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明州顯得很熱鬧。
有城裡的富紳,在魚肚子裡吃出了有著「明州王,天下昌」字樣的素書,一時驚為天人,引為一談。
又有工匠,在夜裡聽到了野地里有狐狸向了明州府城的方向叫喚,依曦喊著「天命現,保糧楊」的名號,成群結隊,向了明州府城的方向叩拜不已。
又有人走夜路時,聽到了路邊亂墳崗里,有墳頭子裡爬了出來的小鬼在那裡聊天:「真龍要出世了,明州可是大福地哩———」
「,只是咱們命不好,若是晚死幾年,趕上了明州王庇佑,也不至於屍橫荒野—··」
一件件,一樁樁的事情傳了開來,待頭巷尾,說書的先生,賣茶的王婆,做工的,行商的,人人都在說著保糧大將軍天命已至之事。
更兼得不少知情人透露,一旦保糧大將軍封了王,明州起碼數年之內,
風調雨順,糧豐草足哩。
更有人說,封了王,要謝百姓,明州怕是要三年免賦呢,百姓們最是實在,紛紛上萬民書,要求保糧大將軍封王。
甚至還有鄉間父老,來到城前,保糧大將軍不封王,就不起來。
這等事,人家保糧大將軍怎麼能受?
連聲推辭:「哎呀,使不得,使不得,老人家快起來——」
「咱是都夷的將軍,對皇帝可忠心了,咱怎麼可以稱王?不合禮法,不合禮法。」
但耐不住,三軍跪拜,萬民齊心,保糧大將軍也只好委曲了自己一把。
於是,便在明州府城之前,祭天地,封明王,城裡的府宅,如今也改了匾額,成了王府。
又趁了封王,免明州三年賦稅,謝萬民之心。
更趁了明州內外,聲名隆盛之時,搞賞三軍,封出了三路大將軍,左將軍周梁,副將是趙柱,右將軍是張燕北,中將軍則是曾經的紅燈娘娘會左護法沈紅脂,三位將軍各率一軍。
更是在封軍之後,便發出了討賊繳,只言這天下不安份過日子的太多,
看不下去,要出明州討賊。
頭一個,便是那躲在了湖州興風作浪的三頭蛟魔王。
一時間保糧將軍手下,人人振奮,皆大喝:「那老賊明州水土已久,還譴人進來搗亂,那好得狠,這就上門去尋他!」
「不食牛搞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果然還是很專業的啊—.」
而在此時的青石鎮莊子裡,胡麻自也知道了最近明州的熱鬧,有些哭笑不得,如今就連自己這莊子周圍的百姓們,都無人不知明州王了,而且一副天經地義的想法。
但對於這封王的熱鬧,他不感興趣,倒是對這準備要動的三頭蛟魔王頗為上心。
「門道里說它是千年道行?」
胡麻心下頗有些不屑:「什麼亂七八糟,如今連我算起來,也只有二百年道行,他這一身道行,倒比我高了五倍?」
二十年為一柱,自己如今十柱香,也就是二百年道行。
這在大羅法教的記載里,已經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兒了,如今卻跳出來個千年的?
「你這二百年道行,跟人家那千年道行,能一樣?」
老算盤則已經從大羅法教的弟子那裡,打聽到了這三頭蛟魔王的底細,
嘆著道:「這二十年來,是十姓看著天下。」
「借著各門裡的四大堂官,以及各州府的府君、游神,也算是穩住了這天下。」
「只是,畢竟十姓不在明面上做官,暗中監視,說白了便是以江湖治天下,怎麼可能真看得住?」
「莫說漏洞,簡直跟篩子差不多,所以,別看十姓聲名雖大,但這天下之間,自也有不少能人異類,沒在他們眼底,更不在他們門中。」
「這三頭蛟啊,便是這麼一隻異類。」
「按著大羅法教里的說法,三千世界,各成天地,但咱們這世界,卻是離太歲近了些,古來便多有妖精怪的傳聞,也時不時會冒出一兩個有道行的妖類。」
「只是被祖壇壓著,終是成不了氣候,而如今這湖州的三頭老蛟,便是這樣一隻得了氣候的老東西。」
