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紫竹雖然不明就裡,但還是立即吩咐宮人下去準備轎輦。

  昭陽宮準備轎輦這些瑣事的,是一個叫劉喜的太監,原來是在敬事房當差的,不知怎的,放棄了那肥差跑昭陽宮獻殷勤來。彼時原皇后才被立後,身邊正無可用之人,就收他當了昭陽宮的總管太監。

  原著中全部篇幅都在寫男女主虐戀情深,葉卿對這個叫劉喜的太監也沒有多少了解。

  但紫竹似乎跟這劉太監不怎對付。

  葉卿出門的時候,就見紫竹又跟那劉太監發生了口角。

  紫竹是個直脾氣,一臉慍色,反觀那劉太監倒是笑眯眯的,一副再和善不過的樣子。

  好歹在職場上摸爬打滾好幾年,葉卿看人的眼力勁兒葉卿還是有點,她當即知道這劉太監怕是個老油條,紫竹不是他的對手。

  葉卿也沒有當場問二人為何事爭執,直接吩咐起轎。

  陪同葉卿去御花園的是紫竹,在路上的時候,葉卿才問她:「你跟那劉太監方才是怎麼了?」

  提起這個,紫竹半是懊惱半是慚愧:「娘娘,都是奴婢沒用,您提拔奴婢當這昭陽宮的大宮女,奴婢卻沒能幫您管理好這幫奴才。那劉太監方才也不知去哪兒了,奴婢命人備鳳輦,還是昭陽宮幾個小太監去備的。先前讓廚房做羹湯給陛下送去,他也沒讓人送!」

  葉卿平日裡入口的、觸手的東西,都是紫竹親自打點。跑腿備轎之類的雜活兒,則是劉喜管著的。

  皇后不受寵在宮裡是人盡皆知的事,原皇后以前做了羹湯命人送去狗皇帝那兒,因為老是遇冷,所以這些底下的奴才才想著偷奸耍滑罷。

  葉卿這般思索著,又覺著不太對味兒,劉喜在敬事房當過差事。

  敬事房出來的太監,心眼子都比旁人多長好幾個。劉喜不至於不知曉狗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方才親自登門來給她送禮了。

  他若是真不知曉這事,那他方才去了何處,就值得深思了。

  深宮裡最可怕的不是那些會叫的狗,而是縮在近處的毒蛇。

  葉卿嘴角上翹了幾分,是一個要彎不彎的弧度:「彆氣了,等抓個大的錯處,罰了他便是。等晚間,再叫廚房給陛下送個湯過去吧。」

  她若是對狗皇帝沒什麼表示,只怕太后那邊又要找她談話了。

  紫竹聽了,便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經重新讓廚房給陛下送湯去了。」

  葉卿挑了一下眉,道了句:「也好。」

  御書房。

  明明是艷陽天,但屋內的窗戶依然掩得緊緊的。

  室內光線有些暗,伺候的小太監勾著腰垂著頭站在御階下方,大氣不敢出一聲。旁邊的獸口香爐里吐出裊裊煙雲,龍涎香的味道太重了些,熏得人腦仁兒隱隱作痛。

  龍案前奏摺堆了高高一摞,年輕的帝王手執硃筆一目十行批閱著。

  帝王生得俊美異常,眉飛入鬢,目若星辰,容顏瑰麗得甚至可以用美艷來形容。只是這種美艷銳利而又危險,像是一株有著劇毒的花兒,勾著人靠近,靠近了卻又一命嗚呼。

  不知奏摺上寫了什麼,帝王突然大怒,一把將案前的所有奏摺都掃落在地:「廢物!全都是廢物!一戰連丟七城,這群人除了會找朝廷要軍餉還會做什麼?」

  說到氣憤處,帝王直接操起案前的硯台一併砸了下去。

  「陛下息怒!」伺候的小太監們哆哆嗦嗦跪了一地。

  發了一通脾氣,倒是讓頭又疼了幾分,帝王坐回龍椅上,用手揉著眉心,周身戾氣橫生,叫人不敢靠近。

  安福從昭陽宮回來,見帝王又發了脾氣,心下也是一驚,不敢在帝王盛怒時去觸這個霉頭。他瞧了一眼手上昭陽宮送來的補湯,猶豫著要不要遞上去。

  他正躊躇著,帝王卻已經不耐煩開口了:「安福!」

  「老奴在呢!」安福嚇得心尖兒一個哆嗦,捧著補湯就上前去了。

  這幾日帝王頻頻頭痛,脾氣也愈發喜怒無常,連他這跟了帝王十多年的老人都有些摸不清帝王的脾性了。

  這節骨眼兒上安福可不敢為皇后說話,只小心翼翼把湯罐子放到了帝王案前。

  「叫人把這裡收拾了。」帝王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鳳目冷意橫生,好似淬了冰一般。

  視線一轉,落到安福放到案前的湯罐上,目光不由得停頓了幾秒,眸中掠過幾絲複雜:「皇后命人送來的?」

  「是。」安福弓著腰,臉上勉強維持著笑,後背的衣衫卻已經叫冷汗打濕透了。

  帝後不和,這在宮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他已經做好被帝王遷怒的準備,卻不想帝王一句重話沒說,甚至掀開蓋子嘗了一口。

