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固安縣渡口,剛剛靠岸的渡船上下來一男一女二人。那男人帶著斗笠,身穿直身,長得虎背熊腰。女人同樣帶著斗笠,卻體態豐腴,通過手來判斷皮膚白皙,哪怕穿著樸素,卻讓人一眼就能瞧出不是凡人。
從穿著來看,二人似乎是夫妻或者兄妹,可是從二人舉止神態來看,更像一主一仆。這嬌媚婦人始終沉默不語,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男子呼來喝去。
二人來到碼頭不遠處的車馬行買馬,很快就相中了一匹五尺棗紅馬。一問價錢,卻要二十八兩。經過討價還價,最終對方降到二十四兩。
男人還想糾纏,馬販子卻再也不肯讓價。他只好從褡褳里拿出一錠二十兩的金子,用錘子砸碎,稱了三兩拿給馬販子。
馬販子早就被對方的出手闊綽嚇到了,趕緊提醒男人,棗紅馬太烈,不適合婦人騎乘,他們還有一匹溫順的小馬,只要十三兩銀子。
男人想了想,最終答應下來,又稱了一兩多的金塊補齊差價後,牽著馬走了。
「東家,你看。」正當馬販子慶幸今日做成了大買賣的時候,夥計拿著一塊名貴布料走了過來「剛剛那位小婦人把這藏在了俺們的馬鞍里。」
馬販子接過來,見多識廣的他立刻認出這是貢品南京雲錦,非權貴不可得。趕忙打開,就看到上邊歪七扭八寫著幾個紅色的字「京師,會昌侯孫建昌,必有重謝。」看樣子還是血書。
三日後,同一渡口,一輛馬車在兩名壯漢護衛下來到渡口準備過河。奈何這裡已經被官府封鎖。所有過河之人都必須出示路引,龍單或者執照。
「五郎,好像是於千戶。」車外的朱百戶低聲講了一句。朱千戶雖然和鄭直等人一同出的城,可是卻沒有同行,而是帶著朱總旗直奔真定。
這當然是鄭直的錯,他光想著開一堆當鋪,卻忘了這當鋪裡邊放的是金銀。京師的治安一向不好,沒有護院,遲早被人搶了。可若是每一家都在京師招募,不但不可靠,還容易暴露。因此鄭直才亡羊補牢般的趕緊讓朱千戶帶著些銀子回真定招募。雖然班軍里也有真神二衛班軍,可鄭直這是做的長久買賣,不想因小失大。好在那個蘇剛還沒有消息,一切都來得及。
「繞路。」躺在孫二娘懷裡小憩的鄭直一愣,立刻決定改道。
一連串的事情下來,鄭直體會最大的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於勇在錦衣衛內摸爬滾打這麼久,哪一點都不是鄭直可以小覷的。更何況,對方猴精的一個人,無事都能鬧出點動靜,兩邊相見,沒準他的計劃就會徒增波折。
講起來還是也怨他紙上談兵,光在堪輿上確定了路線,然後就發動起來。不想今年雨水充沛,霸州境內的灞河暴漲,沖毀了堤壩。他們原計劃的折返路線走不了了,只好把準備好的衣服首飾等等的扔進了河裡,然後原路返回。本來以為,這麼惡劣的天氣,錦衣衛就算有所反應也得等半旬左右,不想就在這裡遇到了。
當然這也意味著,事成了,想必如今京師最新的逸聞就是張延齡的夫人被強盜搶去做壓寨夫人了。至於為何不直接在那份血書上寫建昌伯而寫會昌侯,很簡單,當代會昌侯孫銘不但是孫氏的本家堂兄,還是壽寧侯的連襟。最近因為孫鑾的事,向張家求助,人家卻見死不救,早就憋著一肚子氣。
鄭直自然不曉得這些勛貴之間的齷齪,甚至鄭虎也不曉得。這都是鄭直的那位小嫂子透露的,看來女人真的很記仇,就算搭上名節、娘家,也要讓張家狠狠地摔一跤。
