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春晚做到頭了!

  第597章 春晚做到頭了!

  中國人對鄉愁的感受獨一無二。

  這是農耕與土地賦予的血脈基因,我們不僅自己有鄉愁,還特能與別人產生共情。台灣很多文化人都寫過鄉愁的作品,最有名的一首詩:

  「小時候,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在這頭,母親在那頭……」

  咱們不是台灣人,但就是很能理解這種感情。

  它就像火車到了山海關,過去就是東北的雪;就像家鄉的一口臘肉,出去打拼難以忘懷的一種味道;就像村口的那棵大柳樹,那條小河。

  「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遊子。歸來吧,歸來喲,別再四處飄泊……」

  費祥真的最適合這首歌,他邊唱邊走下舞台,走到觀眾席里,鏡頭給到一個老太太的身上,滿頭白髮,看著他正在抹眼淚。

  費祥過去,彎下腰,輕輕抱住自己的姥姥。

  「嗚嗚……」

  老太太充分表現了啥叫隔輩親,幾十年初見這個外孫子,但疼的不得了,明明自己在哭,看他也動情慾泣,連忙掏出手絹給他擦擦,道:「孩子別哭別哭,好好表演!」

  電視機前的觀眾聽不到姥姥說什麼,但都能感覺得到這份親情。

  跟著唏噓不已。

  「我曾經豪情萬丈,歸來卻空空的行囊,那故鄉的風和故鄉的雲,為我撫平創傷……」

  無論出於家國兩岸,還是個體命運,都深受觸動。在大年三十,這個最能代表中國人節日的夜裡,所有能看到電視的人,都在靜靜聽著這首歌。

  「歸來吧歸來吧……」

  紅牆外的院子裡,大領導反覆念叨著這一句,喃喃道:「要統一要統一啊!」

  「爺爺,他是台灣人麼?」小孫子忽問。

  「嗯,台灣人!」

  「那台灣是不是中國的呀?」

  「當然了!」

  大領導把小孫子抱起來,道:「我們是一家人。」

  西花廳。

  鄧奶奶也不困了,看著這個帥小伙子,笑道:「這首歌真好,這個小伙子也好,情真意切,潤物無聲。難怪xx同志讓我一定看完,晚會搞得好啊!」

  「那您要見一下費祥麼?」

  「自然要見,過完年挑個時間吧。」

  ……

  「嘩嘩嘩!」

  「嘩嘩嘩!」

  現場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響了足有一分鐘,陳奇怕搞亂節目才讓大家安靜下來。

  而費祥唱完歌,走到觀眾席再度與姥姥擁抱,這次他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不再裝神秘。畢立娜就在不遠處看著,誰也不曉得這個女人竟然是費祥的母親。

  現場電話已經被打爆了!

  接線員以為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小意思,誰知比去年更為洶湧。《我的中國心》《故鄉的雲》誰更勝一籌不做討論,但比誰帥,費祥肯定吊打。

  打來的全是女同志。

  「能不能叫費祥再唱一首啊?完全沒看夠,不是,沒聽夠!」

  「我太喜歡《故鄉的雲》了,能不能再唱一遍?」

  「我們棉紡廠全體職工強烈要求費祥再表演個節目,你們不能無視群眾的意見!!」

  不是我們無視,姓陳的沒安排啊!

  接線員快哭了,只得搪塞過去,記下對方的信息,一盤一盤的條子送到陳奇那邊。陳奇理都不理,堂而皇之的罔顧群眾,放在幾年前要被斃的。

  「陳老師!陳老師!」

  而此刻,一個工作人員興沖沖的跑來:「秘書又來電話啦!」

  「領導還要聽歌?」

  「嗯吶!」

  「給你!」

  陳奇從包里拿出一盒特供版磁帶,工作人員興高采烈的跑了,大家充滿成就感的同時還有點強裝淡定:嘁!有什麼啊?去年咱們已經來過一次了!

