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疼,夫君吹吹

  第106章 疼,夫君吹吹

  兀自深吸一口氣,齊橫元努力摒除燕寧,對楊千悅說:「不想玩了就回去睡覺。」

  楊千悅立馬道:「我想再玩一會兒。」

  齊橫元看著她,楊千悅一點一點將頭垂下去,小聲說:「不玩了,回家。」

  齊橫元帶她下船,再坐馬車回了楊宅。

  齊橫元沒讓楊千悅下馬車, 他自己下了馬車,讓車夫把馬車趕進院門。

  楊千悅掀開車簾看著他:「橫元哥哥。」

  齊橫元說:「回去洗個熱水澡,餓了就讓廚房做些熱食吃,吃了就睡覺。」

  他的聲音平靜緩慢,不見起伏,話里也全是對她的叮囑和關心, 但還是讓楊千悅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距離。

  楊千悅癟癟嘴,說道:「橫元哥哥也不要太晚了。」

  「嗯, 我知道。」

  楊千悅又看了齊橫元一會兒, 見齊橫元鐵定了心不帶她去皇家武場了,只好放下車簾,讓車夫趕馬車。

  齊橫元站在那裡,看著馬車進了大門,這才轉身,往皇家武場走去。

  燕寧帶著燕朗,也轉到了舞陽河,站在橋面上,遠眺舞陽河兩岸風景,只覺得華彩如星, 美不勝收。

  燕寧眼中露出驚嘆。

  念蝶低呼:「小姐,舞陽河到了晚上這麼美的嗎?」

  燕朗擦了擦眼睛,又擦了擦眼睛:「這是真的唉, 我還以為是幻覺呢, 齊國竟然有如此美麗的地方。」

  他激動道:「四姐姐, 我們去坐船吧!你看河面上有好多船啊,也有好多人啊,船跟船之間居然還能互換人和物!」

  「那是一種遊戲。」燕寧道。

  燕朗好奇的問:「什麼遊戲?」

  念蝶也一臉疑問的看著燕寧。

  燕寧說:「我也不知道, 不過應該是文武鬥吧,你們要是感興趣,我們可以去看看的。」

  於是三個人去了河岸,付了錢,上了花船。

  花船上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船上還有賣東西的,簡直神奇之極。

  文武鬥在最頂上一層,因為燕朗和念蝶都想去看,燕寧也想見識見識,便去了頂層。

  天氣寒冷,偶爾刮起來的一陣濕風,能凍的人哆嗦,頂層也有老人和孩子,老人和孩子們穿的厚實,但年輕的男子或是女子, 多數都脫了大衣, 滿臉紅潤, 眸色清亮,被這文武鬥場上的氣氛渲染的閃閃發光。

  燕寧抬頭看了一眼,對面也有一艘大船,船上頂層也有很多人,跟這邊的情況差不多。

  「上一場武鬥,我們這邊勝了,那麼下一場文斗,就該我們出題,子鶯,你要做好準備哦。」

  說話的是個女子,穿著黑色窄袖戎裝,十分英氣。

  燕寧再往對面船上去看,站在最前面的,居然也是一個女子,穿著同樣的黑色窄袖戎裝,長發如男子一般盤了起來。

  她鼻吼哼了一聲,說道:「別得意,爾丹,看我明年非要勝你一回不可,既然你們那邊勝了,那就你們出題,我還是很講規則的。」

  叫爾丹的女子笑著沖對面叫子鶯的女子拱了個手禮,之後跟自己身邊的幾個女子嘰嘰咕咕,大概在討論出什麼題吧。

  這麼一看,好像真正比賽的人,都是女子,對面船上也是,男子們居然只是看客。

  燕寧唏噓,心想著齊國民風果然非同一般,女子也如此強悍的。

  「我們商量好了。」

  那個叫爾丹的姑娘中氣十足的向對面的船喊了一聲,然後她走到船欄處,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是年三十,而今年,對我們齊國人而言,又是揚眉吐氣的一年,陛下帶著齊國將士們收復了三個失地,如此振奮人心之事,值得我們紀念,那麼,便以春耕為題,斗詩,三局定勝負,如何?」

