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出事了。【Google搜索】」院子裡,正獨自坐在樹下與自己對弈的曹節被突然闖入了的曹茂打擾,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出什麼事了?」曹節抬起頭來問道。
曹茂臉色有些慘白,眉頭緊鎖道:「孫…孫慈,死了。」
「什麼?!」曹節臉色一沉,棋盤上的棋子瞬間亂成了一片,他冷冷地看著曹茂道:「你確定?」
曹茂顫聲道:「孫慈在城外被人殺了,腦袋都被人直接給割了。還有咱們放在孫慈身邊的人,也不見了。」
曹節沉聲道:「他出城去做什麼?」
「孫家人說,他收到一封信什麼都沒說就急匆匆出門了。」曹茂道。
曹節站起身來,在桌邊來回走動了兩圈才道:「立刻去查,確定死的人是不是孫慈。」
曹茂點了點頭,道:「孫家人已經認過屍了,現在屍體被帶去了京兆衙門,咱們的人一時恐怕接觸不到。公子不用擔心,他知道的東西並不多,只要不引起朝廷的注意沒,我們……」
曹節冷聲道:「想辦法!必須確認孫慈真的死了!」
「是!」
「啟稟公子,門外有人送了個盒子過來。」侍衛捧著一個盒子進來恭敬地稟告道。
曹節和曹茂齊齊轉身看向那侍衛手中捧著的平平無奇的盒子,曹茂問道:「人呢?」
侍衛道:「那人放下盒子就走了,我們的人沒追上。」
曹茂側首去看曹節,「大公子,這裡不安全了,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
曹節冷笑道:「換什麼換?你沒換過麼?拿過來,本公子倒要看看他送的是什麼東西!」
曹茂走過去將盒子接過來,還沒有打開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曹茂忍不住抬頭去看曹節。
曹節冷聲道:「打開!」
曹茂緩緩打開盒子,濃烈的血腥味瞬間便撲鼻而來,讓曹茂忍不住有些想要嘔吐。
他連忙扭過頭不去看那東西,曹節的目光卻定定地落在那盒子裡。
盒子裡放著兩根血淋淋的手指,曹茂顫聲道:「大公子,孫慈…孫慈的屍體,聽說也少了兩根手指。」
「東、方!」曹節臉色陰沉,兩個字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啦啦啦……」駱君搖心情愉悅地踏入攝政王府的地牢,略顯陰暗的地牢也沒有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只要一想到曹節收到她送的禮物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她的心情就抑制不住的愉悅。
「王…公子。」守在地牢最裡間入口的侍衛看到迎面而來的駱君搖連忙拱手見禮。
駱君搖擺擺手道:「免禮,誰在裡面?」
侍衛道:「回公子,謝長史和曲公子在裡面。」
「謝宵?」駱君搖挑眉,看來這孫慈是出不去了,她白換一套衣裳了。
謝宵可是安成郡王世子,孫慈哪怕有一絲可能好好的出去謝宵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同在上雍孫慈即便現在不認識他,以後總不會也遇不到。
侍衛推開門駱君搖漫步走了進去,牢房裡一個四十多歲穿著錦衣袍服的中年男子有些拘束地坐在房間中央的狹窄的椅子裡。他身上的錦衣沾染了不少灰塵,頭髮也有些凌亂,再不復原本的衣冠楚楚。
謝宵坐在離他幾步遠的桌案後面,曲天歌倒是靠牆站著抱著劍一言不發。
見她進來兩人立刻起身行禮,「見過王妃。」
聽到兩人的稱呼,孫慈震驚地睜大了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眼睛。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但此時依然被來人的身份震驚得睡意全無。
「王…王妃?」孫慈雖然品級不高人卻不笨,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是攝政王妃?!」
駱君搖把玩著摺扇,笑眯眯地道:「孫大人果然是聰明人,那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了?」
孫慈咬牙道:「王妃,孫某是朝廷命官!就算您身為王妃,也不能私下……」
「孫大人的意思是,需要官府的正式文書才能將你抄家、收監是麼?」駱君搖問道。
抄家收監幾個字讓孫慈臉上的肌肉跳動了一下,他還是道:「不錯!下官若有什麼行差踏錯的地方,還請王妃拿出證據來,否則私自劫持朝廷命官,即便您是王妃也……」
駱君搖笑道:「我會如此孫大人就不必操心了,孫大人,現在在外人眼裡你已經死了。至於你能不能再走出這間牢房,就得看你是不是識趣了。」