「只是它與其他精怪不同的是,這老蛟應該是五百年前,便已經生了靈智了,那時候尚是張家的天下,都夷還沒起兵呢,它也不成氣候,雖有了靈智,也只是躲了起來修行。
,
「原本這東西,至多不過三四百年,便往往被天譴毀了,雖然有些本事,但也只是有靈性,能惑人,最多不過是給周圍鄉鄰托個夢,沒多大本事。」
「真惹急了周圍人,獵戶農家一商量,拿個鋤頭,也能敲死它。」
「但偏偏這東西得了機緣,正趕上了太歲降世這麼個好時候。」
『太歲降世,天地之間滋生邪票,四下為禍作亂,可它又是個聰明的,
霸占了一處深山湖底無人窺見的血食礦,吞噬血食,暗中藏身,也不生事,
只安靜修行。」
「這二百年過去,一身本事,漲得何其之快?」
「只不過,也因為它小心,先是怕鎮祟府,後來又畏懼十姓,一直躲著,不讓別人知曉,當然也就一直沒有機會能夠討得封正。
3
「若無封正,其他妖類,也就止步於此,停滯不前,惟獨它不同,靠了食太歲,長道行,漸漸有了神通,據我那位察覺到了他存在的同門來講,這老蛟,起碼也是非人的境界。」
「這倒果然稱得上是天地異類。」
胡麻聽了,點點頭,道:「既是平素里如此小心,怎麼如今倒出來作亂了?」
「而且千不挑,萬不選,竟是選了靠近老陰山的明州?」
明州乃是自己祭山之地,引出了新神,乃是如今天底下香火最重之處,
別的妖祟,躲還來不及,它敢派娘兒門的妖人過來搞事,便已是膽大包天。
「許是覺得自己天命已至了。」
老算盤搖頭,道:「這鬼玩意兒以前小心的可怕,任何察覺到了它存在的,都會被它吃了。」
「但在三十年前,都夷亡時,它便也託了轉生之路,鑽進了一位農婦肚子裡,藉此托胎到了人間,這等妖物化形之法,卻是不比封正差了,只可惜根上是異物,轉生了也仍然是。」
「如今借了人形,蠱惑百姓,收斂香火,起兵封王,我們猜著,他這應該是察覺到了天命再現,於是想要起兵,爭奪天命。」
「若真能成,便可以自我封正,成為這天地間的正類。」
「既有了這心,又有一身本事,於是了一輩子的脾氣,如今便一下子爆了起來,反而比別個兇悍了。」
「不過這真論起了道行,如今他只三十歲,但加上蛟身時的年歲,有五百年了,號稱千年道行,算上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若真論起來,倒真是我平生僅見的第一大妖了。」
胡麻聽著,便也來了興致,道:「不過,既是連十姓都沒將它瞧見,你又如何了解得這麼清楚?」
老算盤聞言,便也笑了起來,道:「大羅法教弟子只有一個差事,便是行走天下,觀氣尋命,留在命數重的人身邊,某些事,自然比十姓看得周全些。」
「當然,便是大羅法教,也不敢保證自己全看清楚了,說不定便有命數重,但懂得藏身之人,樂得逍遙自在,不與咱們打交道。」
胡麻便也不多問,只是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去觀賞觀賞這所謂的千年道行!」
如今明面上是楊弓出兵討賊,但實地里則是自己要斬草頭王,收天命,
煉寶印,所以胡麻也不怠慢,更是不需要跟著那保糧軍去大張旗鼓,便只帶了老算盤,暗中前來湖州探查。
說白了,這也是為了收天命,煉寶印,才多了一些麻煩。
若是直接殺了草頭王就可以煉印,胡麻如今便直接自己上手去刺殺了,
但是天命乃人心所化。
自己殺了草頭王,那天命仍然還在那裡,自然有當地的第二位草頭王出來,便是殺到這裡沒人敢稱草頭王,那裡的天命,也只是散了,而不是被自已奪來,所以要堂堂正正。
而一番探查,便也對這湖州略有了幾番了解。
保糧軍中,如今更是有些作難了。
即將發了討賊繳,又先定了湖州,保糧軍大軍,自然開始準備了起來。
糧草兵器,馬匹甲冑,但除此之外,卻還要打造戰船。
湖州是個特別的地方,三面是水,兩頭有路,而三頭蛟王手底下的兵馬,術士,也多是擅長陰邪水法之輩。