  黃藝鶴卻有些憂慮,連續兩年都被大領導要歌,萬一明年沒要,那特麼咋辦啊?

  老黃還不知道自己沒活路了,一本正經的思索。

  …………

  「累不累?」

  「還行,就是嗓子有點疼。」

  「這有含片。」

  側台,陳奇摸出一盒含片,笑道:「張嘴!」

  「你別鬧給我。」

  「張嘴,我餵你呀!」

  「餵你個大頭鬼,你還想現場直播?」

  「那怎麼了,我讓攝像機都轉過來,讓全國人民看看。」

  龔雪皺了皺鼻子,搶過來含在嘴裡,含了一會時間不夠了,又喝了一口水索性咽下去,道:「你老實點,我上去啦!」

  她今晚任務很重,因為陳奇給她寫了大量的詞,她表現得也很好,關鍵場合從來不掉鏈子。

  連續兩屆主持人,不亞於又拿了兩個百花獎。

  眼下是11點半,還有敲鐘前最後一個節目,陳奇生怕時間不夠,給了半小時。

  六位主持人全部上場,站成一排,趙中祥道:「今年的奧林匹克運動會將於7月份在美國洛杉磯舉辦,這是中國32年以來首次參賽,今天我們也請到了一些運動員與大家見面!」

  「嘩嘩嘩!」

  在掌聲中,侯耀文和石富寬跑去迎接,剩下四個主持人念名字。

  「讓我們歡迎中國射擊隊的許海峰!」

  「女子排球隊的郎平!」

  「跳水隊的周繼紅!」

  「體操隊的李寧!」

  「田徑隊的朱建華!」

  這人氣就看出來了,郎平、李寧、朱建華歡呼聲最高,掌聲最熱烈,十六個運動員依次上台,舞台瞬間變得擁擠。

  郎平三人作為運動員代表,站在中間。

  「54年前,同樣是在洛杉磯舉辦的第10屆奧運會,中國只有一名運動員劉長春參賽。當時報紙寫到:『我中華健兒,此次單刀赴會,萬里關山此刻國運艱難望君奮勇向前,讓我後輩遠離這般苦難!』」

  趙中祥激情澎湃的聲音,很適合這種場面:「54年過去,中國又將參加洛杉磯奧運會,仿佛是一個輪迴。然而中國已經不同往日,我們派出了225名運動員,參加16個大項的比賽!

  我們更有祖國的大力支持,有億萬人民做你們強大的後盾!」

  「嘩嘩嘩!」

  全場忍不住鼓起掌來。

  愛國主義教育大家習以為常,但之前是那種特別嚴肅的、階級鬥爭性的,現在這種不同,是後世的風格。

  「郎平,你們準備的怎麼樣?」

  「李寧!」

  「朱建華!」

  跟著簡單採訪三個人,都表達了信心,龔雪也道:「祝願大家在洛杉磯取得好成績,摘下中國第一枚奧運金牌,你們哪個項目先比賽?」

  「舉重?」

  「射擊!」

  龔雪過去,跟許海峰和舉重隊的曾國強說了兩句,也是祝福祝願,主要讓他們在電視上露個臉。

  在7月29號當天,許海峰先奪冠,曾國強隨後摘金,只晚了4個小時。但就這4個小時,許海峰載入史冊,曾國強少人知曉。

  電視機前的觀眾們看著,很多人也是第一次知道,哦!原來今年奧運會這麼有意義,中國第一塊金牌啊?

