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的的牆上掛了一幅觀音大士的畫卷,一名女子正跪在蒲團上瞧著木魚誦經。
女子是個標準的美人,鵝蛋臉,柳葉眉,蕙質蘭心,帶著江南水鄉女子特有的溫婉。身著一件藏青色的長裙,顏色雖然素淨,卻更顯得穩重,頭上戴著玳瑁頭面,手上一對翡翠鐲子。
正是與韓刺史和離了的宋婉清。
她身邊的伺候的丫鬟見葉卿一行人狼狽闖進來,大吃一驚,張嘴就要喊人,卻被宋婉清制止。
「貴人?」宋婉清亦是滿臉的難以置信。瞧見葉卿裙擺上全是血跡,她忙從蒲團上起身,快步走過來扶起葉卿。
丫鬟見宋婉清似乎認識葉卿,這才放鬆了警惕。
葉卿也鬆了一口氣,屋中人是宋婉清倒是省了許多麻煩。她先前想著進屋子就讓墨竹他們把人先劈暈,逃過這一劫再說。
「宋姑娘,今日遭了不測,只能借你禪房躲避一二。」葉卿壓低了嗓音道。
事關皇家,還是皇后遇刺,這事怎麼看都不簡單,宋婉清聰明的沒有多問,只扶著葉卿往裡間走:「裡邊有道屏風,貴人先隨我躲那裡去。」
宋婉清住是這間禪房,規格似乎比一般禪房大了許多,裡間就是她晚上歇息的地方,一扇八葉菩提屏風圍起來的地方就是淨房。
葉卿帶著兩個丫鬟還有六個暗衛躲進去,竟然也藏得下。
見葉卿身上有傷,宋婉清面上全是憂色:「我找寺里的師父拿些金瘡藥來。」
葉卿一把拉住她的手,衝著她搖頭:「別找寺里的僧人拿金瘡藥,也別告訴任何人我藏在這裡。」
宋婉清眸色變了變,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麼。
「叩叩——」
外邊傳來敲門聲。
葉卿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她用力握緊了宋婉清的手:「即便來的是僧人,也別告訴他們我們藏在這裡。」
「叩叩——」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
「裡面的施主可歇息了?」外間傳來問話聲,嗓音清朗,聽起來是那個少師。
宋婉清朝著葉卿點了一下頭:「貴人放心。」
言罷她走出屏風,往外間去。
葉卿努力緩和呼吸,心臟還是在胸腔里咚咚狂跳。
她聽見了外間房門被拉開的聲音,跟著是談話聲。
「阿彌陀佛,深夜打擾到施主,實在是罪過。」
「少師言重了,不知少師前來所謂何事。」
「不知施主方不方便讓貧僧進屋說話?」
「這……我方才歇下了,屋中不太方便。」
靜了好一會兒,外邊都沒人再出聲,葉卿正提心弔膽時,只聽那被稱為少師的僧人嘆息了一聲:「叨擾到女施主歇息,本就是貧僧失禮。」
「哪裡哪裡。」
話題到了這地步,葉卿都以為那少師要被打發走時,卻突聽他道了句:「姐姐,我們終究了生分到了這地步麼?」
葉卿明顯能感覺到墨竹她們都提了一口氣。
這少師是宋婉清的弟弟?
