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朱由校:所以,你也不知道朕是

  第177章 朱由校:所以,你也不知道朕是怎麼死的?

  確是如此。

  天下焉能有落水一年半後方才去世的皇帝?

  而且一整個天啟六年,朱由校還做了幾個木雕嘞!

  不僅是其他人感到蹊蹺,當事人朱由校更是感到蹊蹺至極,難以理解。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當然是知道的。

  就目前的狀態來說,

  遠遠都沒有到殞命的地步,朱由校從來都想不到自己將在明年駕崩。

  一時之間,朱由校陷入了警覺,同時大腦開始飛快的思考,似乎在尋找能夠謀害自己的人。

  不想不要緊,一想……那簡直是太多了。

  特別是在不久前,自己暗示魏忠賢可以對東林黨重拳出擊,而魏忠賢也果斷出擊,打了東林黨一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

  不少東林黨骨幹要員,或死或捕。

  難不成……

  和這個有關係?

  一時之間,朱由校心亂如麻,心情很糟糕:任誰聽說自己還有一年就要死了,我會如此。

  朱由校深吸一口氣,忽然再度看向了正在陪小孩玩的朱由檢,對著朱由檢道:「皇弟,你可知道朕是怎麼死的,可是有什麼隱情在其中?」

  畢竟在場之中有一個當事人,朱由校毫不猶豫的開始詢問了起來。

  只不過可惜的是他,顯然問錯了人。

  朱由檢本來還在和朱翊鈞開心快樂的玩耍著,忽然聽到了朱由校的聲音之後,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了朱由校,眼神之中儘是迷茫:「啊?」

  在朱由檢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清澈的愚蠢。

  就是這般情況,倒是給朱由校整不會了。

  啊?

  「朕駕崩的時候,你在朕的身邊嗎?」朱由校皺眉道。

  「是啊,皇兄。」

  朱由檢點了點頭:「您死……咳咳,您駕崩的時候全身水腫,看起來跟個大胖子一樣,官員們都說您是因為天啟五年落水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以至於駕崩亡故。」

  說罷,朱由檢又道:「朕承襲了您的帝位,當時內心可高興了,一門心思想要干出一番大事業,可認真了,也就沒怎麼在乎這方面的事兒……」

  「不過對您的身後名,朕還是可以的。」

  聽著朱由檢的話語,朱由校有些繃住了:「那你給朕諡悊皇帝,廟號熹宗?這叫不錯?你怎麼不給朕一個明中宗?」

  知人曰哲;明知淵深曰哲;官人應實曰哲;明知周通曰哲;識微慮終曰哲;知能辨物曰哲。

  而熹者,乃微弱晨光之意。

  看起來,似乎在夸朱由校是好皇帝,但都大明了,就算是朱祁鎮,都能諡個睿皇帝,廟號英宗。

  就算是亡國之君,都能整個美諡。

  在眾多美諡之中,這個『哲』是什麼意思?東林黨特地擺出來嘲弄的?

  而熹宗這個廟號,更是令人髮指。

  明清時代的皇帝,廟號向來都是要貼合古人的,雖然都是美諡,但也都有暗指的嫌疑。

  例如滿清雍正帝的清世宗,第一個皇帝是漢世宗劉徹,上一個皇帝自然是明世宗嘉靖。

  漢武帝刻薄寡恩,比較迷信,喜歡吃丹藥。

  嘉靖刻薄寡恩,比較迷信,喜歡吃丹藥。

  而雍正也差不多,一個樣,也是刻薄寡恩、迷信、喜歡吃丹藥……區別在於雍正的丹藥質量太差,無論是漢世宗還是明世宗,吃了丹藥都活得好好的,就他暴斃,這只能說滿清的煉丹水平太次了。

  雖然他們的功績天差地別,但從個人性格上,不得不說也蠻像的。

  而上一個熹宗是誰呢?

