餛飩攤在街角,此時周邊來往的都是步履匆匆的務工人。
就連方才吃餛飩的兩人,這會兒也吃完起身離開了。
所以,此時攤子上,只有溫嫻和夏知兩個人對坐著,等餛飩端上來。
餛飩煮的快,不一會兒,老闆娘便把兩碗臥了雞蛋的餛飩給端了上來。
不僅如此,老闆娘還認出了溫嫻的模樣。
「哎喲,可是昨兒個在太陽閣現場殺魚的公子?」老闆娘眼神一亮道,「那什麼三文魚,當真能生吃?味道如何,好不好吃,會不會吃壞肚子?」
她昨兒專門去看了熱鬧,可惜那魚太貴。半兩銀子才五片,她瘋了才去買。
不過,有錢人吃的精貴東西,她還是有些眼饞的。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溫嫻有些無語。
她挑眉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坐在這兒?魚肯定是能吃的,也好吃。否則,怎麼能全部賣完?」
老闆娘只是好奇問一下,她不介意替她解答解答疑惑。
本以為老闆娘聽完回答,便會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卻沒想到溫嫻吃了幾個餛飩抬頭,發現老闆娘沒走,而是熱切的看著她。
她嘴角微抽,幽幽道:「老闆娘,你家的餛飩味道不錯。」
老闆娘揚了揚下巴,得意道:「那當然,這餛飩我做了大半輩子了,能不好吃?」
她壓低聲音,繼續道:「小公子給我說說那三文魚是個什麼滋味,讓我聽一聽,解解饞。」
溫嫻默了默,道:「箇中滋味,得自己嘗嘗才知道。這樣,下次有三文魚的時候,您早點去,我讓掌柜的給你留個試吃名額如何?」
日後持續把三文魚試吃活動搞下去,也不是不行。
有這個噱頭在,相信三文魚不缺熱度、不愁賣。
「哎喲,那感情好。」老闆娘拍手道,「小公子是爽快人,今兒的餛飩我請了。」
餛飩才多少錢一碗,就算加個蛋也才三文錢。但一片三文魚可得一百文,怎麼算都是她賺了。
溫嫻頓了頓,隨即會心一笑道:「那就多謝老闆娘了。」
就衝著這兩碗餛飩,怎麼著她都得再捕一條三文魚才行。
從餛飩攤離開,溫嫻和夏知去了種子鋪,各種菜種都買了一些,還買了果樹種子。
更讓她驚喜的是,她竟然發現了瓜子和南瓜籽。
這兩可是容易活的東西,她都買了不少。
從種子鋪出來,她們又去了糧油鋪。
雖然米麵溫嫻打算回鎮上買,但她還是想先看看都有些什麼。
糧油鋪里,掌柜正百無聊賴的在櫃檯里翻著話本子。
看到她和夏知進來,他才連忙起身招呼道:「兩位公子買點什麼,我這裡什麼都有?」
「什麼都有?」溫嫻望著滿地的糙米糙面疑惑道,「沒有精米?」
她看了一圈,這鋪子糙米糙面挺多,還有醬油,就是沒看到精米、精面。
這年頭,糧油鋪都要分貴賤了麼,精米得上別家買去?
聽到溫嫻話,掌柜並未生氣,而是笑呵呵道:「公子是外地來的吧,你有所不知,咱們這府城啊,進了不少災民。以前這些災民剛進城,餓極了還會搶東西。
我這鋪子裡的精米,都被他們搶了幾斤。這不,現在都把這些精貴的東西收到裡面來了,在這兒呢。」
他掀開牆邊的木板,露出木板下幾個木缸里的東西。
木板下有好幾個大木缸,裡面裝著精米、白面還有些小米和紅棗。
溫嫻看了一眼,詫異道:「那沒人管他們?」
她沒想到這裡面還有這樣的故事,這掌柜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掌柜是個微胖的中年大叔,臉上隨時樂呵呵的,像個彌勒佛。
雖然他臉上看不出來有什麼影響,但從他的實際行為,已經看的出來,他是後怕得很。
掌柜笑道:「管,當然管。那些搶東西的,都被杖責五十關進大牢,現在都還沒被放出來呢。」
但也因此,他的損失壓根兒沒人賠。
當然,就算那些人沒被關起來,也沒有錢賠的。
「破財免災,掌柜日後都會生意興隆,發大財。」溫嫻安慰了一句,隨即問道,「你家這精米和白面怎麼賣?」
聽到溫嫻的話,掌柜很是開心道:「精米和白面都是二十文一斤,今兒第一筆生意,給你們便宜兩文錢。」
就衝破財免災、生意興隆這幾個字,他就可以少兩文。
然而,溫卻沉了臉:「十八文一斤,這麼貴?我前段時間買,可才六文錢一斤。」
而且,在她的意識里,精米和白面就是這個價,六文錢一斤。
「六文?」掌柜跳腳道,「你在哪兒買的,快告訴我,我也去買點。」
六文錢一斤,比他的成本價還低。這麼好的事兒,他怎麼就不知道呢。
溫嫻心裡咯噔一下,不動聲色道:「掌柜的,以往這米是什麼價格?最低和最高價賣過多少?」
她突然發現,自己這裡的價格,只是她自己默認的,並未跟祝青證實過。
想到這裡,溫嫻突然想扇自己兩下,怎麼就沒問清楚物價呢。
掌柜看出溫嫻的迷惑,不由樂道:「公子可是第一次出來買米?別處不知道,但我這裡,最高賣到過五十文一斤,最低也有十五文。」
他表情有些得意,五十文一斤,是他的高光時刻。
他接著補充道:「不過,十五文一斤,那是在五年前大豐收的時候。」
「那五十文一斤呢,是什麼時候的事?」溫嫻問道。
五十文一斤是什麼概念,拿普通人家的頂樑柱來說,就算每日的工錢二十文,也買不到半斤米。
上有老下有小的,家裡幾口人等著吃飯,半斤米都不夠塞牙縫。所以,只能買糙米。
掌柜臉色微頓:「就去年戰亂之時,五十文一斤都得靠搶,限量供應。」
溫嫻瞭然,戰亂物價飛漲,那倒也正常。
她疑惑道:「那為何又回到二十文一斤呢?」
眼下戰亂可沒有平息,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從內戰變成了內外戰,還跟她有關係。
想到這裡,溫嫻心裡不由有些心虛。但也只是心虛了一小下下,之後便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