她不由得握緊了手心。
外邊宋婉清的嗓音依然是淡淡的:「佛門講究四大皆空,一切都靠緣法,有善緣,有惡緣,無緣不聚。我是個活在俗世里的人,少師既喚我一聲姐姐,這緣便聚了,又怎會生分?」
「枉我入寺修行多年,倒不如姐姐看得通透,受教了。時辰不早了,姐姐早些歇息吧。」
這番話說完,外間的門總算是關上了。
宋婉清走進來,扶著葉卿出了那屏風。她是個聰明人,從葉卿之前讓她不讓僧人知曉自己在她房裡,就猜到葉卿遇刺怕是跟寺里的僧人有關。
「茯苓,去幫我打盆熱水裡,記得口風嚴實些。」宋婉清支走了身邊的丫鬟。
等茯苓出了房門,她才嘆了口氣對葉卿道:「這大昭寺的少師,原是太原王少保兒子的私生子,聽說母親是個被販賣到中原的番邦女子,王家不讓番邦女子進門。後來那番邦女子病死了,念著他好歹是王家血脈,王家才把他接回去了。王少保的府宅跟我們家只有一牆之隔,他們家打罵孩子,闔府都能聽見。那么小一個孩子,過得連個下人都不如,大冷天穿單衣,身上就沒有一塊好的皮肉。我看著不忍心,接濟了他一段時日,後來聽說他自己跑出去了,王家尋了一段時日沒尋到,就作罷了。不曾想此次進京,在大昭寺見到了他。」
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就在這裡,都不用葉卿拐彎抹角的問,別人就把她想知道的全告訴她了。
葉卿放心下來:「此番多謝宋姑娘了。」
宋婉清搖頭,眼中有悵然也有釋然:「昔日我身陷囫圇,若不是貴人,怕是我還拿不到那一紙和離書,是我該謝貴人才是。」
想起她在韓家受的那些罪,葉卿也為這樣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子不值,她問:「你歸家後一切可還好?」
想起傷心往事,宋婉清眼中也湧出幾滴淚來,她用帕子拭去:「勞貴人掛念,一切都好。幸得陛下啟用,爹爹此番被調往京城,闔家也搬到了京城來。我此番前來大昭寺,也是想為家人祈福。」
見葉卿裙擺上血跡斑斑,宋婉清又找了一套自己的衣裙讓葉卿換上。
不多時,宋婉清的丫鬟茯苓也打了熱水回來,宋婉清不放心問了句:「沒叫人問話吧?」
茯苓搖頭:「灶上都沒人,還是我自己打的熱水。聽說是寺里的住持大師圓寂了,寺里的師父們都往主佛殿那邊去了。」
「這可真是世事無常。」宋婉清雙手合十念了幾句佛經,才接過茯苓手中的木盆往葉卿那邊去了。
「貴人,你身上有傷,先處理一下吧。」宋婉清憂心道。
暗衛頭子便帶著幾個屬下從窗外翻出去放風。
葉卿也不知自己磕破個膝蓋,怎麼就流了這麼多血,看著怪嚇人。
墨竹接過水盆,幫葉卿清洗了一下傷口,擦去血污才瞧見是她膝蓋上被蹭掉了一塊皮肉。
文竹眼中有些不忍,朝著窗外小聲道:「你們身上可有金瘡藥?」
暗衛頭子擰開劍柄,取出一包小粉扔了進去。
文竹接過後藥包走過去對葉卿道:「娘娘且忍著些,這金瘡藥止血效果極好,就是藥性比較烈。」
「你用便是。」葉卿道。這時候了還嬌氣個毛線,小命更重要。
只是當文竹把藥粉抖上去的時候,葉卿還是痛得一哆嗦,這酸爽的痛感,何止是傷口上撒鹽,簡直是往傷口上撒辣椒水。
禪房裡沒有紗布,葉卿直接讓墨竹把自己那身衣衫沒沾血的地方撕下來包紮傷口。
主佛殿那邊開始誦經,大昭寺的僧人成千上萬,一齊念經那聲音還是有些震撼,哪怕是在在接引殿這邊,都能聽見那邊敲鐘一般渾厚的念經聲。
包紮好了的傷口,葉卿也顧不上痛,對墨竹道:「墨竹,勞你走一趟。」
主僕二人眼神相接,墨竹就知道葉卿真正的意思是讓她去蕭珏的禪房那邊看看。
她點頭道:「主子放心,我這就出去探路。」
