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覺得紀離憂腦子有病。
這個人根本沒有是非觀,做事只憑自己喜好,但凡他想要的,毀天滅地也要得到。他對皇位有一種可怕的堅持。其實葉蓁蓁大體懂得他的想法,皇位是先帝從他爹手裡搶走的,因此,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紀離憂當皇帝的機會被人搶走了。他肯定為此不甘心,越是不甘心,越是想搶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如果滿腦子只有這一個念頭,為之成瘋成魔,那麼大概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做出來。
再說了,這個人三歲時家破人亡,之後在仇恨中長大,可想而知他是有多麼的憎世。
在洪水發生之前,葉蓁蓁覺得紀離憂挺可憐的,畢竟當年他只是個無辜的小孩兒。但是現在,她只覺得他可恨。無論你受到怎樣的傷害,都不能作為傷害其他無辜人的藉口。更何況,是那麼多的人……
簡直的,罪不容誅。
那天的談話不歡而散,之後葉蓁蓁連出門散步的權利都被剝奪了——在這之前她可以由人跟著去院子外溜達一小會兒。
這晚,葉蓁蓁洗完澡,坐在桌前發呆。算了算日子,不管紀無咎怎樣,消息也該傳出來了,紀離憂雖沒有殺她,但也不能證明紀無咎還活著,因為紀離憂好像對她有別的想法……
想到這裡,葉蓁蓁心頭浮起一陣厭惡。
這時,紀離憂又來看她了。大晚上的往一個女人房間跑,這紀離憂真不講究,葉蓁蓁腹誹道。
這人似乎心情不錯,葉蓁蓁一陣緊張。
「明天我們就出發。」他說。
「出發?去哪裡?」葉蓁蓁問道。
「自然是去京城,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他笑道。
單從這句話,還是不能推測紀無咎的生死。葉蓁蓁只好自我安慰著,沒有得到死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嘆了口氣,說道,「你只知道當皇帝的好,卻不知道當皇帝的苦。」紀無咎的娛樂生活十分匱乏,整天悶在養心殿,批不完的摺子,理不完的事情,他心裡裝著天下,勞心勞力的,真是一點都不快活,葉蓁蓁無數次感嘆過,皇帝是個苦差事。
紀離憂卻道,「既然當皇帝這麼辛苦,他怎麼不把皇位讓給我來坐?」
葉蓁蓁答道,「說句實話,我覺得,就算你有皇室血脈,也不適合來做皇帝。」
「哦?」他來了興趣,「為何?」
「眼睛都不眨地就把河炸了,害了人之後一點愧疚之心也無,反覺得是理所當然,這說明你沒有仁心。你還沒當皇帝,就已經害死那麼多人,倘若有一天手握天下,怕是會更加地濫殺無辜,害盡天下人。身為帝王,對待大臣狠一些無所謂,但對待普通的老百姓,必須要有仁慈的心腸。這一點,一百個你,也不及一個紀無咎。」葉蓁蓁毫不留情地說道。
紀離憂本來笑呵呵地聽著她說話,最後一句卻讓他變了臉色。他摸著下巴,直勾勾地盯著葉蓁蓁,皮笑肉不笑道,「我就算有一百處不如他,至少有一點是比他強的。」
葉蓁蓁低頭不理他。
他突然湊近,故意壓低聲音道,「我在床上比他強,你信不信?」
葉蓁蓁抬頭,厭惡地看著他。
他卻笑了,「不用這樣看著我,大概是個男人都比他強吧。其實對付女人,這一點就夠了,你說是不是?」
葉蓁蓁突然站起身,粉面含霜,她指著門,對他說,「滾出去。」
他站起來,卻不挪一步,「怎麼,被我說到痛處了?讓我猜猜,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廢人的?你還沒有體會過男歡女愛的滋味吧?或是嘗過之後,卻忘不掉,又得不到?」他的笑容惡毒,看到葉蓁蓁因為一番羞辱而氣得漲紅的臉色,他的心中浮起一陣別樣的快感。
他笑道,「總之他千好萬好,卻連個男人都不算。你甘心嗎?」
葉蓁蓁抄起桌上茶碗直砸向他的面門,怒吼道,「滾!」
紀離憂偏頭躲開,他突然上前一步捉住葉蓁蓁的手腕,用力把她扯到面前,挑眉道,「這就害羞了?」
葉蓁蓁氣得嘴唇直哆嗦。她用力掙扎著,卻又被他突然摟住腰,接著,他低下頭捉住她的唇狂暴地吻起來。
葉蓁蓁張口用力一咬,他吃痛躲開,氣息凌亂。
紀離憂此時的目光已經變了,變得熱烈而瘋狂。他方才只是想調笑幾句,氣一氣她,卻不想最後發展成這樣,現在,他滿腦子只剩一個瘋狂的想法。
得到她,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
紀離憂不怕葉蓁蓁恨她。反正她已經夠恨他的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他突然把葉蓁蓁攔腰抱起,走至床前。
