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山腳下的醉仙樓。
傍山而建,地處偏僻,是個三進五層的酒樓。
酒樓前院招待的是江湖普通酒客,中院招待的是達官貴人,土豪財閥,後院住的則是酒樓老闆。
這裡既不占天時地利,更談不上人和,所以白天生意異常蕭條冷落。
酒樓靠一個叫鬼娘的少婦打理,沒有人見過真正的老闆。
聽說鬼娘名叫程歸雁,是醉仙樓的老闆從青樓買回來的妓女。把她買回來不到三天,老闆就無故暴斃身亡。
到底是謀殺,還是暴病,不得而知,已經成為無人知曉的謎團。
老闆死後,作為遺孀的程歸雁,理所當然地接替了酒樓的生意。
由於她風騷嫵媚,行為詭異,所以街坊都稱她鬼娘。
醉仙樓白天門可羅雀,晚上卻門庭若市,出入的多半是一些賭客和亡命之徒。
因此,鬼娘在酒樓里招攬了幾十個如花似玉的美女,給客人提供特殊的服務。
美酒佳人,使酒樓晚上的生意格外紅火。
這個集餐飲住宿、賭博嫖娼為一體的煙花之地,卻是高雲舒的安全所在。
來這裡的人五花八門,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關心別人的身份。
在這裡,只認銀子。只要有銀子,就可以盡情地玩個痛快。
高雲舒要了一壇杏花酒,坐在頂樓的陽台上,心情鬱悶至極。
山莊被滅,娘親和妹妹生死未卜,如今香兒又被聚金幫抓走。
唯一的依靠,就是碧叔叔,卻不知道憑藉碧叔叔的人脈,是否能救出香兒。
路叔叔帶回的《幕府密錄》,到底在哪裡。
正當這時,伴隨著悠揚的琴聲,樓下突然傳來一陣美妙婉轉的歌聲。
悅耳的音調和動人的旋律,像一陣清風,輕柔而舒緩。
「夜深月寒酒醒處,桂花驚玉兔。橫劍問蒼穹,滿園嫣紅,新意滿西樓。
誰道遲暮心無痕?枯木亦爭春。曉看冰池中,愁波蕩漾,真情寄孤舟。」
這個賣唱的姑娘,身穿紅色夾襖。長眉斜飛直入鬢角,眼眸深邃,猶如秋水。
她的相貌竟然和聚金幫所見到的夢悅極其神似。
要不是所穿的衣服和氣質有點區別,高雲舒差點就把她當做了夢悅。
賣唱姑娘眼神哀婉,歌聲純淨清脆,纏綿悱惻。
她的美貌很快就吸引了眾多酒客,眾人紛紛起鬨嬉笑,卻很少有人打賞。
「好俊娘們,來陪陪本少爺!」
突然,一個公子哥走上前,隨手將一錠五十兩的白銀拍在賣唱女的琴台上。
他色眯眯地盯著姑娘,伸手就捏了一下姑娘的臉蛋。
公子哥個頭不大,眼睛狹長,眼尾有痣。下巴尖銳,耳朵薄如樹葉。
他穿著奢華,玉帶寶飾,渾身上下透露著淫邪之氣。
在他身後,跟著五個帶著斷魂刀的超凡境中期的保鏢。
「錦墨堂,寇戎?」
有一個眼尖的酒客認出這個出手闊綽的紈絝子弟,臉上湧起一股恐懼。
眾酒客聞言,都臉色一變,紛紛後退,遠離現場。
錦墨堂寇佳城有兩個兒子,寇貝和寇戎。
他們仗著父親的勢力,狐假虎威,飛揚跋扈。只要他看上的姑娘,絕對難逃毒手。
賣唱姑娘眼神充滿驚恐,不斷地後退,躲避著寇戎的凌辱。
「小娘子,來吧,本少爺有的是銀子。」
寇戎淫笑著,一把摟住姑娘,蠻橫地撕開姑娘的衣服,露出潔白如玉的肌膚。
醉仙樓的保鏢望著寇戎凌辱姑娘,顧忌錦墨堂的淫威。只是遠遠地看著,卻不敢過來干涉。
就連醉仙樓的老闆娘鬼娘,也龜縮在酒店後堂不敢露面,任憑寇戎肆意妄為。
「請放開她!」
隨著溫和的聲音響起,一個溫文爾雅的青年,出現在寇戎的身後。
他身形頎長,雲緞錦衣,五官俊秀,顯得風流貴氣。
高雲舒卻眼神一凝,因為這個青年竟然是他好久未見的好兄弟李島川。
當年,李島川遭遇匪劫,被搶光所有財物,還被劫匪丟進白龍江,生命垂危。
高雲舒正好路過階州,不僅救了他一命,還悉心照顧了他一個多月。
後來,李島川以報恩為由,和高雲舒義結金蘭,兄弟相稱。
每當高雲舒修習道玄神功時,李島川則主動照顧高雲舒的衣食起居,寸步不離,盡心盡力。
所以,高雲舒對這個好兄弟也從來不避嫌,兩人情同手足。
「你他娘算什麼東西,敢管本少爺的閒事?」
寇戎回頭瞅了一眼李島川,先是一愣,隨即破口大罵。
「閣下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民女,就不怕王法?」
李島川依然彬彬有禮,客客氣氣,顯得非常有涵養。
「王法?在這裡,本少爺就是王法。給我揍他。」
寇戎雙臂抱胸,冷冷一笑,絲毫沒有將李島川放在眼裡。
高雲舒卻為李島川擔心起來,據他所知,李島川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根本就不會武功。