她們這般說,倒也不是不信任宋婉清,而是怕把蕭珏的行蹤也暴露了,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了一份危險。
宋婉清見墨竹出門去,以為葉卿是要走,便道:「貴人且放心在我這裡住著,明兒個天一亮,我便用宋家的馬車送您回宮去。」
葉卿回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對面禪房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慘叫:「你們幹什麼!」
還有一群人罵罵咧咧的嗓音,葉卿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覺,她在文竹的攙扶下走到窗口,把軒窗推開一條縫。
接引殿內部是一個四合的院子,她們所在的院落是東殿,王孫貴族才能住這邊,宋婉清住的禪房比一般王孫貴女還好,許是跟那少師相識的緣故。與東殿相對的則是西殿,一些商賈小官前來寺中禮佛,給了足夠的的銀子,便能住進去。
西殿雖說跟東殿沒法比,但好歹是住進了接引殿,京中一些禮佛的官太太就喜歡拿這些攀比。
透過軒窗,只見一群僧人粗魯押著禪房中的女眷往外走,甚至還有趁機上下其手的。
宋婉清當即白了臉色,一臉的難以置信:「這……簡直瘋了,這可是佛門清靜之地!」
她做勢要喊,葉卿忙捂了她的嘴,衝著她搖頭。
先前她們從後山爬上來,路上見到的屍體不過一百多具,想來遇害的僧人應是少數,西羌人要想不這麼快被寺里的其他僧人察覺,也只能對一些存在感比較低的僧人下手,比如在後山管理菜園子的僧人。
住持圓寂後敲鐘,讓寺中所有真正的僧人都去主佛殿誦經,那些假和尚才能肆無忌憚的在寺廟其他地方找人。
住進接引殿的,除了西殿,都是些達官顯貴,瞧著那群假和尚對女眷們的態度,葉卿甚至懷疑他們是想拿著這些女眷的性命,去要挾她們的家人。
若是西羌人用這些手段逼得朝中大臣盡數倒戈……葉卿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去主佛殿!」葉卿強自鎮定道。
寺里的僧人都在主佛殿,假和尚們必然不敢在那邊猖狂。
宋婉清也意識到了不妙,跟著葉卿一齊出了禪房。
葉卿讓暗衛們扮作刺客破開沿途禪房的房門,裡面的女眷無一不是尖叫,暗衛們做勢要砍,葉卿在外邊一邊喊一遍大喊:「去主佛殿,主佛殿那邊有武僧!」
現在這情形,若是一個個去解釋勸說肯定來不及了。人性有時候是麻木甚至是愚鈍的,哪怕她們聽見了西殿那邊的慘叫聲,但石頭沒砸在自己腳上,她們就會自我安慰,覺得自己是安全的。
一旦往外跑的人多了,群體效應驅使下,原本在屋中的女眷必然也坐不住,會跟著一起往外跑。
葉卿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西殿那邊的假和尚們正罵罵咧咧推搡住在那邊的女眷們,突然瞧見其他三殿的女眷一窩蜂似的往外跑,他們都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是他們的人去那邊把所有女眷都趕出去了。
待瞅見那群女眷後邊有揮刀的暗衛,才反應過來這是另一波人。
假和尚們嘰嘰歪歪一通吼,拿著僧棍要過去跟暗衛們干架,想來是在寺里,他們不敢太猖狂,才沒拿刀劍。
被假和尚們推搡出屋的女眷們見此,也撇開他們跟著人群朝外跑,一個假和尚凶神惡煞揪住了一個姑娘的衣領。
妹紙嚇得話都不敢說,整張臉慘白慘白的。
