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一不緊不慢的道：「父皇這說的什麼話，國家的事就是兒臣的事，再說西海商貿也未必就會虧損，當下朝廷形勢一片大好，將來肯定是賺的。」
「那也不行，這股價變動莫測，誰知要等多久才有回報？朕今日讓你拿錢去填，其他臣子該如何看？」景帝一口否決。
方正一誠懇道：「兒臣是真心的絕非惺惺作態。」
「你一向老實，朕自然知道你出於真心，那朕就更不應該花你的錢來解決問題，再說...五百萬兩也未必能扛得住。」景帝憂心忡忡。
方正一點頭：「不錯，陛下說對了，五百萬一定扛不住。」
「市面上許多大戶也等著拋售，依臣看出了臣這五百萬兩之外還需要上千萬兩的資金才能穩住情況。」
景帝表情逐漸僵硬：「一千萬兩...難不成讓朕調用國庫之銀麼？可今年的調度早有安排，這錢動不了。」
方正一神秘一笑：「陛下忘了，景興錢莊...還有許多銀子呢。」
景興錢莊？
景帝猛然驚醒，旋即又陷入憂慮。
景興錢莊確實有數之不盡的銀子，可那絕大多數都民財。
京城百姓一兩一兩存進去的，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怎麼辦？
百姓蜂擁而至去取錢，不得把錢莊擠垮了？
「這能行麼....」
雖然心中有無數顧慮，但是面對挽救內帑以及無數股民錢財的機會，景帝還是想掙扎一番。
話一出口，方正一便覺得穩了。
如果景帝不同意，他就不會這麼問了。
「陛下放心，此事臣會命人低調進行，錢莊的運行一向管理森嚴不會被人發現，這筆銀子一定能穩定局勢。」
景帝蹙著眉：「你有把握？」
方正一自信道：「沒有把握臣不會出這樣的辦法，這筆銀子一入股市，臣與太子殿下再高調入場，百姓恐慌盡除。」
「這……」景帝皺眉良久終於緩緩舒展開來。
「也只能如此了，一定要謹慎行事。」
這種從未遭遇過得問題，也只能先這麼糊弄過去。
「不過，此事太子怕是不能跟你一起了，他沒什麼錢。」景帝臉色有些異常。
方正一驚訝道：「殿下怎麼可能沒錢呢？」
李元照那小子手下不少產業，報社跟酒樓都只是他收入來源的一部分，加上之前他隔三差五的給這小子點錢拿去投資，手中小金庫不知積攢了多少了，絕對不可能沒錢。
景帝無力的揮揮手：「他確實沒錢，你去東宮瞧瞧他吧，朕累了。開始行事之後，記得命人給朕及時傳報消息。」
「陛下放心，臣告退。」方正一抱拳告辭。
轉身直接趕來東宮。
李元照這小子撒謊也不打個草稿，誰沒錢他也不能沒錢啊？
東宮的宮女宦官早已經對方正一熟識，見他來，自然而然的將他引至寢殿。
到了李元照的寢殿外，屋內一片漆黑，方正一扭頭看向宮女問道：「這個時辰殿下是不是睡了？要是睡了你就幫我帶個話，明日我再來拜訪。」
宮女輕輕搖頭，道：「回侯爺，殿下沒睡，剛才還說肚子餓送了晚膳。」
沒睡？沒睡怎麼不點燈？
方正一心覺有些古怪，上前敲了敲大門：「殿下，你在裡面嗎？」
「進。」
方正一推開門，拿過宮女手裡的燈籠，小心翼翼推開大門。
屋內只有吸吸溜溜的聲音。
「殿下，大晚上怎麼不點燈啊？」
沒走兩步，李元照的身影在燈籠的映襯下顯露在桌旁。
方正一愣在原地。
李元照正趴在桌上，吸溜著麵條，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滴。
臉上面無表情。
方正一大驚失色：「不是，你幹嘛呢！幹嘛摸黑吃麵，怎麼不點燈？」
李元照停下動作，形如喪失一般，轉過頭看著方正一，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
「省油。」
「......」
方正一陷入無語，趕忙上前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李元照想要伸手去護，卻慢了一步。
油燈點燃，屋裡立刻亮堂了不少。
等徹底看清了李元照頹廢的形象，方正一倒吸一口涼氣。
「殿下，你中邪了？怎麼這樣了？」
李元照先是斜了方正一一眼，臉皮抽動了幾下，情緒終於爆發。
「老方！！我完蛋了...股票啊！西海商貿賠了個底兒掉！」
「我上個月剛收的加盟費...所有的銀子全搭進去了！！」
李元照大哭不止。
方正一沉默了：「你什麼時候買的，怎麼沒告訴我？」
「就在漲到最高點的時候買的...」李元照突然咬牙切齒起來，「本宮生意好好的，父皇非扯著我聊什麼股經！攛掇我買西海商貿。」
「信誓旦旦的跟我說必然能漲 ，將來大賺！我當時頭腦一熱就全投進去了！」
「結果呢！我今晚找他去要說法，他竟然打我！他往死里打我啊！！！」
「我都這麼大了，他自己主意不靈把我坑了還要拿我泄憤？！昏君啊！！」
李元照捶胸頓足。
一不小心打飛了面碗，又立時停下了抱怨。
萬分珍惜的看著地上的面，喃喃道：「沒錢了，一文都沒有...我真傻，信了他的鬼話。」
「......」方正一默然。
難怪，難怪陛下提到太子臉色不大對勁。
原來給兒子坑了還要對人家進行強力毆打。
這不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殿下莫急，我今日來就是跟陛下商量這件事，外面民意洶湧已經到了不能不管的時候。」
李元照眼中希望頓生：「你有辦法了？」
方正一嘆道：「只有笨辦法，用景興銀行解決流動性的問題，點到為止，穩住局勢，後面看西海那邊的情況吧。」
「只要那邊有好消息傳回，那對交易所來說就是一項重大利好。」
李元照心情重回失落：「誰知道那邊情況如何？聽說人家也有火器了，而且教會勢力很大。」
「殿下別忘了，雖然對方有火器，但是火器與火器不可相提並論，臣相信此戰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成！」方正一道。
火藥武器聽起來很厲害，但是這玩意在歷史上經歷了相當長的時間才調整到大規模普及的地位。
而桃源縣研製的火器，一開始就是奔著這個目標去的！
實用性，穩定性，性價比。
火藥的配比跟槍械的操作，經過這麼多年的疊代，絕對不是一般國家能相提並論的。
他有這個把握。
只不過，眼下大景火器升級計劃應該提前拿到日程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