葉蓁蓁又豈會不知他要做什麼。她瘋狂地踢打著,「混蛋,畜生!你給我滾!」
紀離憂把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傾身壓過來,他又來親吻葉蓁蓁的嘴唇,捏著她的下巴不讓她咬他,他在她口中一通肆虐,漸漸地嘴唇向下游移,同時解開了她的衣衫。
葉蓁蓁眸光一閃,手假裝掙扎,其實悄悄地伸向床邊,那裡,藏著幾粒藥丸。
是的沒錯,就是她曾在金陵買過的那種藥丸。因為南方天氣潮濕,為了防止藥力消耗,醫館的老闆製作藥丸時會在表面裹一層防潮的丸衣。當時老闆對自己這一新的發明可是大誇特夸。丸衣不怕水,只有進到胃裡,遇到胃酸時才會化開。所以雖然那天藥瓶里進了水,但後來葉蓁蓁把藥丸都倒出來擦乾淨了,以備不時之需。為了確保一旦受到欺負能第一時間夠到藥丸,她在房間各處都放了些,身上也帶了。
這會兒,最方便的就是床頭了。
葉蓁蓁拿了兩顆藥丸,趁他不注意放進嘴裡含著,然後,她突然翻身把他推起來,按著他瘋狂地親吻。
紀離憂方才情動,手上鬆開了些,因此讓她得了逞。他冷不防突然被葉蓁蓁親吻,熱烘烘的腦子顧不得詫異,只餘一片甜蜜,與越燒越旺的慾念。
他按住她的後腦,迎接著她的親吻,張開嘴勾住她的香舌翻攪。他閉著眼睛,睫毛如寒風中的蝴蝶瑟瑟抖著翅膀。眼前一片黑暗,腦中卻又仿佛火光一片。紀離憂吻著她,心口越發地脹脹的不知是甜還是酸。
葉蓁蓁一邊把藥丸頂進他的口中,一邊一手托著他的下巴,將他的下巴向上抬了抬,好方便藥丸進入他的喉嚨。這一舉動像是迫切的催促,紀離憂的魂兒幾乎飄起來,他摟著她的腰,手不停地在她身上摩挲。
葉蓁蓁忍著渾身的不適感,托在他下巴上的柔荑向下滑,順著他的嗓子眼兒滑了兩下。
紀離憂只覺喉嚨一陣發緊,藥丸就這麼滾進了食道。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他推開葉蓁蓁,捂著胸口一陣猛咳,「你給我吃了什麼?!」
「毒藥。」葉蓁蓁重新穿好衣服,用力擦了擦嘴巴。
紀離憂顧不上她,趴在床前催吐,卻因晚飯吃得太少,這會兒什麼都吐不出來。他終於坐起身,看向她,「我死了,你一定會陪葬。」
葉蓁蓁笑道,「放心吧,你暫時死不了。不過我以後會親手殺了你。」
「到底是什麼?」
「哦,就是能讓你修身養性的藥,據說藥性挺快的,這會兒應該能發作了吧?」她說著,目光向紀離憂身下飄去。那裡,他的小帳篷依然堅守著。
「你……!」紀離憂惱怒地看著她,突然又要撲過來。
葉蓁蓁豎起食指朝他搖了搖,「千萬別衝動,就算你現在行,半柱香之後也就不行了。不信你等著。」
紀離憂不知如何是好了。男人,對自己那方面的能力都在乎,倘若剛剛入巷不過片刻便交代了,實在掃興。可如果坐等著自己萎掉,似乎更掃興……
紀離憂的糾結沒有持續太久。因為他的小兄弟堅持不住,終於棄械投降了。
「……」奇恥大辱啊奇恥大辱!
葉蓁蓁笑眯眯道,「至少從持久上來看,他似乎也比你強百倍。」
***
惹怒紀離憂是要付出代價的。第二天,葉蓁蓁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馬車之上。
紀離憂坐在馬車之中,閉著眼睛,不知是醒著還是睡著。馬車正在緩慢地行走,葉蓁蓁有些好奇,想要掀開窗簾向外看,手剛伸出去,紀離憂的聲音突然響起:「做好心理準備再看。」
葉蓁蓁沒理會他,掀開了窗簾。
入目是一片白色,仿佛暴雪過境。家家戶戶的門上窗上都掛著白布,有些樹上也掛著。街口處立著白幡,在風中一盪一盪的。
「這是……」葉蓁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就告訴過你了,國喪。」紀離憂睜開眼睛答道,話中透著幾分快意。
「我不信,一定是你故意讓他們假裝國喪騙我。」
紀離憂冷笑,「你不信就站在山上看看,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能耐買通那麼多人。」
葉蓁蓁聽到這話,走出馬車,爬上車頂。她站在車頂上向遠處望,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邊。她只覺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走了,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劉冬孜蟬和檸檬青草茶的地雷。謝謝大家!
晚上大概會雙更,如果我能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