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058章 二哥,好巧

  蘇連玦抬手撈了撈帘子,順著畫舫的窗子往外看了看這一片湖光水色,道:「這湖倒是寬闊綺麗,不如先游一游這湖。臨近中午時,再讓三小姐帶蘇某去徽州富有特色的酒樓品一品美酒佳肴。」反正敖辛一次也沒游過這湖,便應下:「這樣也好。」

  隨後畫舫便緩緩飄離了岸邊,朝湖中央漾去。

  夏日裡天亮得早,眼下天色還早,不算很熱,連天都是艷麗的雲霞。因而來這湖上游畫舫、徜湖風的不止蘇連玦這一艘畫舫。

  湖裡點綴著一爿蓮葉,這個時節蓮花陸陸續續開得還好,鑽出圓圓碧葉中間的有些蓮花謝過之後,露出的蓮蓬也嫩生生的。

  有採蓮女載著小船飄飄蕩蕩地駛進蓮花盪里,搖搖晃晃地夠著身子採蓮。

  敖辛卻無暇欣賞那湖景,就前幾天私自進蘇連玦院子的事與他道歉。

  蘇連玦道:「那原本就是三小姐家的地方,想何時去就何時去,多了個與我對棋的人也未嘗不好。」

  蘇連玦微微笑了笑,又道:「雖然棋藝不怎麼樣。」

  隨後蘇連玦也與敖辛說了些金陵的事。敖辛一次也沒去過金陵,在這之前有關金陵的所有的繁華景象她都只能靠腦海里想像。

  可正當敖辛聽得認真時,畫舫也已經飄到了湖深處,忽然船身重重地晃了一下。

  敖辛猝不及防往一邊歪倒,蘇連玦及時扶了她一把,問:「你沒事吧?」

  敖辛搖了搖頭。

  蘇連玦才向船舫外出聲道:「怎麼回事?」

  船舫外面的扈從負責撐船,這時撩起船舫的竹簾,應答道:「公子,有一艘船和咱們的撞上了。」

  敖辛抬眼便朝竹簾外看去,見果真有一艘船對對直直地撞過來,兩隻畫舫的船頭都緊貼了在一起。

  可當她看見對面那艘畫舫上撐船的人時,眼皮一抽。

  顏護衛?!

  那船舫里的人……

  敖辛心裡頓時騰起一陣心虛。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只見對面船舫的竹簾被一隻有力的手輕巧一抬,便從裡面彎身走出一個青年,一身墨綠色的長衣,負著雙手,挺拔修長。那略瘦削的輪廓有幾分凌厲,平寂的眼神一下子便投來,落在敖辛的身上。

  不是她二哥還能有誰。

  敖闕抬步,儘管兩隻畫舫在水面上晃動,但他步履卻十分平穩,從對面畫舫走上了這隻畫舫。

  蘇連玦朝他揖道:「敖兄,幸會。」

  敖辛也訕訕道:「二哥,好巧。你也來游湖啊?」

  敖闕看著她,道:「趁著買個松子糖的工夫人就不見了,我專程尋到了這裡,你說說,哪裡巧?」

  敖辛:「……」這二哥戳她臉皮的時候,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敖闕又對淡然自若的蘇連玦道:「不好意思,讓蘇兄見笑了,舍妹頑劣,上錯了船,我這便帶她走,不擾蘇兄游湖的雅興。」

  敖闕再看向敖辛的眼神裡帶著嚴厲和不容拒絕,等著她自己走出來。

  敖辛緩緩起身出去,蘇連玦適時道:「三小姐慢走,改日再請三小姐帶我在城中轉轉吧。」

  不等敖辛開口,敖闕便道:「舍妹平日裡出門少,恐怕她自己對徽州城都不怎麼熟悉,既然蘇兄想轉轉,」他頭也不回地喚道,「顏護衛。」

  對面船上的顏護衛應道:「屬下在。」

  敖闕牽著敖辛轉身就走,令道:「你上世子那邊去,帶著世子游一游徽州。」

  蘇連玦臉上的笑意淡了淡,接著就看見顏護衛果真一絲不苟地上這條畫舫來。

  敖辛到了那邊船上,站在船頭,只見敖闕隨手拿起木漿看似輕巧地往兩隻畫舫緊貼的船頭一撥,頓時兩隻船便隨波錯開。

  敖辛眼睜睜地看著顏護衛盪著畫舫載著蘇連玦往另一個方向去了,而這隻畫舫還在水波里晃漾。

  敖辛身子不穩,隨著左右晃動,旁邊的敖闕依舊筆挺如松。

  她實在不行,弱弱地伸手過去,抓住了敖闕的衣角。

  敖闕把木漿丟在了船頭,直接拎著敖辛就進了船舫。

  「敖辛,你膽子越發大了,是仗著我平日縱你寵你嗎?」

  敖辛知道這次可能真惹她二哥生氣了,悶頭不吭聲。

  「我原以為你只是好奇,所以偷偷摸摸去別莊看一眼便罷了。不想你卻是一回生二回熟,現在直接不顧自身安全,私自出來與人見面游湖。」

  敖辛冷不防抬頭望著敖闕,嗓子有些發乾:「上次我去別莊的事……二哥一早就知道?」

  敖闕對上她的眼神:「我沒拆穿你是給你自由,但不是給你任性妄為的。看樣子你對他的印象不壞,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是不是等到安陵王世子回金陵的時候,你就要跟他一起回去了?」

  敖辛搖頭道:「不是的,我沒有這麼想過。」

  「你沒有這麼想過,那為何私自去看他,為何私自出來與他見面,又為何會出現在這湖上畫舫里?」

  敖辛隱去了前世的那部分緣由,回答道:「起初確實只是因為好奇,後來發現他人挺好的,所以就帶他游一游……」

  敖闕道:「你才見過他一面,你在他那裡喝兩杯茶,下一盤棋,你便覺得他挺好的是嗎?」

  敖辛詫異和驚疑道:「二哥,你在監視我?」

  敖闕道:「他能請你進他的院子,請你喝茶,請你游湖,你會不知道是為什麼?他是安陵王世子,不是你隨便能夠接近的什麼人。」

  敖辛手捧著額頭,心裡有些發涼,抬眼定定地看著敖闕:「所以你就這麼不放心我,要監視我?我知道他是安陵王世子,我也知道我是侯府嫡女,我更清楚地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

  敖闕低著眼帘,片刻幽幽道:「那好,你告訴我,你在幹什麼。」

  敖辛偏執道:「不就是因為我是侯府嫡女麼,這些世子當中我不能輕易與誰走得過近,我不能輕易看誰覺得順眼,我甚至不能輕易覺得誰是個不錯的人。可我偏偏就知道,安陵王世子就是一個不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