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楊羽軒瞞著眾人,獨自來到了翠玉軒。
有錦衣衛指揮使的腰牌在手,他暢通無阻就進入了院子中。
一進入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絢麗的花海,五顏六色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園子的中央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台樓閣。
它是由上等的紫檀木建造而成,雕刻細膩,恢弘大氣。
福蕊夫人和梁鴻正,正在亭子中玩投壺遊戲。
她倆的周圍,站著管家和幾個婢女。
梁鴻正身穿華麗的錦袍,眼眸深邃,渾身上下散發出攝人的氣勢。
他的手指纖細有力,緊握著羽箭,輕輕揮動手臂。
羽箭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線,準確地落進壺中,動作精準而流暢。
他上次喬裝出現在五鳳山,如今又出現在金城,令楊羽軒很費解。
「楊副使,歡迎光臨寒舍。」
梁鴻正緩緩回過頭,雙目炯炯有神地望著楊羽軒。
然後,他給自己的母親福蕊夫人做了介紹。
福蕊夫人微笑著點點頭。
她沒有看到路鳴帆,眼神中有一絲失望。
雙方寒暄客套之後,楊羽軒提出自己高價求購《扁鵲手書》的意願。
「都是同僚,談銀子傷感情。」
梁鴻正直接帶楊羽軒進書房,拿出《扁鵲手書》遞給了楊羽軒。
母親竟然偷偷拿著崆峒印,換來一本毫無價值的破書。
這令梁鴻正大為光火。
崆峒印乃是繼父趙國璋,用了近一半的家產所換得,價值連城。
幸好自己提前發現,殺了黑袍老者,奪回了崆峒印。
否則,就會影響到自己的計劃。
楊羽軒終於拿到《扁鵲手書》,心裡很是高興。
「還望楊兄多多美言,求令尊幫忙解決祖上的遷葬事宜。」
梁鴻正微微一笑,優雅地端起茶杯。
「我已經飛鴿傳書給家父,他已經答應,請指揮使放心。」
楊羽軒給梁鴻正吃了一顆定心丸。
原來梁鴻正不滿現狀,希望能獲得更高的地位。
所以,他寄希望於風水。
不惜千里迢迢,派人偷偷取回了自己祖先的骨灰。
以《扁鵲手書》作為交換,求楊羽軒的父親幫忙擇風水寶地。
將祖先重新安葬,藉此改運。
可憐他的親生父親梁石,卻孤老山村,無人照料。
楊羽軒拿到東西,立即找藉口,離開了翠玉軒。
梁鴻正望著楊羽軒遠去的背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路鳴帆拿著《扁鵲手書》,激動得兩眼放光。
但是,由於這本書太過貴重,他死活不肯收下。
經過楊羽軒和眾人再三勸阻,才收下了《扁鵲手書》。
雲瑤知道楊羽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她感覺到,楊羽軒觸動了自己心底的一抹柔情。
當天晚上,眾人住在了博凡客棧金城分店。
午夜時分。
高雲舒突然隱隱聽到一陣熟悉的琴聲。
「夜深深,思念沉,黯然銷魂寂寞人。情悠悠,去何從,肝腸寸斷無眠處。
殘冬去,燕未歸,迎春花開黃滿地。將進酒,逢故人,大夢覺醒醉紅樓。」
琴聲如水,清澈而悠揚。
像一條溪流,輕輕地流淌在耳邊,令人陶醉。
是夢涵?高雲舒頓感不妙。
他連忙起身飛身出了客棧,四處仔細搜尋。
卻不見彈琴人,只見一輛馬車絕塵而去。
在不遠處的槐樹下面,匍匐著一條修長的人影。
「醉捕,刀常大哥!」
高雲舒借著月光仔細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將刀常扶進了客棧。
刀常身受重傷,右臂被殘忍地斬斷。
他面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命在旦夕。
高雲舒見狀,立即拿出玄元丹,給刀常服下。
然後施展道玄神功,為他療傷。
這是高雲舒的最後一粒玄元丹。
玄元丹固然珍貴,但是,如果沒有刀常多次救場。
他必然早就殞命,香兒和妹妹也會遭遇毒手。
大丈夫受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路鳴帆也有了用武之地,施展自己神奇的醫術,精心為刀常治療。
良久後,刀常終於緩緩甦醒過來。
「是誰把你傷成這樣?」
碧雲天疑惑地問道。
要知道,醉捕刀常是個玄冥境中期的高手。
他手中的湛盧劍,乃是天下名劍。削鐵如泥,霸氣十足。
而且刀常家世顯赫,財力雄厚,江湖地位極高,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刀常眼神黯淡,腦海里浮現出一幅可怕的畫面。
受章婉茹的委託,刀常馬不停蹄,終於將罪證交給了肅州的巡撫大人。
然而,他也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父親慘遭彈劾,被罷官入獄,家族產業被朝廷全部查封。
這個消息對刀常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有道是禍不單行。
就在當晚,刀常在回來的路上,被三個玄冥境的倭寇攔住了去路。
他知道自己被人出賣。
一言不合,和三個倭寇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惡戰。
經過一夜的苦戰,刀常雖然誅殺了三個倭寇,自己也付出了斷臂的代價。
就在他體力不支,重傷昏迷之際。隱隱約約好像是夢涵,救了他的性命。
數日後,刀常的內傷基本恢復。
他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聽楊羽軒說是高雲舒用玄元丹救了自己。
他感受著體內暴漲的磅礴內力,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自己和高雲舒並無深交,高雲舒卻獻出了自己最珍貴的丹藥。
這時,父親下獄,銀樓被查封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江湖。
一夜之間,刀常由高高在上的豪門公子,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家族已經輝煌不再,跌落神壇,自己又肢體殘缺。
刀常思慮再三。
他決定去見章婉茹,先了卻這半世的情緣,然後再想辦法營救父親。
楊羽軒聽到刀常慘遭變故的消息後,立即給父親飛鴿傳書委託營救。
他自己則四處奔走,尋找關係,積極營救。
碧雲天也發動忠義堂的江湖勢力,配合楊羽軒開展營救工作。
高雲舒和香兒親自護送刀常去九寨溝。
由於刀常重傷剛剛痊癒,所以馬車走得很慢。
走了整整三天,才到達故窪寨。
章婉茹穿著鳶尾花長裙,站在寨門口,長發飛揚。
當她看到斷臂的刀常後,整個人猶如一尊雕塑,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婉茹,謝謝你給我的愛!」
刀常從懷中取出一縷秀髮,遞給章婉茹。
他稜角分明的臉上,湧起一股難言的痛楚。
這縷秀髮正是當年兩人的定情信物。
「你這是侮辱我的人格?」
章婉茹強忍淚水,聲音平靜地質問。
「我已經是個廢人,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多保重!」
刀常嘆了口氣,悲愴地一笑,轉身就要離開。
「刀大哥!」
章婉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猛地撲進刀常懷裡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