  熹宗只有一個,但上一個差不多的是唐僖宗,僖宗專事遊戲,朝廷政務,概委宦官田令孜處理。

  簡直和天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但,天啟帝和唐僖宗是完全不一樣的!唐僖宗那是被宦官擁立當了皇帝,屬於半個傀儡,身不由己。

  但天啟帝,那可是遙控魏忠賢控制朝廷,對於東林黨,朱由校不好自己親自動手,便假借魏忠賢之名,展開行動。

  說白了,魏忠賢不過是朱由校的白手套而已。

  而朱由檢看到自家皇兄這般表情,不由尷尬一笑,有些委屈地開口說道:「皇兄,你是知道朕的,朕年幼的時候水平不夠,因此繼位之初,東林黨說什麼,朕便做什麼……」

  崇禎帝登基之初,對大臣那叫一個無條件相信,只要你敢說,他就敢信。

  後來可能就是因為早年被騙迷糊了,所以在中後期之後,主打的就是一手多疑,總覺得這幫大臣要坑自己。

  看到這般模樣,朱由校無語望天,感覺這個弟弟有點傻的可愛,真是個弟弟。

  不過也沒什麼說的,畢竟大明是怎麼培養藩王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雖說藩王里確實也有精英分子,但這個數量畢竟不是很多,大部分還都是庸才的。

  而且自家皇弟看這年齡,似乎也當了十幾二十年的皇帝,這個皇帝當的應該……可以吧?

  而就在此時,朱厚熜忽然張口道:「由校,回去查查你朝的大臣,然後再去御醫院多逛逛,你最愛喝的那個飲料,就別喝了,朕這裡有更好的,下次給你送點。」

  來自高祖父的善意提醒。

  而聽到了朱厚熜的話語之後,朱由校當即點頭應道:「是,先祖。」

  朱由校還是沒分清誰是誰。

  而見此情況,朱由檢當即湊到了朱由校身邊,小聲為朱由校介紹著在場的諸位大明皇帝,又給說了說當前進行的國戰,讓朱由校短暫的明白了當前的情況。

  不過顯然,朱由校聽到現在情況之後,整個人都有些發懵,但很快就坦蕩接受了起來。

  畢竟他都能和大明曆代先帝見面,這種小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念至此,朱由校當即謙卑道:「請諸位祖宗放心,朕回去之後便整合一萬五千名精銳,與諸位先祖協同作戰。」

  「如此甚好!」

  「妙也。」

  朱瞻基、朱祁鈺紛紛點讚,這一萬五千名精銳的加入戰場,可以說是效果很強大、很震撼的,一萬五千的精銳,比十萬雜兵更重要!

  而天啟帝朱由校加入群聊的時間倒也挺巧,如此一來,他也能直接參與到對乾隆朝戰後的瓜分之中,要是進群晚點,可就沒有這樣的好處了。

  戰術計劃依舊在召開,看得出來,朱瞻基真可謂是信心滿滿,似乎對駐守在襄陽城的那個曾姓將領不屑一顧,而朱祁鈺也在連戰連勝之中,並無半分太強的敬意。

  不過只是沒有敬意而已,認真還是會認真的,他們父子倆也不想陰溝裡翻船,被先祖和後輩們恥笑。

  而天啟帝對戰局倒不是很關心,他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未來大明的事情,以及……遼東的黃台吉在發什麼瘋?自己抽調了一萬五千精銳,遼東那邊防線應該沒關係吧?

  於是,在朱元璋上前說兩句,讓大家幫忙分析分析他那邊的戰況之時,朱由校和朱由檢這兄弟倆在下面開始偷偷『開小會』了起來。

  朱由校問道:「朕死之後,大明怎麼樣了?」

  「挺……挺好的。」朱由檢有幾分心虛。

  朱由校目光變得犀利了起來:「挺好的?建奴都入了中原!不是你放進來的吧?」

  朱由檢此刻,卻忽然間挺直了腰板:「不是,朕死的時候,建奴絕對沒有入關!」

  是的。

  朱由檢在煤山自縊時,建奴可沒入關!

  這一點是貨真價實。

  而聽到朱由檢這麼說,朱由校也沒有懷疑其他,只是長長地嘆息一聲:「沒想到我大明竟然亡在了建奴手裡……唉,這建奴是怎麼奪天下的?那黃台吉剛稱帝,這就拿下整個天下了?朕,朕實在是想不到啊。」

  四周的蠻夷在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崛起的時候,但都能被打退,就算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黃金家族,滅亡南宋,也是打了好久,南宋也拿了個半壁江山嘞。