  對面叫子鶯的女子不解道:「年三十和勝利,跟春耕什麼關係?為何要以春耕為題作詩?」

  叫爾丹的女子說:「年後便是春天了,以春為引,我覺得剛好合適,勝利與耕耘一樣,都得付出,我也覺得挺合適。」

  叫子鶯的女子沉默了片刻,笑道:「好,就以春耕為題,這次一定會勝你們!」

  「那可不一定哦!」

  叫子鶯的女子哼了一聲,轉頭與自己的隊友們醞釀詩句去了。

  燕寧對這些沒興趣,問燕朗:「還看嗎?」

  燕朗對斗詩也沒興趣,搖搖頭:「不想看。」

  燕寧看了一眼天色,說道:「有些晚了,我們再去別的街道逛一逛,看看別的街道的年三十是什麼光景,然後就回家,如何?」

  燕朗說好,念蝶也說好,於是三個人又下了船。

  沿路返回,去別的街道,卻在半道的時候巧遇了劉寶羅。

  劉寶羅好像在等人,站在路邊東張西望,這一望竟是望到了燕寧,燕寧剛好也看到了她,兩個人相視一笑,彼此走進。

  劉寶羅問道:「你也來逛街了呀,逛了多久了?」

  燕寧說:「很久了,打算去另外三個街走一圈,然後就回去睡覺了。」

  劉寶羅笑道:「我出來的晚,這會兒是打算去舞陽河的。」

  燕寧說:「我剛從那邊過來,那裡還熱鬧著。」

  劉寶羅說:「要不要陪我再去一趟?」

  燕寧搖頭:「不去了,我帶燕朗出來的,主要是想帶著他熟悉一下各個街道,眼看著時間不早了,不想再耽擱。」

  劉寶羅不勉強,說道:「那好吧,元宵節那天,晚上還會有這麼熱鬧,到時候我再約你一起。」

  燕寧點頭:「好。」

  劉寶羅在燕寧身邊找了一圈,沒看到有什么小少年,忍不住問道:「燕寧,你弟弟呢?」

  燕寧說:「就在我身邊。」

  她正準備向劉寶羅介紹一下燕朗,結果頭一偏,沒看到燕朗。

  燕寧大驚,左右找了找,也沒找到人。

  燕寧問念蝶:「燕朗呢?」

  念蝶眨著眼睛,一臉懵:「六少爺剛剛還在這裡的啊,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

  燕寧臉色微變,立馬讓念蝶去找人,她也開始找人,劉寶羅見燕寧著急,她也讓丫環們去找,因為劉寶羅一行人不認識燕朗,所以只得跟著燕寧和念蝶一起。

  燕朗剛剛確實一直跟在燕寧身邊的,只是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這一撞像是故意的,因為那人撞了他後,並沒有退開,反而扯了他的披風,往他自己身上蓋去。

  燕朗皺眉,正想將那人推開,卻聞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氣。

  然後他聽見一個嬌弱的女子的聲音,帶著童稚未退的稚音,小聲說道:「披風能借我用一下嗎?」

  燕朗低頭,果然在自己的披風底下看到了一個小姑娘,她的手中還抱著一個披風呢。

  燕朗覺得古怪,她自己明明有披風,不穿,偏要奪他的。

  這是什麼套路的小偷。

  燕朗正要拒絕,卻忽見女子裙擺處有一些血跡。

  她努力扯著他的披風,往那血跡處掩蓋。

  可能也發現了燕朗的眼神在看那裡,她越發的尷尬和無措,小臉抬起來,楚楚可憐的樣子:「小哥哥……」

  燕朗皺眉問道:「怎麼回事?你身上為什麼有血?」

  她紅著臉低頭,什麼都不說。

  燕朗起初不太明白,覺得這個小姑娘真詭異,猜測著她是不是什麼壞人,卻忽然間,又似乎有點兒明白了什麼。

  他上面有四個姐姐,平時都在一起住,除了四姐姐燕寧和他一母同胞的嫡姐姐燕小葉還沒嫁人外,大伯家的兩個姐姐都嫁人了,那兩個姐姐比較彪悍,沒嫁人之前就十分開放,這也跟蘭州關彪悍的民風有關,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蘭州關是邊防要塞,哪裡有那麼多講究。

