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辛勾唇笑了笑,道:「你不也是從威遠侯一家出去的麼,到時候魏雲簡又當待你如何?魏雲簡若徹底與威遠侯撕破了臉,你便也毫無一絲利用價值了吧。閱讀」琬兒心頭一震,可不就是如此麼。
魏雲簡到如今之所以縱她寵她,不就是想通過她搭上敖辛,再通過敖辛逼迫威遠侯麼!
她對於魏雲簡而言,不過就是一顆還有點利用價值的棋子而已。一旦連這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那她只能被無情地丟棄。
琬兒何嘗不怨,何嘗不恨。怨恨她自己投錯了胎,生來便不是威遠侯的嫡女!
所以她不能讓魏雲簡徹底和威遠侯撕破臉,便不能對外說敖辛謀害她的皇嗣讓魏雲簡下不來台!
喉頭那股腥甜之氣越來越甚,琬兒一口包不住,趴在床邊便嘔出一口鮮血。
被敖辛給氣的。
楚氏見狀又要死要活,忙心疼地上前來攙扶。
敖辛道:「不要著急,雖然孩子沒有了,但這身體總是要調養好的。我替你請了徽州城裡最好的大夫,一會兒來給你看看。」
琬兒幾乎是尖聲利叫道:「不用你假好心!」
不多時,顏護衛就已經把梁大夫請來了。
梁大夫從醫數十年,已經到了頭髮花白的年紀。他的資歷和經驗不知比宮裡那些大夫豐富多少。
楚氏也聽過梁大夫的名頭,知道這好大夫不容易請,見了大夫過來,便連忙請大夫入座就診。
梁大夫聽說了琬兒剛剛小產,氣血極虧。他又細心地診斷了一會兒,才訝異道:「夫人是否在孕期時便中氣不足、胎氣不穩?」
琬兒應道:「是。」
梁大夫沉吟道:「此次小產,受驚只是誘因,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夫人自身。」
琬兒狠狠瞪了敖辛一眼。
楚氏著急,連忙說道:「怎麼可能是在我女兒自身,她自身的身體一向很好的!這次就是受驚過度才小產的!」
梁大夫道:「夫人身體是沒問題,但她體內攝入了過多的麝香,本就不宜有孕。可夫人尚年輕,又容易受孕,這一有孕,便必定會有滑胎之後果。」
這一番話,把楚氏和琬兒震在當場。
琬兒反應過來,斷言道:「不可能!我不可能有攝入麝香的,我一心備孕,怎麼會去碰那種東西!」
梁大夫道:「老夫言盡於此,信與不信,在夫人自己。」
梁大夫還說,有可能是琬兒的日常所需沒有注意,比如女子用的胭脂香膏等,也有可能會摻那種東西。
可琬兒在宮裡的日常一切所需都是嚴格把控的,她堅信不可能出問題。
這時一個宮女瑟瑟站出來,說道:「娘娘,還有一樣東西,好像不是宮裡的,您也經常在服用。」
宮女一提,琬兒不由得又是一愣,當即反應了過來,連忙讓宮女把錦盒裡剩下的東西拿出來給梁大夫驗一驗。
那東西不是別的什麼,正是當初楚氏從外面捎進宮去,說是有利於琬兒懷孕的偏方良藥。
眼下東西還剩下一小塊,黑乎乎地,很難辨認。
梁大夫拿在手裡,聞了聞,又切下一小塊來碾碎成粉末細細觀察,後道:「這可是牛屎?」
別的大夫都認不出,可梁大夫行醫多年,又不是沒走過鄉里村野去行醫,故而見多識廣。
此話一出,琬兒臉色幾經變幻,最終幽幽地落在了楚氏身上,帶著幾分陰冷,等著她說個明白。
楚氏像被卡住了喉嚨,支支吾吾,半晌說不出話來。
琬兒就開口問道:「娘,你說說,這到底是什麼?」
楚氏被她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吞吞吐吐地說道:「這是牛屎……我聽人說,用這個兌水喝,可以治不孕的……」
話音兒一落,琬兒的臉色由蒼白變為鐵青,想著這麼久以來,她以為的偏方良藥,到頭來竟然是牛屎,而她先前每日都用牛屎兌水喝……
頓時胃裡翻騰,琬兒再忍不住,又趴在床邊乾嘔,嘔到臉色通紅,額頭青筋凸起,苦膽汁都嘔出來了也不能罷止。
楚氏既心疼又心虛,道:「可這確實是有用的啊,你後來不是懷上了麼……」
琬兒抬起頭,陰毒地剜了楚氏一眼,楚氏便噤了聲。
梁大夫卻搖頭嘆息,嚴肅道:「這些偏方謠言害人吶!誰說這牛屎能治不孕,反之牛屎性大寒,對備孕及孕婦是極為不利的!況且,這牛屎里還摻了麝香。」
楚氏聞言,猶如晴天霹靂,站也站不穩,直往後踉蹌,「這……怎麼可能……」
琬兒停止了乾嘔,半晌才抬起頭,神色可怕如鬼地盯著楚氏,猩紅的眼眶裡沁出淚水,「原來是你……害了我的孩子呵……」
楚氏搖頭,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道:「琬兒我沒想過要害你……我是希望你好,我是希望你好的……」她想起來當初是誰給她出的這個主意,連忙叫人去把花園裡掃灑的嬤嬤都叫來。
她憤恨不已,事到如今才幡然醒悟,很大可能她是被人下套了!
她一定要把那個嬤嬤大卸八塊!
然,等花園掃灑的嬤嬤到了跟前一看,楚氏再也找不到當初給她出主意的嬤嬤。
平日裡她根本不關心幾個掃灑嬤嬤,竟連何時被替換的都不知道。
敖辛送了梁大夫出去,楚氏看見她的背影,當即就發瘋一樣撲了上去,可惜顏護衛先一步擋住了她,不管她如何伸手想往敖辛身上撓,都碰不得她半分。
楚氏崩潰地嘶聲叫道:「是你!一定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對不對!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敖辛在門口頓了頓,回頭看向楚氏和琬兒,平靜道:「我可沒告訴嬸母牛屎是可以催孕的,更沒幫嬸母捎了牛屎進宮裡。這一切,不是嬸母自己做的麼,現在倒來怨我。」
她眼神淡淡地落在琬兒身上,又道:「孩子是沒了,可身子要緊。琬兒妹妹如今這身子,又寒又毒的,怕是不易再有孕了。」
琬兒手指甲死死抓著床沿,目光怨恨至極地剜著她,一字一頓道:「敖辛,總有一天,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敖辛勾唇輕輕一笑,道:「是嗎,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