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被鈍物撕裂的聲音在夜空下響徹,為趙無疆和羋日等人掩護的董余歌跪倒在地,胸腹處滴滴答答滴著粘稠鮮血。
他神色除了駭然,還有短暫的迷茫。
水熊蟲從他體內鑽出,白嘟嘟的蟲體布滿血跡,冷冷看著他:
「你的血肉清而苦,遠不及鎮妖司的人鮮美。
捨生取義的舉動更是愚蠢,人類就是被這種愚蠢的情感所羈絆,才止步於此。」
董余歌衣袍內滑落一本64開本的書冊,書冊滾落地面,緩緩攤開,裡面是一封封摺疊的信。
他喉中已經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嗬嗬聲,神色也沒有將死的絕望和頹然,只是將手伸向他讀了無數遍的那一封封信。
「見字如晤,順問君安,嘿嘿,嗨,董董,我是阿余呀...」
隨著水熊蟲完全鑽出他的體內,他身軀如泄氣一般,不再那麼僵硬,倒向了散落滿地的信紙,艱難爬去。
「啪!」水熊蟲踩住了離董余歌最近的一封信,腳下青綠色的光圈直接將信紙震碎成芥粉。
董余歌眸中之光在緩緩熄滅,心火之力卻在澎湃,他是眾人中除了趙無疆以外,唯一的三花五氣達到三氣境界的強者,如今他心火之力旺盛如淵,不知哪來的力氣,撕心裂肺一聲怒吼,直接撲向水熊蟲。
水熊蟲輕飄飄掠開,董余歌一把攥緊了一封餘生前寫給他的信,隨後腦袋磕在金石地面,咚的一聲,滿臉血跡。
他喃喃了一句,沒了氣息。
那句喃喃敵不過世間的嘈雜,聽不清晰,似乎說他叫董余歌,董董的董,阿余的余,期望故事譜寫成曲。
「愚蠢。」水熊蟲嗓音粘濕,語氣漠然,掠向了趙無疆逃遁的方向。
————
「出不去,根本出不去!」
七魄雀陰之島,逃遁到另一處邊緣的壁青碰了壁,憤怒捶打著身前無形的屏障:
「為什麼出不去!」
「也許唯有七座島嶼相連,我們可能才能出去吧...」馮小華仰望天穹上的旋渦,他發現不只是這座島嶼上空出現旋渦,如今其他六座島嶼上空也出現了旋渦,並且七座島嶼愈靠愈近。
「董董呢?董董呢!」羋日與趙無疆逃到邊緣處,羋日眸光一掃,數了一下在場人數,聲音都在顫抖。
「他出事了。」趙無疆嘆了口氣,之前董余歌為他們斷後時,他就注意到了。
「為什麼要逃!」羋日渾身有一種濕氣,如火焰被水澆滅時刺鼻焦臭的水霧氣息,這是他之前靠近水熊蟲時沾染的,如今正在不斷消磨他的力量。
他顫聲道:
「我們得回去救他,趙無疆,你可以無視那些光圈,我們聯手,我們不該逃的,我們聯手可以...可以對付它,真的,可以對付它,可以的,可以的!」
「太陽哥...」曹桐桐眸蘊水光,小臉上都是悲戚和絕望。
趙無疆輕挑劍眉:
「董余歌讓我們走,那是最理智的判斷...」
「它來了。」龔淼站在邊緣,無法再進一步,她有些絕望,看向之前逃遁的方向,一隻白嘟嘟的高大身軀正在懸浮而來。
水熊蟲渾身都是粘稠血跡,漠視眾人。
「我操你媽!董余歌呢!」羋日掙脫開趙無疆的攙扶和曹桐桐的攙扶,顫抖著怒指水熊蟲。
「噗!」下一瞬,他就悶哼一聲,栽倒在地,渾身抽搐。
「太陽哥...」曹桐桐哇一聲就哭了出來,蹲下身子想要去扶羋日。
「我操你阿媽...我...」羋日臉色漲紅如充血,口鼻都是血水,蜷縮著身子,眸光死死盯著水熊蟲,神色痛苦又倔強悲憤:
「我操...」
「可悲的...」水熊蟲緩緩飄來,眾人已經無路可退,它語氣蔑視:
「人類...
愚蠢的人類...
不堪一擊的人類。」
「你也不過就是條蟲子!」壁青一向膽小,如今沒有退路,看到了倒地的羋日,又想起了之前暴斃的蔣中石,他矮小的身軀都在顫抖,深陷絕望,沒有什麼可以怕的了。
「我是A2。」水熊蟲手中一道光暈直接射向鎮妖司的壁青,壁青一瞬被打碎成血霧,流淌向它,它冷冷道:
「你們也可以尊稱我為,造,物,主。」
「我造你媽!」羋日癱倒在地,渾身都在往外滲血,眸中的鬥志始終未曾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