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兒掩了掩嘴,看著敖辛發白的面色,又得意道:「皇上對我卻是極盡溫柔寵愛,想必你也從來都沒體會過那是什麼滋味。閱讀��琬兒還道:「幸好你這個人冥頑不靈、又油鹽不進,皇上強要了你的身子,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可但凡你要是懂得曲意逢迎一點,在我還沒進宮的這一兩年裡討好皇上,可能也就沒我什麼事了。可惜我太了解你了敖辛。」
敖辛眼眶微紅,低低道:「我從來沒和你爭,你想做貴妃、想做皇后,那是你的事,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琬兒笑容裡帶著怨恨道:「就因為你是嫡女啊,要是沒有你,我一個旁支庶女,威遠侯又不是我親爹,只是我叔叔,就算我進宮,能當上貴妃當上皇后嗎!皇上能重視我寵愛我嗎!
「姐姐,虧得有你啊,皇上對你有多壞,就會對我有多好。也虧得有你這麼不識抬舉,在我進宮前你沒能讓皇上喜歡你,甚至連個一子半女都沒有,那往後就更加不會有可能了!你只是皇上穿過不要了的破鞋!」
敖辛閉了閉眼,手有些發抖。
然琬兒卻繼續往她的心上扎針:「你我心知肚明,皇上要你,只是因為你爹手裡的兵權。等皇上把兵權收回來了,你爹和你也就絲毫沒有什麼價值了。你爹的兵權,敖家的勢力,都將用來給我和我肚裡的孩兒錦上添花,你以為你這空殼皇后又能做多久呢?到時候說不定你還得求著,給你爹留一具全屍……」
琬兒臉上明艷的笑意太過刺眼。
敖辛忍無可忍。她的這一生,都毀在了這個女人手上,一切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敖辛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把琬兒當做親生的妹妹,待她真心的好。
琬兒話還沒說完,便被「啪」地一聲脆響打斷了去,震人耳膜。
敖辛落在琬兒臉上的那一掌摑,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堆積著這兩年來所有隱忍,統統撒在她臉上。
琬兒身子頓時撲倒在亭中的石桌上,捂著臉慘叫一聲。散亂的髮絲垂下,依稀遮住嘴角漾開的瘮人的笑意,她伏著桌面,抖動著肩膀嘶啞道:「敖辛,你敢謀害皇嗣,這下子你該永無翻身之日了。」
那石桌一角,恰恰磕在了琬兒的肚子上。
敖辛明知道琬兒來者不善,就算她什麼都不做,琬兒也照樣會磕到肚子。但這一巴掌,是她打得最痛快的一巴掌。
繼而宮人大亂,攙扶的趕緊上前攙扶,去稟報的立刻去稟報。
當魏帝匆匆趕來時,琬兒已臉色蒼白,汗如雨滴。他震怒地把琬兒抱在懷裡,琬兒輕顫著毫無血色的唇喃喃哭道:「皇上,我們的孩子……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想勸勸姐姐,想讓姐姐與皇上和睦相處……」
魏帝看著她一邊紅腫起來的臉頰,上面還殘留著五指印,再看向敖辛的眼神,陰冷可怕如猛鬼一般。
待琬兒安頓下來,有太醫寸步不離地診治,敖辛已被宮人押至冷殿。
魏帝不由分說,亦是用了最大的力道,猛地扇了敖辛一巴掌,把她掀趴在地上。魏帝站在她身前,咬牙切齒地道:「你自己生不出來,如今還想謀害朕的皇子!敖辛,琬兒所受的痛,朕要加地償還在你身上!朕會讓你追悔莫及!」
隨後他就叫了兩個宮人,左右開弓地扇了敖辛一百個耳光。
她臉頰高高腫起,幾乎辨認不出本來模樣。耳朵里,殷紅的血跡緩緩淌出,一直嗡嗡的,像有無數隻蒼蠅在她耳朵里亂飛。
琬兒說肚子疼,魏帝便給敖辛灌藥,讓她也體會一下疼得死去活來的痛苦。她蜷縮在地上,渾身被冷汗濕透,裙底沁出溫熱的血跡。
敖辛看見那血跡,沒有哭,反而笑。
這樣也好。她每次都有服用避子藥,就怕自己有什麼意外。現在好了,連意外也沒有了。
琬兒說害怕敖辛再打她,魏帝便折斷了敖辛打人的那隻手,又命太醫接上,接上又折斷,再接上,如此反反覆覆,一逢下雨天,便疼入骨髓。
再疼,在魏帝面前她都沒掉過一滴眼淚。她臉上的笑容因為疼痛而扭曲,對魏帝道:「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死了還是活著,對於她來說都沒什麼區別。或者死了還更舒坦一些。
魏帝咬牙切齒道:「不覺得生不如死才更有趣嗎?」
若問她悔嗎?敖辛想她應該是有點後悔的,她不該只打了琬兒一巴掌,她應該把琬兒推下湖裡淹死的!
第四個年頭,琬兒又有了身孕。
而敖辛的耳疾、手疾,卻再難以治癒。
琬兒先後替魏帝生下一雙兒女,除了沒有皇后之名,待遇更勝皇后。
那四十萬兵權收回到魏帝的手上,在那十年裡,大魏表面上安然無恙。而兵力國力卻在日漸耗損,終難以為繼。
後來便是群雄爭霸,戰亂紛爭不絕。
最終威遠侯戰死在沙場上。再沒有人能護得住敖辛的生死。
敖辛捧著父親的帶血盔甲悽厲大哭。
可琬兒卻告訴魏帝,敖辛從小得威遠侯培養,熟讀兵書,深諳兵法謀略之道,又是敖家將門之後,帶領敖家軍很能服眾,不如讓她去帶兵打仗,上陣殺敵。
那戰場上刀劍無眼,稍有不慎,便馬革裹屍、不得好死。
敖辛唯一剩下的利用價值,便是她姓敖。
魏帝下旨時,從敖辛手上取走了皇后鳳印,將一枚沉重的將印放在了敖辛的手上。他微曲下身,在敖辛的耳邊道:「威遠侯新亡,你若是不好好表現,朕便讓人肢解了他的屍首,把他渾身上下的骨頭都一根根拆下來,拿去餵狗,讓他死都不得超生。」
敖辛有耳疾,聽力十分不好。
然魏帝貼著她耳朵說出來的話,卻是一字一句鑿在她的心上,宛如魔音鬼咒,讓她寒冷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