「什麼?!」孫慈震驚地望著駱君搖。
將位置讓給駱君搖的謝宵站在一邊,笑吟吟地道:「之前忘了告訴孫大人,你的屍體現在還躺在京兆衙門裡呢。」
孫慈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如果在外人眼裡他已經死了,一個人自然不可能死第二次。所以現在他已經是個不存在的人了,以後如何自然是由他們說了算。
不會有人找他,更不會有人來救他。
孫慈恨恨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謝宵道:「之前我問的問題,孫大人一問三不知,現在可是改變主意了?」
駱君搖翻了翻謝宵擺在桌上的口供卷宗,略有些嫌棄地道:「謝宵,你不行呀,果然這種事情還是應該交給曲公子。」
謝宵也不在意,道:「王妃,這位可是真正的讀書人,曲公子手段凌厲,一個不小心弄死了怎麼辦?」
駱君搖道:「我覺得你對江湖中人有誤會,曲公子做這事兒大約比你精細。曲公子,對吧?」
曲天歌淡淡道:「王妃謬讚。」
駱君搖側首看向臉上帶著幾分惶恐之色的孫慈,「孫大人,你忽然落到攝政王府手裡,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現在只看你,是想要替曹家盡忠到死呢,還是給自己和家人求一條活路?」
孫慈臉色蒼白,道:「什麼…什麼曹家?我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
駱君搖笑了笑道:「不知道麼?孫大人以為我們是在家裡抓鬮,你運氣不好才被抓到的麼?曹節現在就在上雍,我見過他了。你說…我要是讓人殺了曹節,曹冕會怎麼想你?怎麼對孫家?」
孫慈臉色變了變,低下頭不肯開口。
「你以為我在詐你?」駱君搖挑眉道。
駱君搖笑道:「其實你落到這個地步也要怪曹節,誰讓他害我的別院被官府查封呢?我連一天都還沒住呢。所以我得給他回一份厚禮,我送了兩根手指給他,你猜是誰的?」
孫慈猛地抬起頭來,對上了駱君搖滿是笑意的眼眸,失聲道:「是你?!」
駱君搖眨了下眼睛,「哦呀,看來你知道我,曹家還挺信任你的嘛。我那別院的事兒…該不會是你辦的吧?」
孫慈原本勉強鎮定的模樣有些繃不住了,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他顯然並不想讓人看到他的驚恐,想要將手放下來,但他的雙手被捆在扶手上動彈不得,只得緊緊地攥成拳頭。
那個…讓大公子忌憚憤怒的神秘少年,竟然會是攝政王妃?!
孫慈心中忍不住有些絕望,攝政王妃將大公子耍得團團轉,攝政王府顯然已經盯上了曹家,而曹家卻連自己的敵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這樣的局面,實在是太可怕了。
敵暗我明,曹家真的有勝算麼?
牢房裡沉默著,門口傳開了推門聲。
謝衍從外面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房間中央的孫慈,漫步走到駱君搖身邊。
「還沒招?」謝衍淡淡問道。
駱君搖回身抬頭看向他笑道:「孫大人還是有點骨氣的,就是不知道這骨氣能支撐他到什麼時候?」
謝衍抬眸,平靜地看著孫慈,沉聲道:「本王倒是不知道,食朝廷俸祿原來是讓你給曹家當家奴的?」
孫慈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到底沒有說出口來,在謝衍銳利的目光下他有些沮喪地低下了頭。
跟在謝衍身後進來的迭影將一份卷宗遞給了駱君搖,駱君搖有些好奇地打開一看,原來是一份關於孫慈的卷宗。
「噫,孫大人的履歷還挺豐富的。」孫慈雖然目前還是個五品官,但他在翰林院待過,在外當過地方官,後又被調回上雍進入了通政司。
作為一個五品京官來說履歷過於豐富,但作為一個二甲傳臚來說,目前的品級又不能算高。
駱君搖看東西速度極快,可以稱得上是一目十行。
謝衍的這份資料倒是比之前的更加詳盡了,駱君搖抬頭看了看有些詫異地道:「你最初被授予工部主事是正六品,這個起點可一點兒也不低,兩年後外放為從五品知州,升遷速度也不比同榜的狀元榜眼探花慢了。按你這個速度只要任內不出大事,十年之內升到正四品風光回京應該沒什麼問題。可是你才不到三年就回京了,剩下的這些年……一直在通政司默默無聞,一共也就升了半級。你家裡那個寵妾,好像就是你在外放的任上納的吧?這是被抓住什麼把柄了,還是當真只愛美人寧願放棄仕途?」
孫慈抬起頭來望著駱君搖,沉默不語。
駱君搖回頭問道:「孫大人那位側室現在在哪兒?」
謝宵笑道:「在隔壁。」他們對孫慈下手的時候,那位側室跟他也是同行,他們自然不可能抓一個放一個,那不是白忙一場麼?