果不其然,寇戎的保鏢一擁而上,對著李島川拳打腳踢,一頓暴揍。
很快,李島川就鼻青眼腫,頭破血流,站都站不起來。
其中一個保鏢拔出斷魂刀,就要結果掉李島川。
高雲舒無奈,只能飛身下樓,護在李島川的身前。
他僅僅幾個回合,就把寇戎的保鏢打得屁滾尿流,躺倒在地。
「你他娘又是誰?給本少爺殺了他。」
寇戎瞪著高雲舒,勃然大怒,立即命令保鏢殺了高雲舒。
高雲舒也懶得廢話,內力釋放,一股強大的威壓傾瀉而出,雙掌上下翻飛。
瞬間,就將寇戎和他的保鏢全部干翻在地,並廢了他們的武功。
「你……你等著,本少爺去叫人。」
寇戎見勢不妙,從地上爬起來,帶著保鏢,灰溜溜地逃走了。
「大哥,是你?」
李島川掙扎著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眼神中充滿驚喜。
「小女子夢涵,多謝兩位少俠的救命之恩。」
賣唱姑娘抱著琴,也走了過來,彎腰對著李島川和高雲舒施禮道謝。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姑娘不用客氣。」
高雲舒抱拳給夢涵還了禮,然後問李島川,「兄弟怎麼會來這裡?」
「臨近年關,來北方收購一批藥材,沒想到會遇上大哥。」
李島川恭恭敬敬地站著,始終保持著自己的修養和禮節。
高雲舒讓李島川和夢涵隨意坐,不必拘禮。李島川落座後,招呼小二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小女子為兩位恩公撫琴一曲,以表謝意。」
夢涵坐定後,凝視著高雲舒,莞爾一笑。
她纖細的手指撥動著琴弦,發出流暢而清晰的音符,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回哀婉,令人陶醉其中。
「大哥愁眉不展,有心事?」
李島川給高雲舒連續敬了三杯酒,微笑著問道。
高雲舒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遭遇簡單地給李島川講述了一下。
「沒想到這些倭人如此喪心病狂,」
李島川聽罷,眼含熱淚,悲戚地問道,「大哥找到《幕府密錄》了嗎?」
「我也正為這件事情犯愁。」
高雲舒嘆了口氣抓起酒罈,猛灌了一口酒。
「如此重要的東西,義父是否放到家裡的密室或者暗道里?」
「密室,暗道?」
高雲舒腦袋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父親書房的暗格。
童年時,他曾經把香兒送給自己的心形香囊,偷偷放進了暗格裡面。
難道路叔叔把《幕府密錄》,藏在了父親書房的暗格?
高雲舒想到這裡,眼睛頓時一亮。
「不知兩位恩公還想聽什麼曲子?」
這時,夢涵也已經一曲彈奏完畢,美麗的大眼睛望著高雲舒,施禮詢問。
「非常感謝,不知姑娘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李島川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微笑。
「出來找妹妹,卻不知道她在哪裡,我願意陪著高大哥一起去救碧姑娘。」
夢涵美麗的大眼睛凝視著高雲舒,有些羞澀地撫摸著琴弦。
「夢姑娘和妹妹可是孿生姐妹?」
高雲舒迴避了夢涵的請求,輕聲問她。
「高大哥如何得知,莫非你見過我妹妹?」
夢涵盯著高雲舒,激動地坐直身子。
「她應該還在錦墨堂,你可以去看看。」
「我一個弱女子,怎麼敢去那種地方?」
夢涵眼圈一紅,低下了頭。
「要不就由小弟陪夢姑娘去找妹妹,大哥意下如何?」
李島川見高雲舒不表態,便主動請纓。
「好吧,祝夢姑娘和妹妹早日團聚。」
高雲舒捧著酒罈,將剩餘的酒一飲而盡。
轉眼間,已是夕陽西下,天邊的烏雲洶湧翻滾。
「大哥遭遇劫難,兄弟深感痛心,這些銀票你拿著。」
臨別之際,李島川將一疊銀票塞到高雲舒的手裡。
「我自己還有一些積蓄,謝謝兄弟好意!」
高雲舒斷然拒絕了李島川的銀票。
「那行,那就把樓下的汗血寶馬,贈與大哥,腳力好,路上方便。」
「好吧,馬我收下,多謝兄弟美意。」
高雲舒目送李島川和夢涵離開後,才走回自己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