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莊距離蒲池山莊不是太遠,翻過兩個小山頭即可到達。
高雲舒和香兒趁著夜色,直接步行來到路家莊。
莊裡農戶都早已經安歇,他倆的到來,驚起村里幾聲犬吠。
路青山家院門緊閉,寂靜無人。
院子裡有一棵高大挺拔的老槐樹,槐樹下面是一口古老的水井。
井蓋上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坑坑窪窪的土牆,處處留下歲月的痕跡。
槐樹還是那棵槐樹,如今卻物是人非。
每逢端午節,路青山都會邀請高風晚和碧雲天到他家裡做客。
路青山的兒子路鳴帆,女兒路雲瑤,是高雲舒和香兒童年最好的玩伴。
聽說只要有靈根,通過修煉就可以超越凡界,進入仙界。
所以,路青山要求兒子修煉武道,希望將來能進入仙界,出人頭地。
妻子徐梅卻極力反對,支持兒子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鳴帆對醫學情有獨鍾。
他將父親送的修煉心訣和神兵利器,悄悄都換成了醫書和草藥。
因此,他的修為至今也不過超凡境中期。
但是,鳴帆在行醫方面,卻極具天賦,小小年紀,就成了當地的名醫。
高雲舒輕輕推開客廳的門,熟悉地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門沒有上鎖,屋子裡的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
廚房的灶台上有一盤炒好的臘肉,鐵鍋里有一籠饅頭,還冒著熱氣。
看樣子路叔叔的家人應該是得到消息,沒有遭遇毒手。
正當兩人準備離開時,一個佝僂老人,顫顫巍巍地走進院子。
他滿頭白髮,身穿破爛不堪的麻布衣服,繫著草繩,拄著一根花椒木拐杖。
「你們找誰?」
老人眼神渾濁地打量著兩人。
「前輩,我們是鳴帆的朋友,請問您是?」
香兒走上前,輕輕地扶著老人坐在院子裡的榆木凳上。
「哦!老朽梁石,鳴帆一家人昨晚連夜被人接走了。」
老人放鬆了身體,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他敘述道,今天早上,這個院子來過一波人,都是蒙著臉,持著刀,來去如風。
高雲舒基本斷定,這些蒙面就是滅莊的那一夥倭寇。
「梁伯!這點銀子你拿著換點衣物!」
香兒見老人可憐,便拿出一錠銀子,遞給了老人。
「姑娘,你是個好人啊!老朽兒子在京城做官,卻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我,唉!」
老人搖搖頭,眼神有些淒涼,接過銀子。拄著拐杖,離開了小院。
次日黃昏。
雲舒和香兒來到白龍鎮,投宿於博凡客棧。
博凡客棧,位於白龍江畔。
樓房鱗次櫛比,滄桑而古樸。商賈雲集,熱鬧非凡。
這裡是西北最大的客棧,也是蒲池山莊最大的客戶,更是江湖傳聞的匯聚中心。
在博凡客棧的旁邊,就是朝廷設立的游兵營。
營地內駐紮著一百多名官兵,他們主要負責維護階州的安全防務。
游兵營的存在,無形中成了博凡客棧的守護神。
客棧掌柜相貌堂堂,丰神俊朗。
他身穿一件深藍色的長袍,鑲嵌著金絲流雲圖案,腰間扎一條寬錦帶,正撥弄著一把銅算盤。
「客房已滿,兩位要不就住後院的煙雨閣吧!」
掌柜看了一眼香兒,滿面春風地給兩人推薦房間。
「住一晚多少銀子?」
高雲舒知道一般客棧後院的客房都比較貴,有些猶豫。
「兩位不用擔心,住一晚十文銀子即可。」
客棧掌柜微微一笑,打消了高雲舒的顧慮。
如此便宜的客房,讓雲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於是,兩人便在小二的帶領下,住進了煙雨閣,安頓好行李。
