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切就緒（13）

  「那是.信仰？」

  有頑童含著棒棒糖，凝視雨水倒流、烏雲驟散的奇蹟般的景象，模糊不清道：

  「有點意思，好龐大的信仰之力，這個小傢伙居然在幾天時間內轉化出如此數量的信徒他怎麼做到的？？」

  一旁，一個帶著巫師帽的老嫗低聲笑了笑：

  「在混亂之所建立秩序，給絕望的人以希望，再展露幾次神跡.就是這麼簡單，你們深淵教會不是最擅長這一套麼？」

  「胡扯！」頑童吐出棒棒糖，不滿道：「我們在東洪國嘗試過這種方法，根本沒有如此好的效果.倒是你。」

  頑童看向老嫗：

  「你們深紅教會才精於此道吧？以深紅之名製造戰爭，救贖災民，收割信仰.哼，別狡辯，天空之國都混亂成什麼樣了？」

  「彼此彼此咯？」戴著巫師帽的老嫗聳了聳肩膀：「我感知到模糊的氣息，其餘教會的主教都已至了，戰爭即將開始.」

  祂臉上浮現出興奮與陶醉之色，來自東洪國，來自深淵教會的頑童嗤了一聲：

  「倒是讓你撿便宜了，有時候我還真挺羨慕你們深紅教會的，引導戰爭、參與戰爭就能變強。」

  「你們深淵不也差不多？只要進行破壞，進行毀滅，就能得到增長.嗯，要我說最舒服的還是思維殿堂那些傢伙，只需要研究禁忌的知識」

  兩位主教級存在隨意的閒聊著，祂們都在等待，等待日落，等待神降之時。

  神降開啟之際，也是祂們爭伐之時。

  「就是可惜了這秩序之所。」深紅主教輕飄飄道：「神靈爭戰，此地將不存，萬萬人斃命.這些，已是註定。」

  說話間，

  朝著聖羅廣場匯聚而來的民眾也越來越多，三十六純白騎士極富節奏的以槍或長槊擊敲重盾，鏗鏘聲好似戰鼓。

  「小瞳，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廣場外側，大媽看向不斷顫慄的女兒：

  「你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麼？」

  李小瞳心靈世界中印刻著精神鋼印，無法敘述關於陳象的一切，但是其他人的卻沒有這個限制。

  她微微顫抖著，咽了口唾沫：

  「媽我看到了神，足足九個都在靜默凝視！」

  大媽神色微變，神？

  神為何而來？

  直覺告訴她，要變天了。

  李小瞳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捂住眼睛，呢喃道：

  「九位神都在積蓄，都在，都在做征戰的準備」

  「讓所有人回家，關好門窗，堵住耳朵。」大媽神色凝重至極，小瞳絕不會看錯，將有神戰爆發！

  神之戰，哪怕是偽神之戰，也將會翻天覆地，普通人別說凝視，哪怕聽見神戰時刀兵相擊的鏗鏘聲，都有暴斃的可能性！

  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底要發生什麼？

  大媽靈性瘋狂預警，派遣屬下緊急疏散聚集的民眾，有人順從，有人反抗，但陳象在此時開口。

  「這是黑暗日，是最深邃最沉寂的夜臨之刻，災難會爆發，伱們當做的是回到家中，靜候曙光。」

  民眾們照做。

  整個聖羅廣場都在片刻間清空了，留下來的唯有三十六位純白騎士與九個各異的人。

  有戴著巫師帽的老嫗，有含著棒棒糖的頑童，有捧著書籍的恬靜少女，有正在拉小提琴的優雅青年

  李小瞳捂住眼，大媽心頭警鐘長鳴，第一時間想到，這留下來的、未曾離去者，皆是神！

  陳先生在十字架上。

  騎士在靜候。

  九位神圍繞在側。

  氣氛逐漸沉凝，有絲絲縷縷恐怖的壓力漫延，空氣泛起肉眼可見的褶皺

  大媽被迫帶著李小瞳一退再退，遠離了聖羅廣場，驚疑的遠遠眺望

  一同眺望此地的不止是她，傷未愈的蘇羅教授，內三環一位位大人物，還有呆在內三環，即將啟程返回東洪國的魏清秋.