葉卿擠在人群中看見了,趕緊大吼一聲:「和尚殺人啦!」
所有女眷目光齊刷刷看了過去,那個假和尚頓時有些訕訕的。他愣了片刻,想起上頭給的指示,頓時底氣又足了,立威一般扇了那姑娘一巴掌。
這一巴掌下去,所有姑娘都愣住了。
葉卿給了文竹一個眼色,文竹揉了揉嗓子,瞬間爆出一竄刺破耳膜的尖叫聲。
有了一個人尖叫,就有第二個,很快所有貴女都尖叫著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恐懼,瞬間整個大昭寺都迴蕩著女子悽厲的叫聲,直接蓋過了主佛殿那邊僧人的誦經聲。
主佛殿那邊誦經的僧人們紛紛停下了誦經,交頭接耳道:
「寺中怎會有女子的慘叫聲?」
「好像是從接引殿那邊傳來的。」
坐在首位的僧人喝了一聲:「住持圓寂,爾等誦經怎可分心?」
明明是呵斥的話語,但他依舊是溫聲細語、不急不躁,卻在無形之中給了人一種壓迫感,叫殿中弟子再不敢多言一句。
相比寺中老僧而言,他年輕得有些過分,穿著一身淺淡到近乎妖艷的白色僧袍,在一群穿著灰色僧袍的僧人中實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的容顏精緻到能用妖艷來形容,五官比大翰人深邃許多,一雙眼永遠深不見底,嘴角抿著三分笑意,仿佛是在悲憫世人。
「虛崖,你帶人去接引殿那邊看看。」他吩咐了一聲,嗓音溫吞輕和。
被點到名字的和尚看了他一眼,眼神微變,起身行了個佛禮才出了主佛殿。
殿中的念經聲又響了起來。
葉卿發現女眷們的尖叫聲沒能引來主佛殿那邊的僧人,就知道事情怕是有變。
假和尚已經和暗衛們打了起來,假和尚畢竟人多勢眾,留下一些人拖住暗衛後,另一些人則提著棍棒就來攔她們。
棍棒的的威懾力可沒明晃晃的刀子強,姑娘們還是一個勁兒往前沖,其中一個假和尚提起棍子就要往她們腿上敲,文竹彈出兩顆石子,一顆打在他拿棍子的手上,一顆打在他膝蓋窩上。
假和尚慘叫一聲身形矮了下去,被驚慌失措的姑娘們撞到在地,踩得哭爹喊娘。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來了的墨竹,墨竹是一路飛檐走壁用輕功追過來的,她瞧著一個和尚要對著葉卿敲棒子,從袖子裡摸出一個暗器就甩了出去。
她躲在僻靜處,現在又亂,女眷們自顧不暇,根本就沒注意到她。
假和尚一看那暗器,臉色大變,用西羌話嘰嘰呱呱大吼了些什麼。
葉卿見一個假和尚似乎掏出了一個類似信號彈的東西,文竹又被另外兩個假和尚纏住了。
她怕假和尚放信號彈引來更多的西羌奸細,本著賭一把的心思,她不動聲色拔下頭上的簪子時,衝著那假和尚身後大喊了一聲:「少師!」
假和尚果然扭頭去看,葉卿離假和尚本就只有兩步之遙,她一個箭步衝上去,但因為膝蓋劇痛,動作慢了一拍,手中簪子直刺假和尚咽喉時,被假和尚一把擒住了手臂。
假和尚面目猙獰看著她,揚起手臂要扇她巴掌。
葉卿咬牙用受傷的那隻腳支撐身體的重量,另一隻腳蓄力狠狠往假和尚下半身踹去。
這一腳用力過猛,葉卿受傷的那隻腳沒能支撐住,把自己跌了個屁墩兒。
好在墨竹踩著人頭趕過來,一把把葉卿從地上撈了起來:「娘娘可有傷到?」
大庭廣眾之下,葉卿顧忌著儀態,強忍著沒揉自己那快被摔成四瓣的屁股。她哭喪著臉問:「找著陛下沒?」
墨竹搖了一下頭:「房間裡沒有人去過的痕跡。」
聽到這消息,葉卿說不清自己心中是沮喪還是擔憂,只道:「咱們帶著這些姑娘去主佛殿,那邊才是大昭寺的真和尚。西羌人很有可能想用這些貴女威脅朝臣,不能叫他們得逞了。」
