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四十多歲,皮膚黝黑,一副老農形象。
看起來不苟言笑。
聽見方正一說話,老齊顯得有些無奈:「老爺,縣裡的房子還等著我去蓋,我這一走怕是下面人做不好啊。」
方正一滿不在乎:「無妨!」
「你也該放手了!什麼都要事必躬親,能成什麼大事!」
「老齊啊!做人要有理想,普通房子你蓋上一萬間又有什麼用呢?沒人會記得你是誰。」
「咱們蓋就蓋奇觀!好好干,不用想別的!」
老齊沒說話,代表默認了。
想想自己蓋的縣衙大樓跟桃源劇院心裡有些難受。
老爺就是喜歡這種花里胡哨的怪東西...也就是桃源縣外人少,那都不少人都在嘲笑自己蓋的這兩個房子怪模怪樣的。
風評被害啊!
不知道去了建江又要搞什麼花活兒,希望那邊沒什麼人吧。
見眾人都沒有意見了,方正一大手一揮!
「出發!」
................
建江,澄湖畫舫上。
謝閒端著一碗湯藥,小心翼翼的走到一間房間內。
見到床上的病人,開口道:「二郎,起來喝藥了!」
周鐵面色慘白,嘴唇乾裂,見是謝閒來了,勉強露出笑臉:「咳..咳..麻煩你了..老謝。」
謝閒滿臉無奈:「你說你騎馬來也行,不差那兩天,坐個船還能掉水裡?」
周鐵一臉尷尬:「你不知道,聽說張彪那廝暈船...呵呵呵,我偏要坐船,咳..咳!」
謝閒看傻子一樣看著周鐵。
等一碗湯藥下肚,謝閒接過湯碗,低聲道:「老周,這兒就咱倆,你告訴我,你這武狀元是不是買的?多少錢?」
周鐵瞪大了眼睛,費力的伸出一隻手,顫抖著指著他。
「你....你..我把你當朋友,你懷疑我?」
謝閒有些不好意思:「那不能!別多心啊,我這也是沒進京考試心有遺憾,沒事了你先休息吧。」
說完拿著湯碗就要往外走。
周鐵連忙叫住了他:「老謝...我知道你們瞧不起我..」
「我告訴你個秘密..咳..,我在船上醉酒時創出了一套刀法,我管它叫狂狼刀法!三招..只要三招,若是張彪遇上我,管教他人頭落地!」
「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咳!這是我的殺手鐧,等回到縣裡,我必一雪前恥!嘿嘿!」
說著,周鐵望向天花板,眼中滿是幻想,忍不住發出了痴漢的笑聲。
謝閒見他這個德行,立刻轉身出去了。
剛到門口碰上了正要進屋的連貴。
連貴見謝閒拿著湯碗,問道:「藥喝完了?他現在怎麼樣?兄弟們都到齊了就等你了。」
「他好得很!跟我說創出了一套刀法,三招讓張彪人頭落地!」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周鐵聽著門外猖狂的嘲笑聲,臉色頓時紅潤起來。
狠狠的一錘床邊,怒喝一聲
「草!!」
謝閒與連貴聽見屋內的怒吼聲趕緊捂住嘴溜了出去。
到了大堂內,改造過的畫舫,堂中只留了一張巨大的長桌。
周圍擺了幾十把椅子。
平日裡大家聚集討論,吃飯都在這張桌子上。
正位一直空著,顯然是給方正一留的。
謝閒掃視全場後,見人齊了徑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落座的便開口道:「難得今天人這麼齊。」
「估計咱們再在船上相聚也沒有幾次了,咱們干他一票就走,最近有什麼進展大家都說說吧。」
沈兆軒得意一笑:「能有什麼進展!偷糧?偷能偷多少?再給我一些時日我就能一統建江所有大小教派了!」
「上午剛滅了一個叫水神教的分部。」
「要我說你們都可以停下了,浪費時間還不討好。」
「聽我的,多留一個月!到時候你們要多少糧食我都能給你們搶過來!」
「咱們幹完一票就走!」
沈兆軒說完,氣氛突然有些沉默。
謝閒看了沈兆軒兩眼,徐徐道:「老爺不讓咱們輕舉妄動,你把動靜搞這麼大,找死麼?」
連貴咧開大嘴,嚷嚷道:「老沈現在牛逼啦!瞧不起咱們,手下五千多人不橫著走?看這樣老爺來了也是不慣著!」
眾人的目光齊齊集中到沈兆軒身上。
沈兆軒咽了口唾沫,慌張道:「你們別瞎說啊!」
「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了,我不是怕不好交代麼?」
