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發生的事雖然還沒有在長安城裡大規模傳開,但是卻在朝中飛快的傳了開來,聽到的人無不震驚,雖然李庸入朝來來回回總共加起來不過區區一年,但是也算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已經是朝中不可忽視的人物,看似李庸被程咬金和尉遲恭追了半個長安,成為了整個長安官員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但是誰談笑的時候語氣里不流露出幾分羨慕?李庸的聖眷其實足以引起所有朝臣的羨慕,而且長孫皇后對李庸也十分喜愛維護,誰都以為李庸的地位只會越來越如日中天,怎麼也沒想到李庸竟然被罷官罷爵了,確切的說是李庸把祿東贊打了一頓,然後自己入宮摘冠撂挑子不幹了,而原因就只是因為和親?所有人都很懵逼,感到莫名其妙,和親就和親唄?又不是讓你李庸和親,人家江夏郡王李道宗都沒意見呢,你李庸這麼大氣性幹什麼?浩浩蕩蕩一百多輛馬車,從街頭一直排到街尾,街上的百姓望著這看不到盡頭的馬車長龍全都一臉疑惑,華亭侯府的馬車?這是去幹什麼?郊遊?開什麼玩笑?郊遊哪用得著這麼多馬車?聽說有的大戶人家住慣了城裡,當春暖花開的時候會去郊外的莊子裡住個十天半個月,難道華亭侯這是想去莊子上住幾天?那也不用這麼多馬車啊,這也太誇張了,這看上去就跟搬家一樣,十數騎快馬奔馳而來,為首正是黑臉大漢程咬金,他聽說了這消息頓時就坐不住了,出了官衙直奔華亭侯府,結果卻驚愕的發現華亭侯府被封存了,聽到街上的議論聲,他才知道原來華亭侯的馬車長龍已經離開了,李庸竟然直接收拾東西離開了長安,程咬金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子也太軸了吧,當初李庸就極力反對和親,但是他也萬萬沒想到李庸竟然反應這麼大,說實話,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是為什麼,只能說,這小子是鑽了牛角尖,犯了軸,遠遠就看到了那條長龍一樣的馬車隊伍,程咬金連忙大喝道。
「李庸,李庸,你小子給老夫停下。」
李庸打開馬車窗戶伸出頭來,然後笑道。
「老程啊。」
「怎麼回事?你這小子犯什麼軸?不就打了祿東贊嗎?多大點事,走,跟老夫回去跟聖人服個軟,這事就過去了。」
程咬金一邊說著,上去就要拉李庸馬車上的韁繩。
「怎麼?被罷官罷爵了,老程就不認我這個侄子了?」
李庸堅定的握著馬韁阻止笑道,程咬金一聽凝眉道。
「屁話!你把俺老程是什麼人?你還沒發跡的時候,老夫不也認你一聲侄子。」
「既然還認我這個侄子,您老就別為難我,沒了官爵,離了長安我也叫您一聲伯伯,您也別嫌棄,人這一生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我不想讓自己過的不痛快,長安這腌臢地兒,我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李庸臉上的神色誠懇而又堅定,程咬金嘆道。
「何至於此啊?何至於此啊?」
李庸笑道。
「伯父不必如此,我就是天地間一懶散人,本來就不適合在朝堂里混,自此逍遙人世間倒也快活。」
程咬金嘆道。
「你有何打算?離開長安要去哪裡?」
「先回西山,然後屆時將舉家南下。」
李庸笑著說完讓車夫前行,馬車長龍再次啟動。
「別君去兮何時還?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
李庸揮了揮手,他的馬車逐漸消失在街角,只留程咬金一聲長嘆,後面又有馬蹄聲響起,尉遲恭大呼小叫著趕來。