「五郎,跟上來了,不過不是於朱百戶。」車窗外的護衛喊了一句。此人姓劉行六名寵,與另一邊的劉七是親兄弟。卻不是跟著張茂的,而是霸州白役。之所以入伙很簡單,他們私放了當地一個叫齊彥名的遊俠,被人告發,不得不棄職潛逃。恰在此時,朱千戶招人,兩邊之前或多或少的打過交道,也就入伙了。
鄭直皺皺眉頭,坐了起來,孫二娘則開始為他整理衣衫。
不多時,就聽到了遠處喊停的動靜「停車。」
朱百戶立刻勒馬,鄭直拍拍孫二娘,起身走了出去。待下車之後,就看到幾名身穿直身的錦衣衛趕到了近前,在距離車子幾丈外的地方停下。
「鄭監生?」為首之人試探著開口。
正在掏執照的鄭直一愣,仔細瞅了瞅「哎呦,這不是張百戶啊,咋出城了?」那人正是上次坑了他的好鄉黨張榮,他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戒備起來。無他,於勇是認錢,可看的長遠。只要錢給夠了,人家信譽還是不錯的。可張榮這個王八蛋不一樣,完全瘋狗一隻,為了往上爬,誰的面子都不給。
「公務在身啊。」張榮也笑嘻嘻的從馬上跳了下來,扭頭對身旁跟著的三人道「自家弟兄。」
那三個校尉一聽,立刻鬆懈了下來,有人直接跳下馬湊了過來,伸手拉住了張榮的坐騎。
「老哥這是升官了?」鄭直不確定的詢問。錦衣衛非旨意不得離京,而他記得於勇和張榮都是巡城校尉,更沒有資格出京。
「哦。俺如今做了捕賊校尉。你這是要去哪啊?」張榮走過來好奇的詢問「咋去而復返,害得俺誤會,差點報給千戶,把你們剿了。」
「又嚇唬俺。」鄭直無奈「俺本打算在離京前去給沈監生培培土,可是無定河那邊淹了,這灞河也淹了。不曾想回來又見到橋被封了,俺這不去找地方過河啊。」
「解釋的這麼清楚幹啥。」張榮笑道「俺倆誰跟誰啊,車上就鄭監生一人?」
鄭直一愣,尷尬的笑笑,心裡卻罵翻了「還有俺一個侍妾。」
「哦。」張榮笑著問「鄭監生從霸州來,見沒見一男一女?男的騎棗紅馬,女的騎黃馬駒。」
鄭直扭頭看向站在車旁的朱百戶,對方搖搖頭「沒瞧著。」
「咋了?」鄭直好奇的詢問「京里又出啥大事了?」
「沒啥大事。」張榮笑道「鄭監生要回京?」
「是。」鄭直無可奈何。
「那行,別人不讓過,鄭監生還能不讓啊。」張榮拱拱手「跟著俺回去,省的繞道,這如今可不太平。」
「如此有勞了。」鄭直立刻從褡褳里拿出一錠二十兩的銀錠塞給對方。
張榮看了眼馬車車輪,掂了掂銀子,笑著走了。
「可是被瞧出不妥了?」一上車,孫二娘就湊過來詢問。
「啥不妥?」鄭直沒好氣道「你沒瞅到人家是先看了俺們的車輪,再收的銀子。」
「奴不懂。」孫二娘扶著鄭直重新躺倒在她的腿上「啥看車輪。」
「霸州土壤主要是潮土、沼澤土、草甸土,其中草甸土是這片周圍地界獨有的。」鄭直舒服的躺好,賣弄道「人家不全信俺講的,也沒有全不信。最起碼得證明俺們去過霸州,才好拿銀子。畢竟這強盜都跑了,沒幾個有膽子回來故地重遊吧。」
「爺腦子真好用。」孫二娘身子頓時輕了三分。
「小蹄子。」鄭直翹起二郎腿「過了河再收拾你。待……」話沒講完,就被母夜叉來了一個強制餵食,這是孫二娘在孫氏那裡想出的法子。至於是她自個想的,還是被誰教壞了,鄭直也鬧不清。
一行人去而復返,朱百戶一直小心翼翼,避免被於勇看到。可是很快他就發現,於勇不在,頓時鬆了口氣。一個猴精的張榮已然難以招架,若是再來一個千年老妖,只怕就要翻車。
「得了,鄭監生慢點。」眾人來到橋頭,張榮也不下馬,直接來到車窗旁,無視了劉六的存在,探身鑽了進來。笑著和慌亂的一對野鴛鴦打了個招呼,又收回身子。