  「老陳」

  魏清秋垂下眼瞼，看向一旁不遠處的那位偉大城城主：

  「路姨，到底發生了什麼？您能不能出手幫幫我的朋友？」

  路風華側目，輕聲嘆息：

  「我也想要幫忙，但這一次是九大外神教會之間的爭鬥，偉大城不能插手，也不敢插手。」

  「九大外神教會？？」魏清秋心頭揪緊：「它們在爭什麼？這和老陳又有什麼關係！」

  路風華皺了皺眉頭：

  「好了小七，不要再思索，不要再觀察，你的友人來自舊日議會，如今已然走到末路，絕無倖免之可能忘掉他。」

  魏清秋胸膛劇烈起伏，神色間閃過毅然決然之色：

  「路姨，我不管什麼舊日不舊日、外神不外神，我要救他，他是我的摯友！」

  「你如何救？憑你半隻腳踏入賢者麼？」路風華有些惱怒。

  「我有辦法。」

  魏清秋堅定開口，朝著外面走去：

  「我會掃清所有偽神。」

  路風華先是一愕，旋而醒悟，瞳孔微微收縮：

  「站住！」

  祂下達諭旨，真神因子匯聚，將魏清秋牢牢的鎖死在原地。

  「路姨！」魏清秋又驚又怒。

  路風華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氣：

  「是你父親留給你的後手？你在這時候動用，我如何去面對你父親？小七，對不起了.」

  祂念頭微動，龐大的神威如同淵海，魏清秋被攝住，意識開始游離。

  昏迷前最後一剎，她聽見路姨側目交代：

  「將七殿下和六殿下一起送回東洪國吧，偉大城如今已經夠亂了.」

  魏清秋徹底失去了意識。

  路風華幽幽一嘆。

  ………………

  黃昏漸至。

  倒吊著、被釘在逆十字架上的陳象疲憊睜眼，他先是下令，讓所有純白騎士離去，

  騎士們極為不甘的聆聽諭旨，在沉默中離開了聖羅廣場。

  「我們等候曙光，黑夜終究會過去。」李榮恩如是說到。

  在純白騎士們離去後，陳象艱難的轉了轉脖子：

  「諸位都是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我知你們將起刀兵，可否避過平民，可否收斂餘波？」

  九位主教同時側目，陸桑豆目光微微閃爍，老嫗、頑童饒有興趣，

  正拉著小提琴的優雅青年、看著書的恬靜女子都停止動作。

  有籠罩在陰影中的偽神淡淡開口：

  「有意思的小傢伙。」

  主教們便不再搭理。

  陳象喘了口氣，倒吊著的滋味很不好受，被釘子釘穿的手掌也在持續的疼痛著，

  他很誠摯的開口：

  「如果諸位能應允我此事，清算到來時，你們不會在其中。」

  主教們忍不住笑了起來，繚繞在星光中，來自信奉旅者的無盡教會的主教淡淡道：

  「小傢伙，你收割信仰的手段很不錯，我是欣賞你的，但你不必以奇詭的話語來製造迷霧，你的末路已至了，不必再掙扎，應當靜享最後生的時光。」

  祂們都在微笑，都在為即將到來的爭戰做準備，神降之時，爭端開啟。

  代表幽邃虛空，身為幽邃虛空主教的陸桑豆忽然開口：

  「波及平民對虛空來說毫無意義，我答應你的請求。」

  陳象疲憊道：

  「謝謝。」

  其餘八位主教面面相覷。

  幽邃虛空的人，什麼時候這般好心腸了？

  抱著書籍、來自思維殿堂的恬靜女子若有所思，敏銳的從其中察覺到異常，亦開口道：

  「屠戮於知識而言，亦無益處，我也答應你的請求，會收斂餘威。」

  另外七位主教蹙眉。

  「莫名其妙。」籠罩在陰影中的主教冷哼，來自深淵教會的頑童卻吐出棒棒糖：

  「來之時我已得知，你與國主的第七女交好，看在七王女的份上，我應允你的請求。」

  剩下六位主教並未再發聲，壓根懶得搭理陳象，認為一個末路者、將死者的行為毫無意義，這一次的神降將會是魂降，這個小傢伙降被抹去一切意志，只會留存有單薄的記憶，供給偉大外神翻閱.

  最關鍵的是，祂們需要收割性命。

  陳象心頭輕輕嘆了口氣，不再說話，只是微微閉上眼。

  若不加以限制，不說整個外三環，至少九環必然會在所謂神戰中毀滅，死者不計其數.

  只能動用後手了。

  陳象默默觸碰心靈深處的賜福，對早早抵達偉大城的孟途下達了諭旨。

  而後，他也陷入靜默，等候月升。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失，太陽徹底落下，時間已近於零點，天上兩輪月亮交輝相映

  孤兒院長在靜默中走來，謙恭的對著九大主教躬身，而後至逆十字架前，上下打量這個面色蒼白的倒吊青年。

  「最後來的是我，你應當沒想到吧？」王院長微笑開口，陳象睜了睜眼睛，淡淡道：

  「或許吧。」

  王院長搖了搖頭，懶得多說，開始布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