若是保糧大軍從陸上過去,兩邊的水裡,便隨時有可能殺出敵人來,或是被對方將己方大軍,攔腰截斷,首尾不能相顧,或是對方輸了,退回水裡,也奈何不得。
所以出兵之前,先要置辦好了舟船。
可恰是這一點,卻使得保糧大軍,還未出行,便先就犯起了難來。
不食牛妖人之中,各門各類,能人無數,造船自不在話下,難得卻是下水。
那水,是惡水。
不食牛率了製造營,已是連夜打造出了舟船無數,卻在試著入水之時,
忽然發現了這湖州周圍的河湖之地,都滿是妖邪,好端端的舟船,才剛一入水,便被浪頭給打翻了。
有會水的想潛水去試試,也是一下水,便沒了蹤影,好容易被人撈上來,小腿上卻滿是一個一個青色的手印。
更有保糧大軍的探子,自陸路過去,打探地形情報,但也是一入了湖州,便沒了動靜。
至此才知道,那三頭老蛟,本事不小,不僅占了這千里水域,更是將周圍村寨,也打造得鐵板一塊。
里里外外,或是被他手底下的蛟軍所霸占,或是便被他養出來的娘兒門教眾所充斥,保糧軍分明勢大,兵馬也眾,但如今僅是在如今進入湖州的事上,就作起了難。
水裡的東西與地上的又不一樣,在地上,大軍的威鑷足可讓大半妖祟不敢露頭,但人在水上,會天生敬畏,這份煞氣會弱了許多。
「若打湖州,先治水怪!」
見著這模樣,明州王魔下的軍師鐵嘴子便道:「餘下舟船,先不要入水,等我夜裡燒香,先去明州請位厲害的過來。」
楊弓聽了他的,便暫且紮營,等能人治了水怪,再行大軍。
到了夜裡,這位軍師鐵嘴子,便只帶了兩位隨從,到了水邊,起壇施法,燒了三柱香,請了明州牛家灣的鰲頭神,只見隨了他念念有辭,很快四下里便起了黑雲,盪起了水汽。
不多時,能夠看到前方浩淼水域,泛起了層層漣漪,骨突突冒泡,如同湖底起了地震。
折騰到了半夜,軍師鐵嘴子才收了法,回營來報:「鰲頭神夜裡已經來過了。」
「它是之前胡家後人斗餓鬼的時候,現身為百姓保糧,才得了香火,建了廟,說起來與咱們保糧軍也有一份淵緣,因此我這一請,它就過來了。」
「只是鬥了一場,結果卻不怎麼好。」
「只說這河裡的東西不少,而且都有著本事。』
「在自已那牛家灣里,這水裡的東西打不過他,但在人家的地方,他則鬥不過水裡這些東西,更不用說,那湖州深處,還有個厲害的在看著,所以這件事,他也幫不上忙了。」
「倒也不只是過來看了看,還留了點河鮮在這裡孝敬呢———」
明王楊弓指了指帳前的一隻木盆,只見裡面爬著幾條泥鰍,兩隻螃蟹,
苦惱道:「我說昨天夜裡怎麼夢見了有個胖糊糊寬背粗腰的影子在我帳前磕頭謝罪呢?」
「說沒幫上忙,覺得心裡有愧,我還在想這些精怪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合著也是以前打過交道的熟人?」
一時心情倒是都有些不爽利。
當年沒發跡時,與這老鰲斗過一場,但幸虧沒被它壞了性命,如今它又乖順,倒不必再找它麻煩。
只是,保糧大軍出了明州第一戰,要的便是順順利利,響響噹噹,如今竟是作了難?
早知該挑個軟柿子的!
『那隻老鰲建起廟來,享受香火,至今也不足兩年吧?」
胡麻如今也在湖州一帶,同樣哭笑不得:「如今本事不見漲太多,禮數倒學全了。」
昨天夜裡鐵嘴子召了那鰲頭神過來治水怪,自己也看了一眼,也沒特意藏著,所以那隻老鰲察覺到了自己。
它不僅給楊弓送了河鮮,更是給自己送來了幾條肥魚,還有一袋用爛魚網裹著的金銀元寶,磕了幾個頭走了,只是你這禮數到位,但活卻是沒能幹成呀·—·
這水裡的東西,自己若出手,倒不難治,扎個猛子下去,砍它兩刀也就是了。
但自己借了保糧軍出明州,最終要對付的可不是這些妖古怪,而是術法頂端的十姓,與這天底下最兇悍的草莽英豪。
有能人相助固是重要,但這保糧軍自身也得結實才行,如今還只是初出明州第一戰,便要事事靠了自己親自出手,又何談再去對上那些厲害的?