  大伯家的兩個姐姐嫁了人,卻也還在蘭州關,要麼就在蘭城,時常也見面的,這兩個人經常『欺負』燕朗這個最小的弟弟,有的沒的都往他耳朵里說。

  燕朗看一眼不敢抬頭的小姑娘,果斷解開披風,裹在她身上,完美無缺地擋住了那沾血的衣裙。

  小姑娘正要抬臉感謝他,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垂頭將她拉離開了人群範圍。

  燕朗找了一家客棧,將小姑娘帶進去,直到進入廂房,小姑娘這才後知後覺,一下子抱緊自己,警惕地盯著他:「你、你……你想幹嘛?」

  燕朗翻白眼:「先待在這裡,不要把我的披風弄髒了。」

  「?」

  「我去給你買套新衣服,順便買點兒別的東西。」

  見她還是用看『壞人』的眼光看著他,燕朗怒道:「是壞人該不會管你了。」

  他又強調一遍:「不要弄髒了我的披風,那是我四姐姐花錢給我做的,我才剛穿,一會兒我回來,還要拿走它的。」

  說完惡狠狠瞪了一眼小姑娘,立馬走了。

  燕朗買了一套女子衣裙,按小孩子的尺寸買的,另外也買了月事帶,這真是讓他無比尷尬,在女子店鋪買這東西的時候,好多姑娘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又不是他用,看什麼看。

  回來後,想到自己受到的眼神殺,越發對面前的小姑娘沒好臉色了。

  燕朗冷著臉把裝東西的包袱扔在桌上,取了自己的披風立馬走了。

  小姑娘追上去,問道:「你……」

  剛說了一個字,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包廂的門嘭的一聲被關上了。

  「……」

  脾氣怎麼這麼差勁!

  劉玉嬋轉身,一邊撅嘴一邊打開桌子上的包袱。

  打開包袱,看到了新的衣裙,還有月事帶,她白嫩的小臉一下子漲紅。

  這真是……

  第一次來這種事情,居然是一個陌生的小少年幫她準備月事帶。

  天下間的女子,她是頭一遭吧?

  雖然尷尬羞澀,但情況特殊,她的丫環去幫她買吃的了,她們走散了,小少年又把他的披風拿走了,她好不容易反應機敏沒在那麼多人面前丟人現眼,現在怎麼還會穿著髒衣裙出去。

  無奈之下只得用了月事帶,換了乾淨的衣裙,髒的自然被她裝進包袱里,扔進了垃圾堆。

  新的衣裙不太合身,感覺有些小,好在還能穿。

  劉玉嬋穿好,心裡終於踏實了,又怕她的丫環買了吃的回去找不到她,也怕耽擱久了,她姐姐擔心她,她立馬出了客棧,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先等丫環,再跟姐姐匯合。

  燕朗也是原路返回,碰到了燕寧,燕寧上前一把抱住他,眼睛都紅了:「燕朗,你跑哪裡去了,你是要嚇死四姐姐嗎!」

  燕朗有苦難言,燕寧又道:「你怎麼樣?你沒事吧?」

  燕寧將燕朗推開,仔細將他打量了一眼,又將他推過去,看他後面有沒有受傷。

  燕朗說:「四姐姐,我沒事,我只是一時走丟了。」

  燕寧氣道:「你都不能跟緊一點兒嗎?」

  燕朗說:「四姐姐,我錯了,下次我一定跟緊你們。」

  燕寧見燕朗沒受傷,也不再苛責他,帶他見了劉寶羅,這個時候劉玉嬋還沒回來,燕朗和劉寶羅認識了之後,念蝶和劉寶羅的丫環也回來了。

  燕寧怕時間不夠用,不想耽擱,就跟劉寶羅辭別,然後帶燕朗和念蝶離開南街,去了別的街道。

  劉寶羅正打算去找妹妹,劉玉嬋帶著丫環走了過來,兩個人的手中都抱著吃的。

  劉寶羅正想打趣一句妹妹:「成天就知道吃。」

  結果一抬眼發現妹妹的衣服不對勁,劉寶羅驚問:「劉玉嬋,你衣服怎麼回事?」

  劉玉嬋扯著劉寶羅的衣袖,小聲說了剛剛的那一場意外,還有幫她忙的小少年。

  劉寶羅大驚,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你沒有不舒服吧?」

  劉玉嬋輕蹙柳葉眉:「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6❾Ⓢ𝔥𝔲x.ᶜoᵐ 🍬🐙」

  劉寶羅說:「那我們不去遊船了,反正每年都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元宵節那天,我約了燕寧,到時候你也一起,見一見她的弟弟,明年你們要一起讀書的,我怕有人會欺負燕朗,你在學院裡也幫著照拂一二,現在我們先回家,你好好休息,讓周媽媽給你煮紅糖棗熱湯喝。」

