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辛見掙脫不開,又怕他多問,腦子一亂就隨意編了個蹩腳的藉口:「就是不小心……不小心蹭的。��「被什麼東西蹭的?」敖闕盯著她問。
敖辛胡亂道:「餵狼犬的時候,被,被它的牙齒不小心給蹭的。」
敖闕點點頭,不緊不慢地從書桌里端繞過來,手指握著敖辛的手腕便拉著她往外走。
敖辛意識到不對,這會兒她又不願意走了,身子緊貼著書桌與他抗爭,問:「你要到哪兒去?」
敖闕回頭看她,道:「把那狼犬燉了。」
敖辛急紅了眼:「別……」
「那你肯說實話了?」
敖辛低垂著眼帘不去看他,不然自己一撒謊他肯定就能分辨得出來。她道:「是我練流星錘時,不小心被上面的尖刺給扎到了。」
敖闕也不說好壞,隨後書房裡便是一陣沉默。
後敖闕轉身回來,手握在敖辛的腰上,將她隨手一提,就輕巧地把她的身子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坐著。
頓時敖辛如坐針氈。
這可是他的書桌啊,她能夠隨便坐麼。她剛想要下來,就被敖闕按住了身子。
敖闕也沒將她怎樣,只是這般角度方便他細細查看敖辛手腕上的傷痕。片刻,他托著她的細腕,低頭含住了她的傷處。
他能夠感覺到她在他掌下輕顫。
敖辛擰著手腕往後縮,可還是無法阻止他的嘴唇碰到自己的皮膚上,傳來微微刺癢的感覺,使得她聲音也不利索:「二、二哥,你不要這樣。」
這傷已經解毒了,沒有大礙了,他這是做什麼?
敖闕放開她時,平平淡淡道:「下次小心些。」
敖辛趕緊從書桌上下來,雙腳一觸地,又是莫名有些腿軟。
敖闕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她一手扶著書桌,將方才被敖闕碰過的手腕放在腰間狠擦了兩把,才顫巍巍地抓了藥碗就跑。
走到門口時,敖辛腳步一頓,咬著牙道:「下次我不會給你送藥過來了,你要是不肯喝,我就重新煎,直到你肯喝為止。」頓了頓,又壓著滿腹辛酸輕聲道,「如果你捨得我一次次給你煎藥辛苦的話。」
敖闕側目看著她堅韌的背影,道:「你倒是長進了,曉得反過來威脅我了。」
敖辛輕飄飄地走出去,道:「都是被你逼的。」
敖闕一直看著敖辛的背影走出他的院落,他才叫了人進來吩咐道:「去把顏護衛給我叫過來。」
下午時敖辛才見過敖闕了,到了晚上沒想到他親自來了宴春苑。
彼時他一踏進宴春苑,扶渠剛想給他打招呼,便覺出氣場不對。
敖闕走上屋檐外的台階,隨口問:「三小姐呢?」
扶渠應道:「在屋裡呢。」
顏護衛撓著頭跟在敖闕身後,對扶渠使眼色。
扶渠很有眼識地走到顏護衛身邊,和他一起退下。草草一回頭時,看見敖闕站在敖辛房門外,抬手便推門進去。
兩人到了院外,扶渠便問:「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二少爺來者不善啊?」
顏護衛嘆口氣,道:「二公子知道今日三小姐去山裡抓赤蛇的事了。」
扶渠哆道:「你怎麼回事,小姐不是跟你說了,叫你不要跟二少爺說的嘛。」
顏護衛無奈道:「他看見三小姐手腕上被咬的傷痕了,我能怎麼辦?三小姐騙他說是被流星錘砸的,也不看看二公子對兵器了如指掌,那樣的傷痕豈會是武器砸的,一看就是被什麼東西咬的。」
扶渠是不能進去幫忙的了,唯有雙手合十祈禱道:「小姐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反正他倆不進去也不要緊的,二公子是因為疼三小姐才會這麼生氣,總不至於打罵三小姐吧。於是兩人都躲得遠遠的。
屋子裡的燈火油黃而溫暖。
此時已是夏夜,院裡的蟲鳴聲唱得歡快。
敖辛身著薄薄的衣衫,正靠在榻几上,小巧圓潤的膝蓋上放著一本書,聽得有人進房來的動靜,便眼皮也沒抬地說道:「扶渠,給我倒杯水來,不要茶水,溫水就可以,不然一會兒怕睡不著。今晚得早睡,明天一早還要去山裡抓蛇。」
房間裡的人影便走動到桌邊,抬手給她倒了一杯水。
敖辛伸手就接了過來,喝了兩口,又道:「屋裡的松香還有麼,好像下過兩場雨後,夜裡蚊子漸多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扶渠的回答,她便道:「平日裡你都嘰嘰喳喳,今晚倒是話少……」
敖辛一邊說著,一邊從書里挪開眼,抬頭朝身邊的人影看去。
待看清了他的面容以後,剩下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敖辛手上一滑,水杯便滑脫出手。
敖闕隨手一接,又接了回來,道:「好像我也許久沒見你這麼活潑話多的模樣了。」
敖辛無言以對。
敖闕若無其事地轉過身,把手裡的水杯放在桌上,又道:「方才你說去山裡抓蛇,抓什麼蛇?」
敖辛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不是抓蛇,只是玩繩子,是女孩兒間玩的一種遊戲,叫抓蛇而已。」
敖闕笑了一下,涼薄道:「是麼,那你告訴我是怎麼玩的。」
敖辛道:「有什麼明天再說吧,今晚已經很晚了,我要睡覺了。二哥請回吧。」
但敖闕站在她的榻幾邊上,如一座山一般巋然不動,敖辛用力將他往外推也推不動。
敖闕忽然捉住她的手,將她往自己懷裡提了提,又幽幽地道:「那赤蛇是那麼好抓的麼。」
敖辛瞠了瞠眼,抿唇道:「你放開我。」
敖闕垂目看著她手腕上的傷痕,聲音冷厲道:「是誰允許你去幹這種事的?」
「我自己想幹什麼、要去幹什麼,我自己心裡清楚,不需要誰允許!」敖辛被他逼迫得心急。
「就算把自己弄成這樣,你也心甘情願?」敖闕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問,「敖辛,你到底是有多在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