鄭直拍拍懷裡嚇得不輕的孫二娘,壓著怒氣應了一聲。幸虧他為了以防萬一,提前讓孫二娘收拾了一下,否則還不都被張榮這廝看的一清二楚。
不過終究是他小瞧了對方,原本以為已經混了過去,不想人家準備給他來個瓮中捉鱉。鄭直突然發現,他對上於勇還能有來有回,可是遇到張榮,卻次次吃癟。
兩天後,鄭直一行人終於抵達京師,一到祿米倉自家後門,得到消息的書香就迎了出來「爹爹,小娘。」
「你好好歇歇,俺也去見見朋友。」鄭直全當沒聽到,扶著孫二娘下了車,囑咐一句後,又上車離開。
原本按照他的打算,書香可以活,卻要被打發走,畢竟這個小丫頭曉得的也不少。可是孫二娘動了惻隱之心,就非要書香做了她的近身婢女,鄭直考慮之後還是同意了。有些事想做和要做的區別還是很大的,更何況他也想少一些冤孽,畢竟一個剛留頭的孩子哪裡懂那麼多。
京師逼仄大部分都是土路,昨日這裡也下了一場不小的雨,弄得道路泥濘。坐在顛簸的馬車裡,鄭直記起幼時跟著父親去城外看自家的田土,當時好像也是這般。
「聽人講是讓教匪搶了……」無聊間,突然聽到了車窗外傳來竊竊私語。鄭直立刻湊到窗邊伸長耳朵,奈何這時車子動了。輕輕推開車窗,看看那倆個逐漸遠去的身影,是文人打扮。一般這種流言蜚語都是市井百姓的喜好,看來張家確實太遭人恨了。他突然感覺自個好像並不孤單,也沒有做錯。
車子來到了智化寺,鄭直和占乾和尚簡單客套幾句後,就直奔偏院打聽張家詳情。
「還能如何。」鍾毅懶洋洋的喝口茶「會昌侯家一得到消息,就鼓動建昌伯夫人的母親周氏去張家探視。張家人自然是不答應,這就算了,偏偏還冷言冷語。孫家人自然心裡有了譜,直接拿著血書去順天府提告。」講到這,他幸災樂禍的笑道「這時候,御史就跟蒼蠅一般,聞著味就來了,從早到晚就是彈劾張家。皇帝什麼態度不知道,可是張家人終於捏著鼻子承認建昌伯夫人丟了。京師立刻就轟動了。要知道,這可是天下第一外戚,國朝命婦。」
「那也不該一邊倒的看笑話吧?」鄭直試探著問。
「他們要是一開始就承認錯了,我估計大夥最多是不滿,也不會這麼大的反應。可是張家從一開始就沒把人家孫家等回事,直接撒謊。然後為了圓一個謊,又撒了一堆謊。擱你,你咋想?」
鄭直有些奇怪,之前雖然鍾毅也曾私下表示過對張家的不滿,可是從不敢如此肆無忌憚「俺聽占乾法師講,鍾東主推遲了剃度?」
「哦。」鍾毅正講的口沫橫飛,被打斷後有些不高興,可是聽了鄭直的話,點點頭「我不當和尚了,打算做道士。」
「啥?不當和尚,做道士?」鄭直沒想到竟然聽到這麼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為啥?」
「我得到消息,上個月皇帝去北居賢坊的五月觀微服私訪了。」鍾毅低聲道「你想啊,太子是龍虎山張真人他們做法祈福,事後皇后果然有孕……」
「你的意思是,皇帝真的動心了?」鄭直同樣又沒和鍾毅在一條線上。
「……對。」鍾毅也不計較「所以他這次求子,就八成還要找道士。我當和尚沒問題,人家不信,不配合我什麼也做不了啊。」
「你從哪得來的消息?」鄭直對此卻持懷疑態度。都講明了是魚龍微服,怎麼可能讓外人曉得行程,哪怕是事後,也不能亂講的。
「定國公的嫡孫徐光祚說的。」鍾毅撇撇嘴「他在皇帝跟前做什麼勛衛,就是當保鏢呢。這不經別人介紹,從我這裡買咱們的債券,賺了錢,就熟了。」
鄭直無話可講,是啊,京師勛貴大部分借債,可是他們都是坐地戶,人脈熟啊。這買賣有沒有錢都不要緊,關鍵必須要有人脈。他咋沒想到呢?