  劉玉嬋確實不太舒服,又加上她是第一回,多少有些緊張,還遇到剛剛那種事情,她確實沒什麼心情再去遊船了,跟著姐姐回府。

  路上劉寶羅問了一些那個小少年的事情,劉玉嬋說:「我不認識他,也沒什麼印象,不像是世閥官家子弟,面生的很。」

  劉寶羅問:「知道他的名字嗎?」

  劉玉嬋搖頭:「不知道。」

  劉寶羅說:「那個小少年幫了你的大忙,還花錢給你買了新衣服,在那種情況下,不驚不慌,處理的井井有條,實屬難得,不管怎麼說,我們都理應厚謝人家的。」

  劉玉嬋想到那個小少年後來的惡劣態度,哼了一聲:「我是要問他的名字的,但他沒說啊,他也沒讓我問出口,人就甩門而走了。算了姐姐,英雄不留名,留名絕非真英雄。」

  劉寶羅:「……」

  這都什麼跟什麼。

  劉寶羅嘆道:「都不知道人家是誰,這件事情當然就這麼算了,不過下次如果再有機會遇到,還是需要好好答謝一番的。」

  「知道啦姐姐。」

  嘴上這麼應著,心裡卻想著,肯定遇不到了。

  燕寧帶燕朗轉了一趟北街,一片富麗堂皇的大紅燈籠,掛在每一個達官貴人們的宅檐,沒什麼人,也沒什麼好逛的,帶燕朗熟悉了一下這條街道,就轉到東街去了。

  東街很冷清,平時這裡就僻靜,到了年三十這天,店鋪都閉門歇業,住戶區的人們要麼出去玩了,要麼在家中宅著,也沒人,很快走完,又繞去西街。

  讓人意外的是,西街很熱鬧,賣菜賣肉等的鋪子也都是關門狀態,但人就是多。

  更甚至,沿街都擺了賭桌,每一個賭桌前都有人。

  走一圈之後才知道,這些賭桌都是為武場裡的比試而設的,也就只有在年三十這一天晚上,西街可以設賭桌,銀衛軍們不管,任由他們玩。

  出了西街,三個人往住宅回,燕寧輕聲說:「燕朗,你想比試切磋,以此來提升武藝,四姐姐是贊成的,但你不能跟那些人一樣,去押注賭搏的哦。」

  燕朗點頭:「我知道的,四姐姐。」

  燕寧對燕朗還是比較放心的,他答應的事情,一般不會食言,燕朗既說了知道,燕寧就不再多重複。

  三個人一邊聊天一邊回到宅子,李媽媽聽到動靜,披了衣服出來,剛好看到進門的三個人,李媽媽連忙道:「小姐,少爺,你們回來了啊。」

  燕寧說:「李媽媽,燒熱水,讓燕朗洗個澡,我也想洗個熱水澡。」

  李媽媽說了一聲好:「我這就去。」

  李媽媽回屋穿好衣服,鑽進廚房燒熱水,燕朗先回臥室休息,燕寧和念蝶回了後院。

  李媽媽燒好熱水,三個人洗洗便睡下了。

  李媽媽也再次歇息,很快宅院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與這一方靜謐相比,皇太妃的宅子裡卻剛熱鬧,齊橫元去了皇家武場,跟陳東雁、楊孝理、付黃賀來了一場武藝切磋,滿身大汗回來,推開門便看見了陳魚容。

  齊橫元腳步微頓,陳魚容則是笑著上前,先行禮,又說道:「陛下,你是從武場回來的吧?看你這滿頭的汗,今晚王公公不在,妾伺候你洗漱吧?妾早已經通知廚房那邊備好了熱水,現在就讓他們送過來,另外,妾還讓廚房備了吃的,陛下吃了再睡。」

  齊橫元皺了皺眉,看了陳魚容一眼,逕自走進屋。

  陳魚容跟上。

  齊橫元不用問也知道陳魚容能出現在他的房中,必然是皇太妃的功勞。

  齊橫元沒有發怒,只平靜說道:「朕不用你伺候,你去休息。」

  陳魚容好不容易找到能跟齊橫元單獨相處的機會,哪裡肯放過,她有些委屈的上前,齊橫元坐在椅子裡,她就跪在他的腳邊,伸手去拉他的手:「陛下,妾先前不懂事,惹陛下生氣了,但妾以後絕不會再做那些惹陛下生氣的事情了,陛下別趕妾走好不好?」

