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帘子,帝後端坐在馬車內,顧見初身上還多了一件披風,手中被謝辭安塞了一個湯婆子。
雖說馬車內被放了炭盆子,但這車門關上,減少冷風流通馬車內才暖和,相反這帘子撩起,總有冷風不斷往裡灌,這炭盆子再旺沒有多少溫度。
帝後二人面色冷沉到了極致,謝辭安的眸子甚至帶著風雨欲來的怒意。
也不知道這些官員平日裡是怎麼為百姓做事的。
他們只是出門去了一趟萬國寺,卻不見片刻的消停。
去的時候遇到了拋屍現場,現在回來又碰到有人在攔御駕,這冤情還真是多得不能再多了呢。
看到馬車內的帘子被撩起,程頌和雲和自覺地湊到馬車前,等待著帝後的吩咐。
下過雪後,天氣又涼了些,明明很冷,但竇從卻忍不住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此等冤案,本就是大理寺承辦,可偏偏又鬧到了帝後面前,不知道帝後會不會覺得他沒有能力,等事情結束之後再借這個事情借題發揮,將他的官擄了。
其中好事的同僚湊過來,忍不住低聲問一句,「竇大人,這是不是你辦的案子。」
「應該不是,此女我都不認識。」竇從反駁了一句,但目光還是忍不住從女人身上掃過一眼,總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直時間還真有些想不起來。
「害,不是竇大人辦的就行,只要不是竇大人,就算是皇上想要牽連,依照竇大人和皇后娘娘的關係,皇后娘娘肯定會幫竇大人求情的,絕對不會讓竇大人白白被冤枉了。」
原本竇從還以為此人是準備看自己的笑話,或者純粹關心地問一句,聽到這裡他才反應過來,是在打聽他和皇后的關係。
他和皇后不過是辦過幾個案子的緣分,可真的沒有一點關係,皇后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幫他說話不過是不想他隨便被皇上牽連了,不止是他,依照皇后的脾性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幫忙求情。
竇從神色正了正道,「朝中任何官員,只要沒有做錯事,皇后都會幫忙求情的,不只是我,就連周大人也是如此。」
一旁的周大人勉強扯出一抹笑,「竇大人說的是。」
與此同時,馬車內帝後二人可不知道大臣這些婉轉小心思。
聽到張苒這個名字時,顧見初只覺得有些耳熟,可具體在哪裡聽過,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顧見初招招手,程頌和雲和自覺上前,「怎麼回事?」
現在這麼多百姓圍觀看著,如同將她和謝辭安架在火上,不得不管。
若是不管,明日大街小巷有關她和謝辭安對百姓不聞不問冷血的議論就該傳遍大街小巷了。
不過就算沒有百姓,這些閒事顧見初也會管一管。
程頌低聲道,「娘娘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咱們的馬車在大街上正走著呢,這女人就橫衝直撞沖了出來,攔在了我們的馬車前,還咋咋呼呼說是有冤情。」
「皇上,皇后娘娘,要不要奴才先將人帶走,之後將這件事情交給大理寺處理。」程頌試探性地問一句,眸光謹小慎微地盯著謝辭安和顧見初的神情。
「不必了,將人帶過來吧。」顧見初冷聲吩咐一句。
除了前朝大事,無論是宮裡宮外的那些小事,謝辭安幾乎都聽皇后的,現在程頌溫燭等人在聽到皇后的吩咐後,都不請示皇上的意見,直接按照顧見初的吩咐去辦。
程頌比起別人還多了一個心眼,會偷偷注意一下謝辭安的情緒。
剛剛他見皇上所有注意力都在顧見初的身上,擺明這件事情他不會過分插手,直接交給了顧見初處置,他也沒必要再討人嫌的多此一問
程頌當即安排兩名禁衛軍將女人帶到御駕前。
女人身上穿著破舊的衣服,從樣式上來看,像是府中丫鬟的舊衣服,頭髮凌亂,好幾處還帶著蜘蛛網,像是剛從狗洞或者破敗的柴房跑出來一樣。
現在天氣寒冷,可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卻非常單薄,是秋季才會穿的衣服,這衣服擺明不是這女人的,穿在身上整整短了一截,露出了腳踝和手腕。
暴露在空氣中的腳腕手腕,清晰可見一圈淤青,像是被捆綁才會留下的痕跡,就連嘴角還帶著些許的淤青。
許是受到巨大驚嚇產生了應激反應,女人身體僵硬跪在帝後馬車前。
在女人跪下來的剎那,雲和透過女人凌亂的頭髮,看到女人那張精緻的小臉。
雲和臉色大變,快步湊到馬車前,低聲與顧見初謝辭安回稟道,「娘娘,這位姑娘看著像是張美人。」
「那個張美人。」顧見初狐疑問出聲。
謝辭安遣散出宮的宮妃不少,不過都是位份比較低的,平日裡在宮裡沒有什麼存在感,因為位份比較低且不得寵,他們不會在宮裡搞事情,更不會在顧見初和謝辭安面前刷存在感,也不會和舒貴妃她們一樣耍手段,於她們而言,只想在後宮好好活著。
哪怕後來沒有賢妃和舒貴妃等一眾人壓在頭頂,她們也沒有往外冒頭,去招惹顧見初。
她們經常去給顧見初請安,顧見初都沒有任何印象了,謝辭安就更加沒有印象了,不同於顧見初,後宮那些女人自不會去給他隔三岔五的請安,他也懶得看到她們,甚至連後宮有多少人謝辭安都不清楚。
雲和低聲給顧見初提個醒,「這位張美人是太常寺卿的小姨子,與溫暖住在一個宮殿。」
經過雲和這般提醒,顧見初倒是有了一點印象,她記得這個姑娘有著一手的刺繡功底,比她和阿姐還要厲害,她生辰的時候,張美人還送給她一副雙面繡的繡屏,上面繡著的富貴牡丹栩栩如生,現在還在她的大殿中擺著呢。
這才出宮不過幾日,就搞得如此狼狽了?
皇上讓她們出宮可是天大的恩典,他們的家人非但不懂得感恩皇恩,還如此作踐這些出宮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