「李庸呢?李庸呢?不是我說你,你老貨越來越不頂用了,你倒是攔住他啊,逮著他去宮裡給聖人陪個不是服個軟不就行了?」
尉遲恭頓時不滿道,程咬金嘆道。
「那小子現在還軸著呢。」
尉遲恭頓時問道。
「辭官辭爵也就罷了,怎麼還把府邸都封起來走了,他這是要去哪兒?」
程咬金嘆道。
「暫時先搬西山里去,他說等準備好就舉家南下。」
尉遲恭鬆了口氣。
「先搬回西山?那還好,那還好,等過一陣子聖人和那小子的火氣消了咱們再居中勸和勸和。」
「嗯,想撂挑子不幹了?門都沒有!」
程咬金道。
「就是,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抽。」
尉遲恭道,程咬金點頭十分贊同,這要是自己家小子,抽不死他,不過他們好像忘記他們的兒子現在全部都在李庸手下做事呢。
「過一陣子咱們勸勸那小子,皇后娘娘勸勸聖人,就齊活了。」
程咬金和尉遲恭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徐世績帶著隨從追來,朝中的一眾大佬們全都被驚動了,有的來追李庸,有的跑宮裡去為李庸求情,宮裡,高陽公主坐在軟榻上哭的猶如梨花帶雨,豫章公主在一邊溫聲勸著。
「只是一時在氣頭上,等過了這一陣就沒事了,姐夫的聖眷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和娘娘可都打心底里疼他。」
然而高陽公主仍然止不住的抽泣,李治邁著小斷腿轉著圈,一臉焦急的神色。
「祿東贊這狗賊!都怪這老小子惹事,姐,別哭了,等我長大了打不死這老小子。」
長孫皇后帶著侍女急匆匆趕來,看到哭的梨花帶雨的高陽,不由大為頭疼,一個混老子,一個混小子,自己發了火使了軸痛快了,讓她們母女倆干著急,看到高陽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長孫皇后心疼的不行,高陽的樣子,長孫無垢能理解,畢竟李庸是高陽的救命恩人,如果沒有李庸,她高陽也就完了,高陽的生母去世的早,還是嬰兒的時候就被長孫無垢收養,待如親生女兒一般對待。
「好了,好了,別哭了別哭了,沒多大事,等過幾天火氣消了自然就好了,還有母后在呢。」
長孫皇后連忙摟著高陽公主寬慰道。
「是啊,是啊,姐,等父皇的火氣消了,咱們一起勸勸父皇,為姐夫求求情就沒事了。」
李治也連忙安慰道。
然而高陽公主最為擔憂的是李庸自己主動請辭,雖然她和李庸見面不多,但是她卻十分了解,李庸是個驕傲的人,如果李庸不是自己想請辭,事情斷不至於到了這個地步,她從心裡覺得難題還是在李庸這裡,如果李庸想復爵不用別人幫忙他也可以做到,如果只是因為父皇大怒,她反倒不會哭成這樣,她可以去求母后,可以去求父皇,總能讓父皇改變主意,可是,如果就是李庸不想服軟,不想入朝,那能怎麼辦?
李庸辭官辭爵的消息在長安城裡飛快的傳開,議論洶湧,聽到這消息的人,第一反應就是,你哄誰玩呢?然而這確實是真的,李家那浩浩蕩蕩近百輛馬車動靜實在太大了,之前人們還納悶呢,蘇家怎麼一次出動了那麼多馬車,原來不是春遊,而是李庸辭官辭爵離開長安,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短短几個月時間,李庸已經成為了長安乃至大唐的一個傳奇,人們看著李庸如彗星般崛起,看著李庸不斷的創造奇蹟,看著李庸不斷的立功,看著李庸為百姓做了那麼多事,每一件事都足以千古流芳,人們已經習慣了李庸隔三差五就名震長安,然而,現在李庸卻突然辭官辭爵要離開長安了?人們震驚而又不舍,李庸為何突然辭官辭爵?到底發生了何事?什麼?因為打了祿東贊?祿東贊是什麼玩意兒?打了就打了唄,還能怎樣?還值得讓李庸辭官辭爵?吐蕃正使而已,論身份都不如京兆府府尹呢,還能和李庸比?
