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被發現了
佝僂的身影顫顫巍巍跪在那裡,衣服隨著顫抖輕微抖動著,顯出一種詭異的空洞感。
黑暗籠罩在主廳,虞幸得眯起眼睛才能看見李婆婆在幹什麼。
李婆婆從衣服里掏出了一把刀。
「這兒的人難道都隨身帶著刀嗎?一看就民風不純樸!」虞幸想著,摸了摸自己一直沒丟下過的生鏽菜刀,對村民發出了譴責。
李婆婆拿著刀,哆哆嗦嗦掀起了自己的衣服。
「……」虞幸又悄聲湊近了一些,心裡默念:我不是偷窺狂,這只是因為必要……
他輕手輕腳,神婆送他的一套衣服里包括了一雙黑色布鞋,此時鞋底踩在地面,居然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自己注意到了這一點,懷疑自己以前身體控制力不錯。
待他來到側面,極度驚惶的李婆婆還是沒有發現他,從他的角度看去,能看見李婆婆突起的脊背骨,銀白而散亂的髮絲,她一首握著刀,一手抓著上衣衣擺,衣擺之下……
虞幸瞳孔一縮,差點發出聲音。
李婆婆的衣擺下,可以說根本沒有肉,原本應該是肚子、小腹的地方,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沒有腎臟,沒有腸道。
再上面被衣服遮住了,虞幸看不到。
難怪她看起來那麼瘦,衣服那麼空,原來——裡面根本就不是一具正常活人的軀體!
她到底算不算活人?
一陣陰風吹過,給這恐怖的一幕增加了些冷意,虞幸一動不動地睜大眼睛,仔細看著李婆婆接下來的動作。
李婆婆在自己身上找尋著。
「我的肉呢,哪裡還有肉,我要供奉給神仙大人……我得快點……」
她越來越焦急,臉上猙獰扭曲,終於,她似乎在脊椎後面摸到了一塊殘存的肉塊,欣喜地舉起了刀。
「啊——」並不鋒利的刀子在肉塊與骨頭連結的地方來回切動,李婆婆悽慘地叫起來,臉上的皮都在抖動,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看起來痛徹心扉。
「嘶……」虞幸看著都覺得疼,如果其他地方的肉也是這麼沒的,那豈不是自己把自己千刀萬剮了?
肉塊終於被切下,而李婆婆根本不管飛濺的血液,捧著這塊流血的拳頭大小的肉起身,將它珍寶一樣放在了石像前的盤子裡。
然後她重新跪下來,一遍遍給石像磕頭,額頭咚咚撞擊在地上,發出迴蕩在主廳里的悶響:「神仙大人保佑我,保佑我不要被帶走,神仙大人保佑我……」
虞幸感覺這聲音一直在空曠的主廳迴蕩,就像在他耳邊一樣。
就這麼磕了快一分鐘,李婆婆額前一片血肉模糊,明明石像沒有任何異動,盤子裡的肉也原封不動,她卻好像鬆了口氣,對著空氣道:「謝謝神仙大人,謝謝神仙大人……」
眼看著她要起身,虞幸往後一縮,躲在了一個家具的後面,更好地隱藏起自己。
李婆婆瘦小的身影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雖然傷了兩處地方,她的情緒卻比來時穩定得多,她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安心的答覆,滿意的邁出了主廳。
虞幸躲在陰影里靜靜等待著,直到十幾分鐘後,他才確定李婆婆真的走了,從家具後面站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些習慣是從哪來的,這麼謹慎,或許也是他曾經的經歷導致的吧。
握住菜刀以防外一,虞幸走到石像前,看了眼腳下。
他的眼睛已經適應黑暗,在沒有照明的情況下,仔細點也能看清東西了。
腳下是一小灘血。
而石像與白天沒有什麼區別,前面的盤子裡盛放血肉,看了令人震驚與這個村子的人的古怪行為——李婆婆會這麼果斷,顯然不是她一個人這麼做。
她說過,村裡的每家每戶都供奉著這麼一座小神像,也就是說,起碼在「如何供奉」這件事上,村里人應該是一致的。
「唉……該怎麼說他們蠢呢……哪有神官會讓人用血肉作為貢品求得庇佑啊,顯然只有惡鬼什麼的才會——」虞幸嘆息到一半,突然愣了愣。
惡鬼?他為什麼好像對惡鬼這個概念很熟悉的樣子?
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個村子有些明顯恐怖傾向,恐怕神婆對他說的,讓他暫住也只是穩住他的方法。
虞幸不信神婆對他沒有所圖,就好心送他衣服,還給他找住處。
他的存在肯定對神婆,以及所謂的神仙大人有用處,可是,就沖這血肉供奉,就知道神婆不是什麼好東西,「神仙大人」也指不定是哪裡來的惡鬼邪靈。
所以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此地不宜久留。
虞幸垂下眼,有了趁夜色離開的衝動,神婆既然是城鎮來的,表明這裡一定有通向城鎮的道路。
要擔心的是路上的食物問題,方向問題,以及神婆這夥人,和一開始傷他的那伙人會不會追上來。
行吧……問題好多。
還是不能衝動行事,容易失敗。
一番梳理,虞幸打消了現在離開的想法,又看了一眼石像,轉身準備回房。
他需要搞清楚「神仙大人」究竟是什麼來路,找到保全自身的方法,也得搞清楚神婆到底在謀劃他些什麼。
還有就是,必須確定了城鎮的大致方向,才能動身,以免跑錯方向,他的物資決不允許他做出錯誤的嘗試。
黑暗中只有虞幸的呼吸聲,他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就像是兩手空空地獄開局。
這合理嗎!
唯一的安慰就是他的傷好得有點快,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潛意識裡對這個事實有些牴觸。
虞幸轉身,朝主廳的門邁開步子。
然而,一抹亮光突兀地出現在他視線里。
李婆婆提著煤油燈,拄著拐杖,滿是褶皺的臉上還有一大片破皮的猙獰傷口,但是血已經擦乾淨,看起來沒那麼狼狽。
但是很嚇人。
起碼虞幸的呼吸都停頓了一剎那。
「釋惟先生啊……我剛才想去看看你睡得好不好,結果發現你不在房間。」李婆婆用了對虞幸來說非常陌生的稱呼,她的嗓子由於剛才的慘叫而撕扯得十分沙啞,讓她的話聽起來猶如冤鬼的呼喚。
李婆婆往前走了兩步,直到燈光把虞幸的臉也納入照明範圍:「你在這裡幹什麼呀?」
看到兩個讀者說不喜歡「失憶」劇情,在這裡問一下,推演中的強制記憶剝奪有多少人不能接受?設定本意是讓虞幸在一個沒有主觀仇恨的前提下去還原曾靜發生過的事情,也可以把恐怖氛圍渲染的濃一點,如果很多人不接受的話,我就想辦法調整後續劇情了。在這裡收集一下意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