「我已經和五月觀的主持講好了,八百兩,度牒這兩天就到手。」鍾毅得意的炫耀一句。
「你就認準了人家還會去五月觀?」鄭直翻了個白眼,懟了一句。
「所以我會在下月初一開始,免費開診。」鍾毅一副看鄉巴佬的模樣。
「可就算當月懷上了,要有動靜也得幾個月吧?」鄭直不確定的問「趕得上千秋節?」
鍾毅一愣,他忽略了「你有什麼辦法講出來,有好處對半分。」
「造勢。」鄭直可是聽楊儒講過「幹嘛要下個月開診?俺讓人在外邊散出風,然後大張旗鼓的把你請進京師。再多花錢,雇一些大肚婆現身說法。你也別要五月觀的度牒,就講你在外地道觀里修行,沒有度牒。這樣誰都沒辦法指責你騙人,抓不住把柄。」
「行家啊。」鍾毅頭一次收起了對鄭直的小覷之心「可這行嗎?沒有度牒,我不就是無證道士,不就是假的?」身為二十二世紀的科技領軍人物,沒有證的日子,總讓他感覺不踏實。畢竟有了證,才可以從事相應的業務,這都已經刻到了他的骨髓之中。
「這個俺熟。」鄭直直接現身說法「俺在隆興觀六年,除了俺師父師叔六位羽士,全都沒有度牒。沒辦法,這東西要錢,有那錢,俺們寧肯多吃幾口也不願意買的。當然,若是想混個名頭,就另當別論。」
「隆興觀?」鍾毅笑了「鄭老弟,俺們這麼熟,要不,我在你那當道士得了。這樣,我保證,把你的腎改成核動力的,那東西改成超口徑永動機怎麼樣?」
鄭直根本聽不懂鍾毅的黑話「啥河東狸?雍凍雞?俺身體挺好,俺不換這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啊。我就是打個比喻。」鍾毅哭笑不得「總之你信我,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說順嘴了啊。呵呵。」
鄭直撇撇嘴,這話楊儒也經常掛在嘴上,可是所有相信他的人,都被騙了「來點實惠的。」
「這真的是最實惠的。」鍾毅鬱悶的回了一句。他是學醫的,又不是機器貓,至於銀子,他也缺。偏偏鄭直提的這個計劃,很多地方都需要鄭直本人來幫他完善「這樣,你不是天天晚上對著月亮練不射之射嘛,我想辦法給你把眼睛調調;你天天練習伏地挺身,仰臥起坐,揮砍,劈腿,跑步,想必脖子,肩膀,腰,膝關節都有勞損,我也幫你調調;你想砍人必須有力氣,我還幫你調調。再加上給你調調腎,調調你的命根子。全套我都包了。一個月……二十天,二十天之內看療效。」
鄭直原本覺得他身體健康,結果到了鍾毅嘴裡,哪哪都是毛病。關鍵這廝醫術相當精湛,他還不好不信。
直到馬車在金城坊武定侯胡同停下,他才突然反應過來,他要這些做啥,要銀子和孔方兄弟會的份額才對。奈何時過境遷,況且鍾毅這次若是真的做成了,他這樣做就得罪人了。只好念叨一句「吃虧是福」走下馬車。
鄭直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鍾毅講的那個徐光祚的例子。他思來想去,決定找郭勛合作。當然他不會暴露身份講這是自個的買賣,而是「俺朋友的。」
「俺沒錢了。」郭勛頹廢的回了一句「五虎的好意俺心領了。」
他們家最新一次衝擊復爵的努力,在今日終於有了結果,失敗了。經過郭良、郭勛父子這麼久的努力,皇帝本來已經有所鬆動。為此特意把這事拿到了朝會上,由群臣討論。只要大夥同意,那麼郭家的武定侯爵位就可以恢復。
武定侯家失爵太久當然是藉口,可是群臣出於各種原因的考量,意見始終達不成一致。不過總體是支持的,畢竟郭家父子深耕文人圈子十多年。眼看大功告成,這時,禮部左侍郎焦芳站了出來堅決反對,理由羅列了一大堆,最主要的還是『停爵年久』。按理講,焦芳的身份就算反對,直接假手他人就行,用不著親自出面,可人家偏偏就這麼做了。效果當然很顯著,朝堂上的風向頓時變了,那些之前支持他家復爵的要麼不吭聲了,要麼改弦易轍。焦芳的古怪性子在朝堂上當然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可別人有。
最後由皇帝一錘定音,升郭良世職為錦衣衛指揮使,帶俸差操,以籌祖上前功。對此首輔劉健讚揚道「報功之典已為過厚。」
郭家完全是受了桃花源這場大火的拖累。
「二郎莫不是瞧不起俺?」鄭直不滿道「明日俺就還你院子。」
「五虎。」郭勛趕忙拉住鄭直「俺不是那意思,俺……俺……」
「二郎家遇到事俺聽人講了。」鄭直請郭勛做下「之所以功虧一簣,說到底,還不是讓史臻享這個王八蛋連累的。」
「對,這個王八蛋。」郭勛終於找到了發泄口,頓時罵了起來。
鄭直不時在旁邊添油加醋。
良久之後,郭勛道「有五虎在,俺心裡好受多了。不如講講這買賣到底咋回事吧。」罵人罵的再解氣,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更何況二人是背地裡罵的。
「俺的朋友尋到一條財路。」鄭直已經想好了,以一個莫須有的人為他和郭勛的上線,然後郭勛會擁有孔方兄弟會白銀會員級別的提成收益。從他拉來的每筆收入中,獲得一成半的收益。而鄭直則會每過一段時間,再以自個黃金會員的名義,將這些郭勛拉來的收入入帳。
害人之心他暫時沒有,可是防人之心已經強化不少。他如今做事,首先想到的就是可能遇到的各種突發,或者不願意看到的情況。哪怕他對郭勛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依舊做了必要的防範。
雖然此舉有變相將郭勛變成鄭直手下經濟的嫌疑,可他自認已經很厚道了,一來一回,不過多賺一筆佣金而已。可對方卻可以短時間內獲得重振家業所需的資金,都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