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珠捂著額頭,仰頭繼續看燈。♔🎄 ➅➈ѕ𝕙ᑌχ.𝓒𝓞M ✎☠
「喜歡?」
「嗯嗯。」玖珠點頭。
宸王朝太監招手:「取一盞燈下來。」
「喜歡哪一盞?」他轉頭問玖珠。
「都很漂亮。」玖珠仰頭望過去,指著其中一盞:「這一盞?」
這盞燈的顏色,有些像殿下身上的衣服顏色。
「那就拿這盞。」宸王抬手接過太監取下來的鮫紗燈,遞到玖珠面前。
小姑娘就是小姑娘,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
「謝謝殿下。」玖珠小心翼翼地提著燈,捨不得把它弄髒,像是小孩得到極珍愛的寶貝。
「明縣主。」
玖珠詫異地抬頭,看到梳著婦人髮髻的孫采瑤,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見過郡王妃。」
孫采瑤看著玖珠手裡的燈,勾起嘴角笑:「好些日子沒有見到縣主,縣主如果有空閒,就來我這裡坐坐。」
「四嫂。」宸王開口:「四哥身上有傷,需要靜養。我們家玖珠年幼不知事,擾到四哥,反而不美。」
孫采瑤聞言,勉強笑了笑,想與明玖珠再說些話,宸王已經帶著明玖珠離開。
她看著宸王與明玖珠的背影,扭頭看向在枝頭飄搖的鮫紗燈,心裡仿佛那飄搖的鮫紗,空空蕩蕩,無處落地。
「郡王妃。」一個小宮女匆匆走到她面前:「奴婢是蘭絮宮的宮女,請郡王妃與殿下想辦法幫幫娘娘吧。」
「母妃怎麼了?」孫采瑤攏了攏鬢邊的頭髮:「出了什麼事?」
「我們家娘娘被貴妃娘娘召去明月宮,貴妃娘娘不僅避而不見,還讓娘娘跪在靜室撿佛豆。」小宮女急得直哭:「求郡王妃與殿下想想辦法。」
每次娘娘在貴妃娘娘那裡受氣,最後倒霉的又是她們這些伺候的下人,她實在沒有辦法了。
「你別急,我去想想辦法。」孫采瑤不忍心讓尚在病中的丈夫費神,她原地走了兩圈,抬頭看到樹梢的鮫紗燈,咬了咬牙,朝宸王居住的院子走去。
太央宮,隆豐帝看到蘇貴妃氣沖沖走進來,放下手裡的書:「怎麼了,誰給了你氣受?」
他看向蘇貴妃身後的劉忠寶與王總領,微微皺眉。
劉忠寶與王總領連忙退出殿外,直覺告訴他們,剩下的內容不是他們能聽的。
「跟別人無關。」蘇貴妃一甩宮袖,在椅子上坐下:「陛下,有人要殺我與渡卿,你覺得我如何能忍?」
「皇家馬場的意外,我壽宴上的那幅繡圖,哪一件不是其他人的暗算?」蘇貴妃氣道:「我原以為是皇子長大了,野心也大了,沒想到八年前我們母子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是朕的錯,朕沒有保護好你們。」隆豐帝走到蘇貴妃面前,輕輕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朕一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
蘇貴妃垂著眼瞼,不想理他。
「眉黛,是我錯了。」隆豐帝溫柔地摩挲著她的鬢邊:「有氣罵我就是,怎麼能氣自己?」
「冒犯龍顏,那是大罪,妾怎麼敢罵陛下?」蘇貴妃哼了一聲:「若是被文官知曉,又要罵妾是妖妃了。」
「在別人眼裡,朕是皇帝。在你面前,我只是個耳根子軟的普通男人罷了。」隆豐帝一掀袍角,在蘇貴妃面前就地坐下,這樣他比坐在凳子上的蘇貴妃低了很多。
「怎麼又耍賴?」蘇貴妃見他這副模樣:「你以為還是二十多年前,能靠一張臉誘惑我?」
「我知道,我人老色衰,眉黛膩了厭煩了。」隆豐帝故作可憐地嘆氣:「可是你看在渡卿的份上,還是勉強跟我湊合著過吧。」
「真該讓外臣看看你耍賴裝可憐的模樣。」蘇貴妃氣消了些許,她撩起裙擺,就地要在隆豐帝面前坐下。
「等等。」隆豐帝起身把披風鋪到地上:「現在坐。」
蘇貴妃看了眼繡著暗龍紋的披風,盤腿坐了上去。兩人大眼瞪小眼,蘇貴妃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那日我與渡卿,確實打算去酒樓品嘗當地的紅燒魚。☢🐠 6❾Ŝ𝓗ⓤˣ.ⓒσⓜ 🎉🏆半路上,發生了一些意外。」
跟隆豐帝說起當年在水中救起來的小姑娘,蘇貴妃有些感慨:「我一直以為是我們救了她,沒想到是她救了我們。」
兜兜轉轉,她以為是果,不曾想那是因。
聽完事情經過,隆豐帝不敢去想像,若不是渡卿恰巧救起一個小姑娘,耽擱了太久時間,母子二人子就取消吃紅燒魚的計劃,最後會發生什麼?