  朱由校實在想不到,這才六七十年,大明怎麼被滅的這麼快,連半壁江山都沒辦法維持。

  「我大明的末代皇帝究竟是什麼廢物,真是令朕寒心!」朱由校痛心不已,低聲怒罵一句。

  而朱由檢有些尷尬地開口說道:「其實吧……咱們大明朝不是亡在建奴手裡的……末代皇帝也是有可取之處,有點閃光點的。」

  在歷史上,大明是滅亡在李自成手裡的。

  而本位面,崇禎帝朱由檢可沒有被滅,反而橫掃天下,連帶著蛀蟲一起解決,土地兼併得到了大大緩解。

  只要不作死,基本還能續命好久。

  而聽到朱由檢這麼說,朱由校便感覺有些不對味兒了起來:「由檢,這個末代皇帝……該不會是你吧?!」

  朱由檢大驚:「皇兄,皇帝的事兒,怎麼能叫末代呢?」

  接著,朱由檢便又提起什麼『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又是什麼『南明還有四帝呢,末代皇帝應該是永曆,不算是朕』之類的話語,引得朱由校……拳頭硬了。

  但硬了片刻之後,朱由校的拳頭又鬆了。

  當下朱由校的主要目的不是追究大明滅亡的事情,而是研究研究自己的死因,於是朱由校道:「由檢,把朕駕崩前後的事情全都告訴朕,事無巨細!」

  「好的,皇兄。」

  朱由檢當即點頭,立馬開始回憶起了過去。

  不過回憶來回憶去,朱由檢的記憶全都停留在那句『吾弟當為堯舜』上,其他細節倒是拖拖拉拉,好半天才能想到一點。

  雖然他們兄弟兩個壓根沒有算得上是『堯舜』,但朱由校並不嫌棄這些細微的細節,立馬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邊,朱元璋的會議也走上了尾聲,他講完之後,便徑直來到朱由校面前,面色平靜,開口道:「你這小子,可記得咱在南京立的牌子上,寫的什麼字?」

  一旦朱元璋十分平靜的講出一句話,多半是有些不滿甚至於憤怒的。

  只有在極其憤怒的情況下,朱元璋才會大聲呵斥,諸如朱祁鎮那般……

  而聽到了朱元璋的聲音,原本滿腦子都在想自己回去該幹什麼的朱由校忽然僵住了。

  最不願意面對的一幕讓朱由校面對上了。

  朱由校不由苦笑一聲,接著便拱手對著朱元璋道:「太祖,您立的碑上寫的是『宦官不得干政』……」

  朱祁鎮時代的王振已經是權傾朝野,但朱祁鎮還是有點忌諱,並沒有給王振什麼實際的官職,一直都是宦官官職。

  因此,雖然王振已經干政了,但至少有個遮羞布,可以擋一擋。

  但魏忠賢不一樣,魏忠賢曾經短暫的擔任過一段時間都督同知,都督同知乃是從一品的武官,在大明武官之中,處於第三級,在它上面的唯有大將軍和都督!

  當然,是名義上的。

  不過這也是犯了大錯。

  而朱由校見狀,毫不猶豫,直接撲通一聲跪下,對著朱元璋道:「太祖,不肖子孫有罪,但也事出有因!皇爺爺時,大明黨爭頻繁、文官勢大,臣權隱要壓過君權,兒孫便只能提拔宦官,以宦官之力對抗、制衡文官,否則朕這個皇帝,遲早要成為傀儡!」

  說到底,明末的亂局根本來自於萬曆朝後期的不上朝。

  嘉靖也不上朝,但人家只是不管小事兒,大事兒可是專門讓內閣大學士和司禮監太監來開會抉擇,權力抓的死死。

  而萬曆的不上朝,那是徹底放飛自我,小事我不管,大事你們自己商量著來,萬曆後期的文官們可開心了,因此一個個黨派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開始了野蠻生長。

  而明光宗……這哥們只當了三十天皇帝,基本就是沒當。

  緊接著,便是朱由校繼位,朱由校一方面專心木匠工藝,以此來麻痹文官,另一方面則是提拔宦官,以宦官制衡文臣,同時讓宦官去收稅,把稅銀掌控在自己手裡。

  雖然宦官也貪錢,但總能收上來一點,供給遼東邊軍。

  不然……看朱由檢吧。

  把錦衣衛、宦官給廢了之後,屬於是自廢武功,稅都差點收不上來了,根本沒錢發軍餉,導致了一系列連鎖反應……

  因此,朱由校提拔魏忠賢,從某種程度來說,其實也是頗為無奈的舉動。

  大明朝,到天啟朝時已經千瘡百孔,朱由校能夠做的,就是憑藉自己精湛的手藝活,把大明這艘爛船多釘幾個釘子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