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浪子王傑
「很遠的地方有個女郎,名字叫做耶利亞,有人在傳說她的眼晴看了使你更年輕———」
台北士林的一間酒廊里,紅男綠女,小資情調,在前方不大的舞台上,22歲的王傑抱著吉他唱歌,他貌不驚人,眼睛小而無神,嗓子卻清亮的很有特點。
這歌叫《耶利亞女郎》,很多人印象里是童安格唱的。
沒錯,它是由童安格創作,劉文正原唱,童安格成名後又自己拿過來唱的一一他其實是以創作人的身份出道的。
「耶利亞,神秘耶利亞,我一定要找到她!「
一首歌唱罷,男男女女都顧著自己的事情,連掌聲都沒有。王傑早已習慣,背著吉他收工,默默的滾出門外,這酒廊不是他待的地方。
他父母都是台灣人,卻是邵氏的演員,在香港發展。
後來離婚,父母又回到台灣了,王傑孤零零的自己在香港勤工儉學,17歲跑來台灣混飯吃。司機、廚師、特技演員、駐唱歌手·—幹過很多職業。
他19歲就結婚了,有個女兒,他屬於香港人,沒有台灣身份證,主動服兵役以便長期居住。結果退伍回來,媳婦跑了。
所以別看才22歲,經歷豐富的很。
王傑早期就是混街頭的,抽菸酗酒打架家常便飯,87年才簽約唱片公司,首張專輯《一場遊戲一場夢》在亞洲賣了1800萬張一一對這個數據持保留意見。
不過當年他確實超級火,浪子心聲嘛!
新世紀後就不行了,後來他總說有人下毒,把嗓子毒啞了,也有說他不自律,自己把嗓子搞壞了一一這是娛樂圈知名的一件懸案。
「轟轟!」
他出了酒廊,騎上一輛二手機車,穿行在台北的大街小巷,來到了一處住宅。
「爸爸!」
一個小女孩張牙舞爪的跑過來,撞進他懷裡,王傑一把抱起來,對後面的中年女人喚道:「媽!」
「吃飯了沒有?」
「我帶翠翠出去吃!」
「嗯,剛好我也沒準備你的飯菜!」
女人很冷漠,王傑同樣習以為常,帶著女兒離開,在街上轉了轉,停在一家熟悉的路邊攤。倆人吃兩碗面,兩顆滷蛋,這已經很好了,最窮的時候倆人吃一碗麵,一顆滷蛋還要分著吃。
正吃著,後面滴滴聲響。
一輛小汽車停在那裡,車門一開,下來一個長臉男人,比他大幾歲。
「哇,你果然在這裡吃麵!」
「哇,你什麼時候買車的?做專輯這麼賺麼?」
「不要動不要動,我借的!」
來人叫陳煥昌,這名字應該不熟,他有個藝名,叫小蟲。就是寫了《愛江山更愛美人》《心太軟》《只要你過得比我好》《任逍遙》等等的那個小蟲。
後來的滾石四大製作人之一,另外三個是李宗盛、羅大佑、陳昇。
小蟲剛殺入音樂界,有了點小成績,王傑以前加入過他的樂隊。
「加碗面!」
小蟲搬個凳子坐下,道:「我向老闆推薦了,老闆說你丑,又瘦如排骨雞,不是當歌星的料,
不肯簽你。」
「你不用這麼打擊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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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述嘛!其實我覺得你嗓音很有特點,只是沒遇到合適的歌。」
「這不廢話麼?有合適的歌,連條狗都能紅啊!」
這種滄桑浪子派的唱法,王傑算是第一代了,之後好像還真沒什麼代餐。
小蟲挑了幾筷子面,從兜里摸出一張宣傳單,道:「雖然你簽不了約,但有另一個機會,這檔節目在香港超級火的,你自己看著辦。決定去就告訴我,我資助你路費。」
他拍了拍王傑的肩膀,扔下一碗麵就走了。
王傑一瞧,正是今年《亞洲好聲音》的GG,選範圍擴大到了台灣、東南亞和歐美華人。
女兒見他半天不動,問:「爸爸,你在看什麼呀?」
「沒什麼,快點吃麵!」
「噢!」
女兒繼續吃飯,王傑一邊吃一邊繼續盯著宣傳單,台北街頭的夜色流淌,一對情侶談論著「新片」「搭錯車」「聽說殭屍先生很好看,期待快點上映」云云,從路邊攤經過。
不遠處燈紅酒綠,一家家高級夜總會,富商名流進進出出,正是台灣經濟的好時候。
「砰!」
龍祥影業的老闆王應祥開了一瓶酒,給莊澄倒上,舉杯道:「我以前與新藝城合作,新藝城倒閉了,莊先生賞飯吃我感激不盡。祝《殭屍先生》大賣!《搭錯車》大賣!」
「乾杯!」
圍成半圈的軟皮沙發,坐著七八個花枝招展的舞小姐,莊澄是貴客居中。
王應祥是台灣老牌片商了,現在中影一家獨大,後面台灣解禁,他迅速發展起來,成了八大片商之一,投資了不少港片。
大陸開放後,還投拍了一部《雲水謠》,陳坤、徐若瑄、李冰冰主演。
後來就銷聲匿跡了。
台灣屁大點地方,整個八大片商,要多水有多水。不過在當時那個年代,確實是呼風喚雨。
莊澄喝了一杯,道:「《殭屍先生》肯定能大賣,《搭錯車》也行?」
「台灣觀眾愛看這種哭唧唧的娘們片!我不是說你啊,我是說虞平那幫導演,他們做不了商業片的,只會搞這種,偏偏觀眾還喜歡,什麼道理嘛!」
『我是不太了解,只是響應童會長和新聞局的號召,出資拍一部國語片而已。」
「你押對寶了!金馬獎也放心,我這邊很熟悉,我們好兄弟幫你運作!」
「那就多謝了,能拿獎還是好的。」
「其實很明顯嘛!」
王應祥指點迷津,道:「新藝城搭上張艾嘉,片子又能打,新聞局很看重的。誰知銀樣槍頭,一下子就死掉了。
你先拿金馬獎,多幾部賣座片,我再幫你走動走動,在新聞局那裡露個臉,以後順風順水,一起發財。」
「哦?我能見到宋局長?」
「那有點困難,一般官員就足夠用的。不怕你笑話,近年被中共搞的日子艱難,香港三分之一的好片進不來,我們賺的也少,只能看著中共耀武揚威,還要被訓誡。兄弟後起之秀,正是上位良機。」
「多謝指點,我也敬你一杯!」
莊澄又幹了一杯,《殭屍先生》《搭錯車》都賣給王應祥了,此番正是為《搭錯車》上映宣傳而來。
此情此景他覺得超刺激,風險也巨大,如果被發現了,那不是鬧著玩的。但他從答應某人做這件事開始,就是在賭自己的人生。
眼看著《搭錯車》即將上映,以及後面可能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都忍不住發顫,同時也興奮,覺得自己甚至能在影史留下一筆。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