那些人恨眉黛,恨渡卿,其實恨的只是他沒有把寵愛給他們。
一切都源於貪婪與嫉妒,而他是嫉妒與貪婪的源頭。
「都怪我。」隆豐帝食指微顫,「給了你們寵愛,卻沒有給你們足夠的保護。」
「陛下,你沒有錯。」蘇貴妃搖頭否認隆豐帝的說法:「錯的是人心。」
「那個小姑娘是誰?」隆豐帝沒有辯駁貴妃的話:「朕要賞賜她。」
蘇貴妃搖頭:「不知道,我沒有讓她說名字,只記得小姑娘有雙明亮好看的眼睛,她離開前說,會把這份恩情記在心上。」
說到這,她眼神有些溫柔:「是個養得很好的小姑娘。」
隆豐帝起身從桌上拿起王總領呈上來的摺子,把它放到蘇貴妃手裡:「這是鄭家下人交待的口供。」
蘇貴妃接過去細看起來,看到後面差點撕碎手裡的摺子:「鄭家人想死?!」
她要弄死他們!
不然這個妖妃白當了!
「那個被刀疤男人推入河中的孩子……」蘇貴妃摩挲著摺子上,有關小女孩的記錄:「若是我與渡卿救出來的那個小姑娘,就是她該有多好?」
若不是刺客想殺她與渡卿,小姑娘就不用死。
可是河流湍急,誰也不敢保證,那個被刺客綁住手腳的小姑娘,會福大命大地活下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也許就是她。」隆豐帝知道貴妃在為什麼難過:「我讓王總領繼續查,一定會查到當年你救過的小女孩下落。」
蘇貴妃很後悔,當年為什麼要讓小姑娘保守秘密。
陵州那麼大,八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小姑娘樣貌發生變化,她也許嫁了人,也許已經不在陵州。
天大地大,又能從何處尋?
「相信我。」隆豐帝把蘇貴妃擁進懷裡:「等找到她,我們可以給她買大房子,給她很多銀子,甚至可有給她挑一個好夫君。」
但求你的心安。
王總領在殿門外等了半個時辰,終於等到陛下再次召見,連忙躬身進殿。他不小心抬頭看了一眼,陛下正在給蘇貴妃端茶。這不是他能看的。
「王總領。」隆豐帝把茶放到蘇貴妃面前:「你安排人,速去陵州查一個年約十六七的小姑娘。」
王總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蘇貴妃,皇上當著貴妃娘娘的面,讓他去查小姑娘?
「陛下,不知那姑娘姓甚名誰,長何模樣?」
「若是知道名字容貌,還需要你去查?」蘇貴妃柳眉一挑:「我要你查清當年被鄭家下仆推入河中的小女孩,本宮懷疑,她就是本宮當年救起來的小姑娘。」
王總領愣住。
難道當日蘇貴妃半路折返的原因,是因為救了人?
如果被貴妃娘娘救下的小姑娘,就是鄭家下仆推入河中的小女孩,那這場針對蘇貴妃母子的刺殺,就太荒誕可笑了。
天理昭昭,因果循環。
他拱手道:「末將領命。」
某些時候,他也希望世間有巧合。惟願那個被刀疤男推入河中的小姑娘,被貴妃娘娘救了下來,健健康康地長大,過著開心自在的日子。
「殿下住的院子好大。」玖珠提著燈,趴在門口看內院,她還擔心殿下與其他皇子擠在一座宮殿裡會受委屈,沒想到院子比她想像中大太多。
「趴門口邊幹什麼?」宸王回身看她:「進來。」
玖珠扒在門框邊:「會不會不太方便?」
「你都走到這裡了,才考慮這種事?」宸王被她氣笑,「放心吧,這裡一堆宮女太監,能有什麼不方便?」
玖珠抬腳走進院子裡,把鮫紗燈小心遞給一個小宮女,亦步亦趨跟在宸王身後。
「在這裡坐一坐。」帶著玖珠到涼亭坐下,宸王看她:「來,現在可以說說,你剛才為什麼會咬到我的手了。」
玖珠抱著茶盞,低著頭:「殿下,我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嘛。」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宸王雙手環胸:「不過我還知道,你有心事。」
「是有那麼一點點。」玖珠揭開茶蓋,灌了一口茶。
「等等!」
「燙,燙!」玖珠疼得眼淚都差點飛出來。
「喝口涼水,含著別咽。」宸王把涼茶餵到玖珠嘴邊,見她臉頰被滿嘴的涼水撐得圓鼓鼓:「這種茶,要用沸水泡開,再兌上納涼的水,才能品出滋味。」
玖珠眨了眨眼,她哪知道,喝兩口茶還有這麼多套路。
「還疼不疼?」宸王嘆氣,讓宮女拿冰塊來:「等到晚上用膳,你就知道什麼叫後悔了。」
玖珠拿來空杯,以袖遮面,把水吐出來:「茶盞摸起來根本一點都不燙,水為什麼這麼燙?」
「不知道有些茶杯能隔熱?」宸王從宮女手裡接過裝冰塊的玉盞,夾了一塊遞到玖珠嘴邊:「含著。」
「冷。」玖珠含著冰塊,打了個哆嗦。
「冷就對了,讓你下次長長記性。」宸王放下玉盞,「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為什麼不對勁。」
「聽到有人刺殺娘娘與殿下,我有些擔憂。」玖珠看了眼宸王身後的宮女與太監,舌尖無意識地去頂寒氣凍人的冰塊:「殿下如果生氣,那我的手指,給你咬回來。」
宸王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小手白白嫩嫩,指尖修剪得乾淨整潔。
還、真有那麼一點點想咬。
是一點點,不是億點點。
「殿下。」一個宮女走到他身邊:「齊郡王妃想要見您。」
「不見。」宸王看著還在咬冰塊的玖珠:「她是嫂子,單獨見這個小叔子,不合適啊。」
媳婦都還沒娶回家,惹這些閒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