  不過也只是一口,帝王眉心又鎖了起來,卻是什麼也沒說,只用旁邊托盤上的明黃絹布擦了一下唇角。

  這是不會再喝的意思了,安福便將那補湯端開,交給身後的小太監拿下去。

  雖然這湯只喝了一口,但已經是莫大的恩寵,畢竟從前昭陽宮送來的東西陛下從來沒碰過。安福琢磨著,等會兒可以派人去昭陽宮通個信兒了。

  他原是太后的人,後來才到了帝王身邊伺候。皇后又是太后的侄女,太后自然有提點過讓他多幫襯著皇后。

  安福看了看帝王的神色,心思拐了不知多少個彎兒,想著帝王對皇后態度的轉變,決心賭一把,便道:「奴才去昭陽宮看了皇后娘娘,娘娘雖還病著,但見了陛下的賞賜,精神大好。若說這宮裡誰是真為著陛下您好,除了皇后娘娘那是再也找不出旁人……」

  帝王突然冷笑了一聲,安福趕緊止住了話頭,又打了自己兩個嘴巴子:「奴才該死,奴才嘴碎。」

  安福恨不得多打自己兩下,怎麼就突然犯蠢呢,說這番話,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訴皇帝,他是向著皇后的嗎?

  估計帝王還會以為是皇后收買的他。

  氣氛正僵持著,御書房外突然傳來一聲悽厲的哭喊:「陛下!救救我家娘娘!」

  「何人膽敢在殿前喧譁!」安福快步走到御書房門口,捏著嗓音訓斥。

  「安公公,勞您向陛下通報一聲,太后要我家娘娘去皇后宮前跪著請罪,我家娘娘已經在昭陽宮門口跪了一刻鐘了,皇后還是沒有讓我家娘娘起身的意思,我家娘娘體弱,萬萬受不起這等折磨啊!」蘇如意身邊的大宮女鳴翠跪在御書房門前,哭得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安福還沒來得及傳話,就見一身明黃的帝王大步流星走了御書房。

  蕭珏冷冷瞥了宮女一眼,生硬吐出兩個字:「帶路。」

  安福一見這勢頭不妙,心道帝後二人怕是又要鬧一番了,更多的卻是想不通,皇后平日裡那般和善,怎會在這關頭為難蘇妃。

  還在御花園裡曬太陽的葉卿絲毫不知道自己快要大難臨頭。

  她癱在一把鋪了錦緞的躺椅上,波斯貓挨著她肩膀趴著。

  左右兩側各站了一個舉著大芭蕉扇的宮女,宮女徐徐搖動芭蕉扇,扇出的涼風不急不緩,正合葉卿的心意,風裡似乎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躺椅旁邊放了一張小几,小几上放了瓜果點心。

  只要葉卿對著哪類點心水果抬抬下巴,就有宮女將處理好的點心或水果送到她嘴裡。

  就連波斯貓旁邊也蹲了一個專門餵食的宮女。

  前方的空地上,司樂坊的樂姬們撫琴的撫琴,奏簫的奏,司舞坊的舞姬們則合著樂聲舞蹈。

  樂姬舞姬們個個身姿窈窕,貌美如花,葉卿覺得這滿園的繁花都比不上這些美人來得好看。

  真是神仙日子啊,不怪史上有那麼多昏君!

  太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沒過多久葉卿就有了困意。

  她摸了摸同樣懶洋洋的波斯貓,讓紫竹把眼罩取出來。

  這眼罩是她前幾天描述給紫竹後,紫竹讓司繡坊的繡娘做出來的。

  葉卿不得不讚嘆一聲皇家繡娘的手藝,這眼罩外形跟葉卿在現世用過的沒什麼太大差別,甚至繡娘還繡了精美的圖紋,葉卿十分滿意。

  戴上眼罩後,葉卿準備舒舒服服的睡個午覺。

  合上眼沒多久,周圍的絲竹聲就停下了,葉卿以為是紫竹怕吵到她睡覺,讓樂姬們停下了,她沒放在心上,砸吧了一下嘴,覺得有點口渴,便道:「紫竹,給我餵塊梨。」

  這進貢的雪梨又大又甜,汁水超多,用來解渴再合適不過。

  葉卿跟只雛鳥似的張著嘴等了半響,都沒等到雪梨,不由得心下有些奇怪。

  四周安靜的詭異,她正想摘下眼罩,一塊雪梨就送到了她嘴邊。

  葉卿張嘴吞下,卻發現那是整整半邊梨,以原身這櫻桃小嘴,只能咬住一小塊。

  她叼著半邊梨,一把摘下眼罩,只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住了自己。

  乍一睜眼,有些不適應這明亮的光線,葉卿趕緊閉上眼調節一會兒,再睜開時,才發現站在自己跟前是……呃,這一身墨色長袍,衣襟上還用金線繡著張牙五爪的蟠龍。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