  齊橫元眯起眼睛,冷光從眸底一閃而逝,他垂眸看著陳魚容,一點兒一點兒將自己的手抽出去。

  陳魚容想抓緊,奈何她的力氣拗不過齊橫元,最終還是讓齊橫元抽出了手。

  陳魚容咬緊唇瓣,那一刻險些想哭,但她最終忍住,沒哭,只是神情無比悲戚。

  齊橫元冷漠道:「朕再說一遍,出去。」

  陳魚容沙啞道:「陛下,妾只伺候你就寢,等陛下睡了,妾就出去,絕不停留,也不會貿然唐突陛下。」

  齊橫元壓根不給她表現的機會,一字一句道:「出去!」

  「……」

  「別讓朕動手,讓你難堪。」

  陳魚容紅著眼站起身,忍著眼淚跑出了房門。

  齊橫元一揮手,大門即刻緊閉。

  陳魚容跑到皇太妃那裡,皇太妃剛看完學生們畢業寫的論題,坐在椅子裡閉目養神,王媽媽在給她捏肩,陳魚容闖進來後,嚇了兩個人一大跳,王媽媽捏肩的動作停住,皇太妃也豁的一下子睜開眼睛。

  看到陳魚容淚眼婆娑的樣子,知道她沒有成功,不免在心裡嘆口氣,朝著王媽媽揮了一下手。

  王媽媽立馬退出去。

  陳魚容撲到皇太妃懷裡,哭著說:「二姑母,陛下他……陛下他……嗚嗚嗚……」

  皇太妃輕輕拍著陳魚容的肩膀,說道:「陛下把你趕出來了,是嗎?」

  陳魚容哽咽著點頭,說不出來話。

  皇太妃嘆道:「感情這種事情,急不得的,陛下那般喜愛楊千悅,也沒見他寵幸楊千悅幾回,對心愛的女子尚且不眷顧,更別說其她女子了,我剛剛都與你說過,要循序漸近,慢慢來,是你太心急,這才受這般委屈。」

  說著,頓了一下,又道:「陛下要在二姑母這裡住小半月呢,你這小半月也住二姑母這裡,每天與陛下朝夕相處,多做一些陛下喜歡的事情,我相信,陛下肯定會有所動容,只要陛下對你的態度緩和了,再爭寵就不難了。」