「再說搞了這麼多人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早就跟你們說過的」
謝閒的聲音再次響起:「本來老爺就讓咱們回去,大家怕丟臉干一票再走,你這麼搞,最後很難收場啊。」
「還有,這麼長時間沒找我要過銀子。」
「五千個人五千張嘴,你的錢糧從哪來的?」
沈兆軒沉默了一陣:「是啊,就是怕回去丟臉大家才留在這。」
「我現在有五千人能用,要做什麼都方便許多,不少官府的人找上了我。」
「所以,錢糧的事你們不必擔心。」
謝閒眉頭一皺:「他們看見你了?你不怕被人利用?」
沈兆軒一攤手,輕鬆道:「當然怕,但是我沒啥把柄被抓。」
「我在外面一直帶著面具,沒人知道我長什麼樣。」
「咱們自在教的口號就是愛國愛家!敬業奉獻!啥時候干違法亂紀的事兒了?」
「教徒在街上被人認出來都是夾道歡迎,誰不喜歡?」
「我在外面干翻的幾個小教派才是真的邪教,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所以老謝,你就放寬心,問題不大。」
「今天晚上建江知府還大擺宴席請我吃飯呢!」
連貴大聲道:「去個屁!你帶個面具就安全了?到那給你扣住,兄弟們陪你蹲大牢?」
「你放屁!他們憑什麼關我?」
「當官的誰他媽跟你講道理,老爺啥樣你不知道?」
「臥槽,我要告訴老爺...」
謝閒心裡一陣煩躁:「好了!不要吵了!老沈,你別去了...我感覺有問題,找個藉口推了吧。」
「還有你那五千人,能散了趕緊散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咱們趕緊脫身走人!」
沈兆軒面露不忿:「難道真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老爺你是知道的,他不怕咱們鬧事,就怕事沒鬧成!」
「回去臉都沒了!而且想把人散了沒問題,但是突然就這麼解散了,下面教眾約束不住,我需要時間!」
「否則說散就散了,肯定有人再牽頭搞起來,到時候自在教什麼樣我可就控制不住了。」
「真要搞出一群暴民,邪教徒那才是真的麻煩!」
「你需要多久?」
「最少一個月,我得把下面那些不老實的人一個個清掉。」
謝閒食指不斷敲著桌子,思慮良久:「好,就一個月!儘快吧。」
沈兆軒點頭答應。
「還有其他人呢?」
魏才起身道:「我這邊也需要一些時間,地道只挖了一半,最近孫家,王家的糧倉來把守的人越來越多。」
「咱們的人動作不能大,所以時間上耽擱了。」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那幾家狗大戶糧倉看的麼嚴?」
一旁的白銳開口道:「肯定有啥不可告人秘密唄。」
「最近城外的賑災棚里的粥越來越稀,你們沒發現?」
「昨晚我去官倉探了,糧倉還算是滿的,不過....」
說著,白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把布包倒在了桌子上。
一粒粒米散落在桌子上,只不過顏色各異。
「大家瞧瞧吧,官倉里起碼大半倉之數的米都是霉米!剩下小半則是陳米。」
「粥為什麼越來越稀,還用想麼?官倉沒糧了!」
「孫家跟王家在私下售糧,原本四兩一石的糧食現在能買一斤就算不錯了!升米斗金啊!」
謝閒長嘆一聲:「官倉里不應該出現霉米,那也就是說只有一種可能。」
「私下裡有官商勾結,有人用霉米換新米。」
「看來咱們找的狗大戶還真沒錯!」
沈兆軒呵呵一笑:「如此...那咱們就不用客氣了,我直接帶著下面的人,趁著夜色把他們全搶了!」
「他們看守糧倉的人再多又能多出多少?」
謝閒一口否決:「不行!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了。」
「地道你們儘快挖,這段時間多備些沙袋,等十幾天後能換出多少糧就是多少糧。」
「然後咱們就回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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