這是兩人第一次住同一間客房,香兒臉上浮現出一抹嬌羞。
兩人雖然青梅竹馬,卻從未越過雷池一步。
簡單收拾之後,兩人回到客棧大堂,選擇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落座,準備先填飽肚子。
博凡客棧除了提供住宿,同時經營野味和野菜。注重藥食同源,食材養生。
因此,客棧的生意非常火爆。
香兒的美貌,猶如仙女下凡,立即引得眾酒客頻頻回頭。
「本店有特色山野菜,營養健康,美容養顏。」
店小二笑容可掬地招呼道,「請問二位想吃點什麼?」
雖然兩人都沒有胃口,但是香兒還是點了一斤山野菜水餃,一盤石鈣菜炒野豬肉,又要了一壇金徽十八年佳釀。
「好嘞,兩位請稍候,馬上就來。」
店小二說完轉身飛快地去報堂。
在兩人等待酒菜時,鄰桌一胖一瘦兩個穿著華麗金袍的酒客,身背斷魂刀,正在竊竊私語。
他們桌上放著一盆焦黃油亮的烤全羊,一碟清炒五爪尖,一碟憶苦菜。
突然,一個衣衫破舊的乞丐,握著酒壺,醉醺醺地衝進客棧。
他一把抓起胖瘦酒客桌上的羊腿,狼吞虎咽。
胖瘦酒客勃然大怒,對著乞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乞丐也不還手,縮在桌子底下,自顧往嘴裡塞著羊肉。
胖瘦酒客下手很重,頃刻間,乞丐便被打得鼻青眼腫。
「請兩位住手,你們的帳我來結!」
香兒見狀,心裡不忍,立即出聲勸阻。
「哪來的小娘子,竟然敢管我們錦墨堂的閒事?」
胖瘦酒客回過頭,色眯眯地盯著香兒俏麗的臉龐,出言調戲。
眾酒客聽他倆報出錦墨堂的名號,本來準備英雄救美的。都立即縮回自己的座位上,噤若寒蟬。
客棧掌柜停下撥弄算盤,眼神盯著胖瘦酒客,皺起眉頭。
「既然小娘子求情,那大爺就饒臭乞丐一命!」
胖子緩步踱到香兒面前,淫笑著就去摸香兒的臉蛋。
高雲舒不動神色地盯著胖子,暗暗凝功於掌。
我管你是何門何派,敢動我的心上人,就得付出慘重的代價。
突然,一道白光閃過,快若閃電。
胖子的手掌已經被齊腕切斷,掉在了桌上,瞬間血如泉涌。
他扶著斷臂,疼得殺豬般的嚎叫。
眾酒客沒人看出是誰出手的,怎麼出手的。
只有一柄柳葉飛刀,滴著血漬,穩穩地射入了客棧的牆壁中。
「好,你們給大爺等著!」
瘦子知道今日碰上了硬茬,嚇得面如土色。
他拔出斷魂刀,環顧四周後,扶著胖子立即逃出了博凡客棧。
「在下楊羽軒,多謝援手!」
乞丐眼眸深邃,似醉非醉。
他緩緩站起身,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坐在了高雲舒面前的椅子上。
高雲舒瞟了他一眼,逕自喝酒,沒有做聲。
「久聞蒲池山莊的山野菜,美味爽口,祛病養生,的確名不虛傳。」
楊羽軒絲毫不客氣,取一雙筷子,挾起石鈣菜,丟進嘴裡。
他一邊咀嚼品味,一邊伸出大拇指連連誇讚。
香兒聽對方提到蒲池山莊,心裡一動,刻意把菜餚往他面前挪了挪。
「三日內,仁兄必會有血光之災,還望小心防範。」
楊羽軒大口吃著野豬肉,對高雲舒善意提醒道。
「我們素不相識,不知閣下何出此言?」
高雲舒打量著楊羽軒,語氣明顯有些不悅。
「不窺牖,見天道。世間萬事,不外乎陰陽五行之理。切記,江湖險惡,步步小心。」
楊羽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然後,踉踉蹌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博凡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