「吐蕃正使算什麼東西?他吐蕃剛剛大敗一場,還敢再發兵不成?他吐蕃敢再發兵,我們這些老兵出征也能打吐蕃個落花流水。」
「就是,不能讓李庸因為這點事受委屈,李庸立下了多大的功勞?他找來的糧種可以少餓死多少人啊!那是勝造無數浮屠的大功德啊。」
「你們這些小子生來就過上了好日子,是沒經歷過隋末那時候,那時候日子是真的苦啊,一口吃的就能換個女人,就連易子而食這種慘事都有啊。」
「你們啊還是不知道糧食有多重要,不明白李庸獻出糧種是多麼大的功德,功在千秋萬代啊。」
「我們還是更喜歡炸彈和火炮,有了炸彈和火炮,嘿嘿,以後誰敢侵犯,轟不死他們。」
如果沒有李庸辭官辭爵的事,那吐蕃大相被打一定轟動長安,但是有了李庸辭官辭爵的事,吐蕃大論被打?呵呵,那還叫事兒嗎?
整個長安的街頭巷尾酒肆青樓都在議論著李庸辭官辭爵一事,人們震驚的談論著,回憶著李庸入長安以來做出的一樁樁驚天動地的事,所以人語氣中都充滿了惋惜和不舍,更有文人才子臨窗嘆息,嗚呼哀哉,從此長安再無詩,長安城裡,喜歡李庸的詩仰慕李庸的大姑娘小媳婦們不免掉幾滴眼淚,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然而也有人聽到李庸辭官辭爵的消息之後,忍不住當即就放聲大笑起來,大笑聲在荊王府里迴蕩,李元景彎著腰,一直笑,一直笑,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王爺?王爺?」
旁邊的小太監心裡十分的擔憂,王爺可別真的笑死了。
「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
李元景跌坐在地上笑道。
「王爺,王爺,您歇一歇吧。」
小太監連忙道,其實他心裡是想說王爺您悠著點,可別樂極生悲笑死了。
「哈哈,李庸,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現在李庸呢?」
李元景大笑著問道。
「回王爺,李庸已經封了府邸,聽說要帶著人去什麼西山住。」
小太監趕忙道。
「連府邸都被封了?哈哈,李庸這是徹底被打落塵埃了。哈哈,還想去西山上住?想的倒挺美,還是到大牢里去住吧。」
「現在正是本王痛打落水狗的時候,走,入宮。」
李元景大笑道,東宮,李承乾的臉上帶著一絲似有還無的笑意,在聽到李庸被罷官罷爵的時候,他心裡突然有種難以言喻的輕鬆感,李庸太優秀了,優秀到讓他這個太子感受到了壓力,優秀到把他這個太子的光芒都遮掩了,提起年輕人,人們第一個想到的是李庸,而不是他這個太子,更讓李承乾感到不爽的是,李庸對他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仿佛眼裡根本就沒有他這個太子一樣,所以,在知道李庸被罷官罷爵之後,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可惜,而是長鬆了一口氣。
「李庸被罷爵,皇后娘娘一定都十分擔憂,殿下若是能為李庸求情,那無論李庸還是長樂公主一定都十分念殿下的情,而且,皇后娘娘肯定也對殿下此舉十分讚賞。」
侯塞雷沉吟道。
「為李庸求情?侯塞雷,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入宮為李庸求情嗎?滿朝的文武重臣幾乎都去了。」
李承乾輕聲道。
「不得不說,李庸真是朝中一朵奇葩,在文臣武將方面都有影響力,但是,沒用。」
「父皇暴怒,你知道為何嗎?你以為只是因為李庸暴打祿東贊嗎?是因為李庸說的那些話大逆不道。你以為李庸還能東山再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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