  這種事就得大張旗鼓的宣傳,不宣傳老百姓真不知道。其實呢,如果能把劉長春請來就更好了,可惜劉長春在去年剛剛去世,享年74歲。

  陳奇給了充足的時間,讓運動員們做了一些小遊戲。郎平打起了桌球,李寧投籃,朱建華打排球,宋世雄解說,倒也逗得觀眾大樂……

  倒計時2分鐘,大家一起站在台上,開場那個白胖胖的小孩也在。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距離零點鐘聲的敲響還有不到2分鐘的時間。在這裡,我們想用一種最傳統的方式為大家恭賀新春,那就是四幅春聯。」

  「我們會用方言的形式,獻給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

  龔雪說上海話,陳思思說粵語,黃阿原說閩南語,趙中祥說河北話。

  「北國沐龍光,人和政善。中華開盛世,物阜民安!」

  「新年的鐘聲即將敲響,我們讓這個娃娃站到橋上,為我們納納福氣……大家一起倒數,10秒鐘!」

  胖娃娃急忙跑上橋,他早被媽媽揍了一頓,乖得很,一直在樓下睡覺來著。而全體運動員和全體主持人站在台上,與現場的觀眾們一起倒數:「10,9,8,7……」

  以前哪有這種活兒啊?

  去年見過一次,觀眾們也算開了眼界,今年自動跟著數:「5,4,3,2,1!」

  那胖娃娃在橋上呼喊:「過年啦!」

  「當!」

  「當!」

  「當!」

  一陣悠遠的鐘聲在現場,在電視機里迴蕩,隨即畫面切換,切到了大鐘寺。

  趙中祥、龔雪、黃阿原、陳思思、梁小龍、費祥,六人抱著木頭撞槌,一下一下的撞著那口永樂大鐘。跟著再變,蘇州的寒山寺、武漢的曾侯乙編鐘、西安的景雲鍾,接連敲響。

  一聲聲悠遠厚重,仿佛真的從祖國東南西北傳來,傳入了千萬家的耳朵里。

  隨即,一陣朗朗之聲,放錄像。

  「我們是瀋陽xx機械廠,祝大家新春快樂!」

  「成都xx派出所值班民警,祝祖國繁榮昌盛!」

  「長沙xx供電所,祝大家生活越來越好,幸福美滿!」

  各地的基層群眾,還有香港演藝界人士,香港工商界、文化界、新加坡的華人華僑組織,馬來西亞的華人華僑組織……一共十幾組人馬,男男女女,少則五六人,多則二十多人。

  最後共祝:「全世界的中華兒女新春快樂!」

  從說春聯開始,這連珠炮似的攻擊把所有人轟的暈頭轉向,倒計時、敲鐘、胖娃娃、視頻拜年……80年代啊!一波波高潮迭起,洶湧如潮水般,沖刷著數億顆心靈。

  最後轟的一聲,隨著喜氣歡騰的音樂響起,宛如最強最猛烈的一股驚濤駭浪,撞在了懸崖峭壁,震顫著全體觀眾。

  「《愛我中華》!」

  舞台上已經是歡樂的海洋,十幾個少數民族歌手載歌載舞,穿著民族服飾,臉上帶著熱情洋溢的笑容,跳著唱著:

  「愛我中華,中華雄姿英發!愛我中華,五十六族兄弟姐妹五十六種語言匯成一句話,愛我中華!」

  台下的嘉賓和觀眾,跟著歡笑拍手,還有站起來學舞蹈的。

  現場強大的歡樂氣氛,通過電視機感染著千千萬萬人。

  亦有人目瞪口呆,這讓他們幾十年來習慣的內斂和嚴肅感到無所適從,但很快的,這股無所適從又被拋在腦後,不自覺的都露出笑容。

  笑這開心的夜晚,笑這難忘的除夕!

  直至終末,李谷一上台演唱:「難忘今宵……」

  長達四個多小時的晚會,猶如一場超長卻令人慾罷不能的電影,挑逗著人們的神經,把控著觀眾們的心理節奏,直到最後一分鐘,在「難忘今宵」的歌聲里,將這一切烙印在無數人的腦海中。

  紅牆外,大院內。

  堅持到最後的大領導亦有意猶未盡,餘音繞樑之感。

  疲累又愉快,充實又失落,很奇妙的感覺混雜著,讓他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唉,今年做成這樣子,明年還怎麼搞啊?」

  (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