  陳魚容抬起頭,抹掉眼淚,堅定道:「這次我聽二姑母的。」

  陳魚容也覺得自己太心急,反而弄巧成拙,沒有親近陛下不說,又惹陛下生氣了。

  她回去後反思了一下,決定明天再好好表現。

  初一早上王公公過來了,他伺候君王更衣洗漱,又說了前院的一些情況。

  齊橫元是知道的,每年初一的早上,前院都非常熱鬧,各大府邸上的夫人們結伴來給皇太妃拜年,卯時過來,辰時回去,這也才剛過卯時,那些夫人們都還在。

  齊橫元沒興趣去湊熱鬧,說道:「朕在後院用膳,晚點兒再去見皇嫂。」

  王公公小聲說:「這次除了夫人們,還有好多小姐們。」

  齊橫元側頭看他一眼,王公公立馬縮了縮脖子:「奴才就是如實向陛下匯報。」

  齊橫元心知肚明,王德厚不會說這樣的閒話,所謂的匯報,應該是皇嫂讓他傳達的。

  登基三年間,他每年都來皇嫂這裡過年,當時只是夫人們過來拜年,並不見小姐們,今年卻帶了小姐們來。

  其意如何,齊橫元當然知道。

  而皇嫂沒有隱瞞,反而讓王德厚刻意提起來,無非是想讓他充盈後宮。

  那三年齊國敗亡,皇兄戰死,誰有心思想這些,也就是剛剛獲得了三次勝利,他們便得意忘形了。

  皇嫂也是,失地尚沒有全部收復,姜國也沒有滅掉,充盈什麼後宮。

  齊橫元甩了甩袖,冷聲說:「擺膳。」

  以往的三年,齊橫元都是等皇太妃一起,但今年沒有,他先在後院用了膳,之後便出門了。

  他沒有坐轎子,就徒步往外走。

  王公公亦步亦趨跟著。

  燕寧早上起來,寫了拜帖到寧府,得到回帖之後,用過早膳,便帶著燕朗和念蝶去了。

  燕寧尚沒有買馬車,當然也是徒步而行,好在大過年的,也沒有事情,慢悠悠的走過去也挺好的,還能看一看初一的皇城街道。

  結果,遇到了也在慢悠悠行步的君王。

  燕寧當即拉了念蝶轉身,又把燕朗也拉過來,三個人像面壁思過,齊齊的對著牆壁發呆。

  念蝶不及燕寧眼尖,沒有看到君王,眼睛有些懵的看著面前的牆壁,問道:「小姐,怎麼了?」

  燕朗也不明所以,但他練武之人,眼神比較快,他是看到了前方有人,卻不知道那是何人。

  燕朗進宮之後,沒有見到君王,他只看到了一些宮女太監,還有陳東雁,所以他不認識齊橫元。

  燕寧噓一聲:「別說話,陛下在前面呢。」

  念蝶小聲驚呼:「啊?」

  燕寧去蒙她的嘴:「讓你別說話。」

  念蝶立馬緊緊閉緊嘴巴,眼神看著燕寧,目露詢問:「為什麼要躲著陛下?」

  燕寧直覺君王這個時候一個人出來,肯定有事,她覺得她有些倒霉,不會要當君王跟前的出氣筒吧?

  燕朗有些心難耐,陛下!

  他可從沒見過呢!

  燕朗有些想看看君王長什麼樣,拿胳膊撞了燕寧一下。

  燕寧拿眼瞪他,嘴上沒說話,但眼神在說:「安靜。」

  燕朗:「……」

  王公公瞥一眼那奇怪的三個人,小聲說:「少爺,那是燕美人?」

  出了門,王公公自然也改了稱呼,但不知道該如何稱呼燕寧,只得還是以美人來稱。

  齊橫元眯眼也看了一眼那三個面牆而站的人,喊道:「燕寧。」

  燕寧肩膀明顯一抖,拉拽著念蝶,很快朝一個胡同走去。

  燕朗雖然很想很想見一見君王聖顏,但他四姐姐走了,他不能留下,只得也跟上。

  齊橫元見燕寧竟敢無視他,臉上現出一絲慍怒,他抬步上前。

  燕朗小聲說:「四姐姐,陛下過來了。」

  燕寧先是怔了一下,之後越發加快速度往胡同跑。

  結果胳膊被人拽住了。

  燕寧心一驚,幾乎是僵硬著脖頸,用著很慢很慢的速度將臉轉過來。

  看到君王那張俊美卻布滿寒霜的臉,她心裡哀嚎,面上露出笑容,恰到好處的表現出驚訝:「陛……不,夫君,你怎麼在這裡?」

  王公公:「……」

  燕朗:「……」

  念蝶:「……」

  夫君?

  這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稱呼!

  三個人都非常吃驚,一時都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

  只有當事的兩個人好像沒什麼奇怪的,齊橫元眯眼問:「見到我,你跑什麼?」

  「啊?」

  燕寧一把抱住齊橫元的手臂,叫屈道:「夫君,你說什麼呀,我看到你怎麼會跑呢,我是沒看到你呀!」

  她眨巴著眼,一臉真誠。

  齊橫元冷笑,盯著眼前這張虛偽做作的臉,抬手用力捏了一下。

  燕寧吃痛,卻不敢叫,只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那一刻齊橫元想到了昨晚陳魚容委屈巴巴的樣子,氣的又捏了一下,有點兒牽怒的意思。

  燕寧終於受不住,叫了出來:「夫君,疼。」

  「受著。」

  「……」

  真是一點兒也不懂憐香惜玉。

  這樣的男子,怎麼還會有女子愛。

  即便是君王又如何啊,不體貼不溫柔,不是她的菜。

  燕寧伸手,一邊揉著臉頰疼的地方,一邊問道:「夫君,你是不是要去忙呀?那我不打擾你了,我……」

  「你去哪兒?」

  「……」

  君王盯著她,眼神太有壓迫力,燕寧只得道:「我去寧家。」

  「陪你去。」

  「……」

  他說什麼?

  陪她去?!

  燕寧驚道:「夫君,你……」

  「喊我夫君,豈能讓你一個人去寧家,正好我無事,跟你去寧家走一趟。」

  燕寧快速找對策:「夫君,你……你去,好像有些不妥啊。」

  「有什麼不妥?」

  「……」

  你說有什麼不妥!

  你是君王,去了之後,寧家人還能好好過年嗎?