以天下為局,鬥法賭勝,便不能時不時有上駟對下駟的想法。
「我來我來!」
卻也就在他與楊弓,都凝神思索之時,那邊的保糧軍中,一番商議,便也有人獻策。
眾人看時,出人意料,見到竟是中路將軍沈紅脂的義妹,名叫董巧雲,
夫家姓盧,住在袞州梧桐鎮子,原來是賣米的,後來在紅燈會裡討生活,但也沒出過幾次大頭。
這一次,據說本是過來找自家義姐,隨軍來玩的,如今見眾人無策,她便主動站了出來,想要解決。
滿軍上下,不知她的本事,多少有些猜疑,但中路將軍沈紅脂卻大打包票。
於是眾人隨著她來到了湖邊,命人拖了兩隻舟船過來,這位盧太太甚至都沒有燒香施法,而是白嫩嫩的手捏了幾個印法,身邊便飛出了兩隻紙人來,隱約間,身上都呈現紫色。
她將兩隻紙人,放到了兩隻舟船上,便拍了拍手,道:「好了。」
「有這兩艘船打頭,管保河裡打不起浪來,咱們想派多少船下水,便派多少船下水,正要看那河裡的東西有多少本事呢!」
眾人不信,沈紅脂便出賞銀,找了兩個大膽的人上舟,向了河中划去。
只見得湖上很快颳起陰風,愈來愈疾,似乎想要掀起大浪,將這兩艘舟船打翻。
卻不料,憑著那風再急,河水依然平靜無波,仿佛被什麼壓住了。
甚至連那風,到了舟前,也偃旗息鼓,不僅吹不動這舟,更是連那紙人也吹不動分毫,整片湖面,都像是被壓住了似的。
明州王楊弓大喜,立時下令:「舟船下水護駕,大軍起行,入湖州,殺老蛟。」
「這是她在上京城裡,藉機會煉出來的紙人?」
而在不遠處,胡麻看著這一幕,都頗為感慨:「沒想到這第一功,竟是地瓜燒立的。」」
當初地瓜燒在上京城裡,靠了紙錢,買命無數,如今便都在她身邊的三個紙人身上,連自己都不好估算這三個紙人,如今有多大的份量。
她將紙人放在了船上,便壓住了水面,這其實都不算是交手,只是讓那河裡的東西,沒有辦法興風作浪而已。
而明王楊弓見問題解決,便立時命舟船下水,各派幾路頭目,率兩千兵馬上船,壓在兩側,大軍則是居中而發,與另外兩路相互照應,一路逕往湖州而來。
路上也頗遇了幾場風波,些許零星殘匪之類,在保糧大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便是水裡的,被紙人壓住,舟船都是用了鐵底,畫了符篆的,水裡面的東西也作不了亂。
便是有些頭頂的,從水裡鑽出來要傷人,卻也被船上兵馬一槍死了。
而如今進發了兩日,便已進了湖州地界,過一村落時,只見得兩側跪滿了衣衫樓的百姓,瑟瑟發抖,不敢抬頭,只怕這些兵馬來搶人燒屋。
殊不料,保糧大軍與亂匪不同,徑從村寨之間過去,不傷人,不奪糧,
但冷不丁的,這些百姓裡面,有人暗中遞著信號,卻是忽然之間,扒了外衣,露出了裡面紅閃閃的肚兜出來。
一個個的手裡握刀,嘴中念咒,發一聲喊,便向了被大軍護在了裡面的保糧大將軍殺了過來。
卻是因為這處村寨,便是娘兒門的一處法壇,如今見得大軍來到,便有忠誠弟子,聚集起來,要趁機刺殺明王楊弓。
只可惜他們卻不知道,如今這領兵的,乃是左將軍周梁,率領的則是一部分從上京回來,得了紫氣洗身的保糧軍真正的精銳。
迎著這群大呼小叫的妖人,周梁甚至眼皮子也不抬,旁邊的副將趙柱,
手持鋼叉,閃身出來,陡然吸一口氣,抬手扶肋,而後舌綻春雷。
「喝!」
一聲沉喝,猶如雷音,陽剛之氣挾著軍中煞氣震盪開來。
這些妖人身上的紅肚兜上面,陰邪之氣都瞬間被吹散了不少,一個個頭暈目眩,找不著北的感覺。
而後面,周梁已是大手一揮,保糧軍扯出一支兵馬來,抬槍刺去,瞬間便將這一個個的妖人扎於馬下,那在鄉野江湖人人色變的紅肚兜,倒像是破爛抹布一般。
只是派出了一支百人隊,在這村里沖了兩個兩回,便已將這娘兒門的妖人殺了個乾淨,連法壇都找出來搗毀了。
而這麼一下狠的,便也立時讓這湖州江湖道上的風聲鶴唳,不少想立奇功,過來刺殺的也消停了,紛紛向了湖州府城的方向湧來。
待到保糧軍大隊人馬,勢如破竹,直逼湖州府城之前的湖岸之時,便見到了前方那座巨石大城,在湖氣熏蒸之下,隱顯青黑之色,城上一桿杆大旗,妖氣森森,立於城上。
而在城下,早已有大隊兵馬集結,舟船無數,衣甲森嚴,列開了陣仗。
雙方遙遙相對之時,也在此時的湖州府城裡面,胡麻保糧軍身後的一座矮山上,抬頭看去,便見到了湖州府城之中,滾滾妖氣深處,又隱見霞光萬道。
一時心生感慨:「自已轉生成了草頭王,卻又將自己的前身,塑造成了這湖州府城裡面的香火神。」
這位三頭蛟究竟有沒有千年道行且不說,精明處卻真是少見的,不過也正因此,倒恰是適合自己用來煉手裡這一方寶印了吧?
隱約間,他甚至感受到了這寶印微微生出共鳴。
找回之前三個字時,這寶印都是被動接受,惟獨開始找這第三個字時,
寶印自身,便已開始生出了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