「那位姑娘的骨頭可比孫大人還硬。」謝宵道。
「你們對她做了什麼?!」孫慈終於動容,有些急促地問道。
謝宵笑道:「孫大人身份不同,我們也不好太粗暴了。但是那位…孫大人,您這位寵妾可不簡單啊,險些傷了我們的人。」
「怎麼回事?」謝衍問道。
謝宵神色肅然,恭敬地答道:「曲公子說,是訓練有素的死士。」
駱君搖一臉欽佩地看著孫慈,「你膽子可真大,這麼多年你竟然也能睡得著?」
孫慈臉色變了又變,很快將目光移開定定地盯著地面,仿佛沒聽到駱君搖的話一般。
謝衍抬手理了理明顯有些不開心的王妃的髮絲,道:「不過是一顆監控朝堂的暗樁,他未必知道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駱君搖有些不滿意:「難道就這麼算了?」
謝衍平靜地道:「王妃不是氣曹節麼?過兩天再把孫慈沒死的消息傳給他。」
駱君搖眨了眨眼睛沒說話,謝衍道:「若真有什麼,曹家自己會處理善後的。」
這話一出,孫慈立刻變了臉色,「王爺?!」曹家若是以為他死了也還罷了,若是知道他沒死或者懷疑他背叛了……
謝衍卻已經伸手將駱君搖拉了起來,牽著她往外走去,回頭吩咐道:「把他和那個女人關到一起。」
「……」看著兩人走出去的背影,謝宵摸摸下巴饒有興致地看向孫慈道:「看來王爺確實對你沒興趣啊,希望孫大人能多活幾天。對了,如果你後悔了,可以叫救命。」
那個所謂的寵妾既然是曹家的死士,自然是問出來什麼有用的東西了。將孫慈和她關在一起,孫慈十之八九活不過一天。
不過……
許多年前就在一個才剛剛入仕的小官身邊安插死士,曹家…看起來確實是不簡單啊。
如孫慈這樣的人,到底還有多少呢?
兩人攜手走出了地牢,駱君搖有些惆悵地道:「我好以為能從孫慈口中問出些什麼呢?」
謝衍笑了笑,低頭看著她道:「你再問他也不會說的。」
駱君搖道:「你怎麼知道?我看他不像是骨頭那麼硬的人啊。」
謝衍捏著她纖細的手指道:「那搖搖看他像不像是不慕權勢的人?」
駱君搖搖頭。
謝衍道:「他是當年的二甲傳臚,原本應該是前途無量的。但他卻能心甘情願地為了曹家默默無聞待在通政司這麼多年,曹家拿捏住他的絕不會是一般的把柄。另外,他這個位置不可能知道曹家太多的內幕,輕易開口反而會徹底失去價值,他自己心裡也清楚。」
「他以為可以跟我們討價還價?」駱君搖道。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謝衍道,「跟這種人不必浪費時間,不值得。」
「好吧。」駱君搖有些好奇,「那位溫定侯到底要做什麼呢?」
謝衍眼神幽深:「誰知道呢。」
嗡——
嗡——
嗡——
遠遠地宮城的方向傳來了沉重的鐘聲,一下接著一下,仿佛要撞進人的心底一般。
正攜手漫步往前的兩人立刻停下了腳步,雙雙看向對方眼中都是震驚和悲痛。
那是,皇宮方向傳來的鐘聲。
是喪鐘。
太皇太后薨逝了!
「阿衍……」駱君搖望著靜靜佇立的謝衍,有些擔心地道。
謝衍很快回過生來,駱君搖伸手抱住他輕聲道:「阿衍,咱們去找阿騁,咱們一起進宮去送太皇太后。」
謝衍握住她的手,輕輕點了點頭,一瞬間聲音變得有些沙啞。
他低聲道:「好,我們一起。」感覺到懷中的溫暖,謝衍深吸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有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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