經熄滅,江綠躺在江白的旁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阿姐,白日的時候,老宅的人都被你打倒了,我也能像你這麼厲害嗎?」

  自己一家的遭遇,讓小姑娘迫切的想要變強。

  「二丫想習武?」

  「想。」

  「習武很苦的。」

  「我不怕吃苦。」

  「好,我教你。」

  「謝謝阿姐。」

  「快睡吧!」

  簡單的眯了一會兒,待到月上中天,江白陡然睜開雙眼,小心的打開房門,將門鎖上,又翻牆朝著老宅的方向走去。

  卻說江家老宅。

  江民常和王氏房中熄了燈,卻沒有睡。

  王氏的手已經看了大夫,大夫用木棍綁了她的手,現在只能直著,彎不起來,兩口子坐在床沿,在屋裡的板凳上還坐著一個人,正是江安林。

  「老大,宗哥兒和虎子能得手嗎?」

  王氏老臉耷拉著,要不是傷了手,白日她高低得好好收拾那兩個死丫頭。

  「難說,江白那丫頭變得有些難纏,我今日下午的傷都還沒好。」

  江安林揉了揉肚子,隱隱作痛。

  「要是搶不回來咋辦?那可是十三兩銀子,能換好幾石糧食呢!」想到家裡見底的糧缸,王氏急得上火。

  「我聽宗哥兒說縣裡的糧價又上漲了,娘你也別不捨得銀子,賣老三媳婦得來的錢,留一半下來,另一半都拿去買糧食。」

  「老大說得對,今年這天不對勁兒,怕是要旱,多存點糧食沒壞處。」江民常平常不怎麼說話,但只要他說話了,這事情就拍板定下來了。

  王氏再是潑辣,他一開口,也老實下來。

  「那我明個兒給老大拿銀子,你們去買些糧回來。」

  「再買幾個缸子,讓老大媳婦帶著孫媳婦多挑些水回來,趁著村里人沒反應過來,也存些水。」

  幾個老的商量著後頭的打算,直到江松宗兩人推門進來,裡面的三人均有些激動的站了起來。

  「怎麼樣?戶籍文書拿回來了嗎?」

  「沒有,爹,江白是真的變了,她沒上當」

  江松虎一臉晦氣。

  「她白日的實力爹你也見過,我跟虎子不敢硬闖,只能先回來了。」

  「說來也是邪了門了,那丫頭以前看著多柔弱,怎麼現在就變得這麼厲害呢?」

  江松虎納悶不已,江安林與江松宗的心情也不太好。

  「戶籍文書在她手裡,她會不會發現三嬸被我們賣了事情?」

  「放心,就算是發現,她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江松宗讀過書,還考過縣試,雖然沒有考中童生,但對朝廷律法卻比家裡人懂。

  「三嬸的娘家早就沒人了,江白她們若是想告我們,還得先吃五十殺威棒,就她那個身板,五十棍子下去,怕是命都沒有,哪裡還能告我們?」

  「可沒有戶籍文書,怎麼拿到那十三兩銀子?」

  一家子幾口面面相覷。

  「你們再說說白天的事情」

  江民常白日的時候不在,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江白邪門到底是有多邪門。

  聞言,江松宗把白天的事情再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江民常許久都沒有作聲,王氏也有幾分震驚,他們說的這個江白,跟她記憶中的江白一點都不一樣。

  「你們說,人上吊之後,真還能活過來嗎?」

  江民常抬手想抽一口旱菸,手抬到一半,才想起來這會兒是晚上,他手上沒有拿煙杆。

  到底是活了幾十年的人,他一眼就看到了不同。

  「眼看著都沒氣了,躺了幾天又好了,嗓子不啞,身子不弱,這世上哪有那麼稀奇的事情。」

  本就在黑暗的環境下,江民常說這話,無端的透出幾分陰森來。

  「爹,您這是什麼意思?」

  「對,阿爺,您可別嚇我們,我們膽小。」

  江松虎挺高壯的一個人,卻是怕鬼。

  江松宗雖然沒有說話,但微微收緊的拳頭,和繃得筆直的後背也暴露了他的緊張。

  「老頭子,你的意思是那丫頭讓鬼給上身了?」

  王氏咂吧咂吧嘴,回過味兒來。

  照他們那麼一說,可不就像是中邪了一樣麼!

  「多半是的。」

  「那我明個去趟前山村的柳神婆那裡,讓她過來看看,要真是鬼上身了,可得好好治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