墨竹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個驚天陰謀,點了一下頭。
被葉卿踢了一腳的假和尚跪在地上,蜷縮成一隻蝦米,拿在手上的信號彈也掉落在地,用兩隻手死死捂著自己襠下,面色極度扭曲。
葉卿見了,借著被墨竹扶著,不解氣又朝假和尚襠下補了一腳。
灰頭土臉從假山後的地洞裡爬出來,正準備救人的王荊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襠下跟著一緊。
他偷偷拿眼去看同樣一身狼狽的帝王:「陛下,顧將軍的大軍還沒到,咱們要出去嗎?」
帝王沒說話,望著葉卿那條粗劣包紮過的腿,一雙鳳眸戾氣逼人。
他拿出先前從假和尚手中搶過來的弓,搭上箭,外邊那些還在試圖鉗制女眷的和尚們,突然之間就被一箭斃命。
死人了,女眷們更怕,尖叫聲簡直快掀翻了整座寺廟。
就連在外邊看燃塔燈的普通百姓都聽見了,議論紛紛:
「寺裡邊怎麼了?」
「聽著有好些女人在裡邊哭。」
「莫不是鬧鬼吧?」
正說著,突然瞧見大昭寺山下的官道上一群黑影如海潮一般涌了上來,待走進了些,才瞧見是一支披甲帶刀的軍隊,銳氣逼人。
入寺的百姓紛紛慌了神,熙熙攘攘擠做一團。
軍隊像是一把尖刀,直接把紛亂的人群切開,以最快的速度撞開了大昭寺內院的大門。
看門的小沙彌瞧著這陣仗,磕磕絆絆道:「這……這是國寺,何人膽……膽敢擅闖……」
走在前面的將領掏出一塊黑鐵令牌直逼小沙彌面門:「此乃皇命!」
令牌上雕刻的虎頭栩栩如生,兇惡齜牙,簡直像是要活過來一般,小沙彌嚇得雙膝一軟。
圍觀的百姓很快被軍隊驅散,他們把寺廟鐵桶一般嚴嚴實實圍了起來。
為首的將領點了一隊人馬,率先殺進去:「大昭寺闖入賊人,我等奉旨捉拿!」
寺中的僧人瞧著土匪一般湧進來的官兵,都嚇傻了。
帶兵的正是顧硯山,他隨意點了一個和尚,沉聲問:「你們住持現在何處?」
「住……住持圓寂了,少師他們正……正在給主持誦……誦經。」那和尚結結巴巴回道。
寺中女子的尖叫聲不絕於耳,顧硯山直接點了跟在自己身後一名將領的名字:「建南,康瑞,你們二人去那邊看看,我去主佛殿。」
葉建南和被點到名的另一名武將抱拳後邊朝接引殿那邊走去。
先前被少師派去的那和尚也到了接引殿外,他瞧著地上死了不少僧人,面色微慍,還沒來得及說話,寺外就傳來了官兵入寺的聲音。
「諸位女施主稍安勿躁,寺中闖進了賊人,叫女施主們受驚了,官府的人已經來了,諸位女施主請隨我到前院。」那和尚一臉和善道。
葉卿瞧著他帶的路,壓根不是往前院去的路,莫非這西羌狗賊還想把他們都騙去關起來?
她低聲對宋婉清道:「這不是去前院的路。」
今夜這些變故,已經顛覆了宋婉清的認知,她現在整個人都還有些渾渾噩噩的,葉卿同她說了這些,她也沒甚反應。
葉卿正想辦法拆穿那個和尚時,不知從何處射來一支箭。
那和尚托大,徒手去抓箭,卻不想那一箭直接卷下他掌心那層皮肉,最後還是餘力不減射到了他胸前。
因為減了不少力度的緣故,箭頭只沒入皮肉中半寸。
女眷們驚呼起來。
那個和尚眼神兇狠望向假山這邊,直接一把拔出了利箭。
又有幾支箭從不同角度射了出去,和尚靈敏躲過,身上的僧袍卻被劃爛得不成樣子。
恰好一陣夜風吹來,他那件僧袍直接被風吹開胸前那一塊。
女眷中有人大叫起來:「西羌人!他是西羌人!」
一提起西羌人,人群里就跟炸開了鍋一般。
甚至有一個姑娘直接拿著一把匕首衝出人群,殺向那個和尚:「西羌狗賊,我今日就為我兄長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