  她中午要留在寧家吃飯的!

  燕寧一把拉住齊橫元,將他連拉帶拽地帶到了胡同里。

  明明她弱不經風,他卻如同銅牆鐵壁,也不知道怎麼就能被她給拉走。

  胡同很安靜,沒人,燕寧小聲說:「陛下,你身份尊貴……」

  「所以是尊貴的不能見人了是嗎?」

  「……」

  燕寧硬著頭皮說:「當然不是,只不過你這身份……」

  「嗯?」

  他冷冷盯著她,好像她再說一句他不愛聽的話,他能當場殺了她。

  燕寧在內心嘆氣,她就說齊國陛下一個人出來,絕對是心情不好,他若心情好,肯定約他的心上人了,哪會一個人閒逛。

  不過,既是心情不好,這才應該去找心上人,開心開心啊,怎麼就一個人出來了。

  真是不懂。

  但是,很明顯的,她真的成了冤大頭出氣筒!

  君王如天,她又不敢真的忤逆,眼珠轉了轉,說道:「夫君,如果你與我一起去了寧家,中午要在寧家用飯的哦。」

  想他也不會在寧家用飯。

  他中午不陪皇太妃?

  皇太妃雖然姓陳,但初二應該才回娘家,今天中午皇太妃應該還在自己府上用午飯的,齊國陛下要陪著的吧?大過年的,讓皇太妃一個人在家吃午飯,好像有些不孝,怎麼著皇太妃也是齊國陛下的嫂母啊!

  燕寧敢斷定,她這麼說了,齊國陛下肯定不會去了。

  結果,君王來一句:「怕我會把寧家吃窮了?」

  「……」

  「就中午一頓,吃不窮。」

  「……」

  齊橫元拉起燕寧的手,主動說:「走吧,夫君陪夫人一起去寧家。」

  那句『夫君』,明顯揶揄的成份居多。

  燕寧心想,難道是因為她喊他夫君,讓他不喜,他這才故意為難她?

  應該是這樣。

  在齊國陛下心裡,能喊他夫君的人,肯定是楊千悅,而不是她。

  燕寧立馬道:「是妾做的不對,不該妄稱夫君,那以後妾就喊少爺吧?跟陳大人和王公公一樣,妾也知道,妾有些逾距了,少爺不要牽怒妾,妾改。」

  齊橫元握住燕寧柔軟小手那一刻,昨晚的惱火,今天早上的不悅,全部都散了。

  心情剛轉好,她卻又說了這麼一番話。

  可想而知,好心情直線下降,他陰沉地盯著她,握在她手上的力道也逐漸加重。

  燕寧疼的驚呼:「少爺……」

  手上力道又重了好多。

  燕寧額頭冒冷汗,覺得手指頭都要斷了。

  她喘著氣大喊:「少爺……啊!」

  她每喊一句少爺,手上就會疼幾分,她終於不再喊了,軟軟的倒進齊橫元懷裡,虛弱呻吟:「夫君,好疼,你別捏了,再捏手都碎了。」

  女子身上淡淡的芬芳傳入鼻端,浮燥憤怒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

  齊橫元伸手摟住燕寧,垂眸看著她慘白的臉,還有她白皙額頭上的汗,冷著聲音說:「你以為朕是什麼人,任你隨便稱呼?」

  燕寧癟嘴:「妾知錯了。」

  「錯哪裡了?」

  「不該隨便稱呼陛下。」

  「那你該要如何稱呼?」

  燕寧抬起頭,她多聰明的姑娘啊,自然知道齊國陛下在惱什麼,可委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惱。

  齊國陛下喜歡她?

  太陽打西邊出來也不可能。

  那為什麼換了稱呼他會那麼生氣。

  真是君王心,海底針啊。

  燕寧軟軟道:「夫君,妾還是覺得稱呼夫君挺順口,也挺親切,那以後妾就這麼喊了。」

  她的聲音又軟又嬌,像一根羽毛從心尖上划過,帶起心上一陣顫慄。

  而夫君二字,又是何其的纏綿悱惻。

  齊橫元垂眸,拿起她的手,整個小手都紅了,他剛剛確實用了很大的力氣。

  她活該,誰讓她氣他。

  齊橫元問:「很疼嗎?」

  燕寧故作撒嬌:「很疼,夫君吹吹?」

  齊橫元:「……」

  這一章九千字哦,快誇誇我~

  陛下:朕要不要給她吹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