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還想得起要擔心我?

  敖辛在街上盲目地逛了半下午,最後什麼也沒買,除了敖闕硬塞給她的那包松子糖。閱讀她和敖闕就這樣回去,未免顯得太寥落。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進家門時,敖辛被他牽著的手往後頓了頓,她的腳步也在家門前的台階上停了下來。

  敖闕回頭去看她。

  她低著頭,悶聲道:「那個千色引,你還要留著嗎?能不能以後都不要吃了?」

  敖闕道:「你還想得起要擔心我?」

  敖辛心頭苦楚,道:「就算你不在乎家裡人是否擔心你,你也應該在乎一下自己。」

  說完她掙開敖闕的手,自己走進了家門。

  威遠侯今日閒在家,看見兩人回來了,便問:「出去逛了半下午,結果只買了一包糖啊?」

  敖辛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街上東西雖多,可我挑花眼了,最後才買了這個回來。」

  敖辛回到宴春苑休息了一陣,滿腦子都是敖闕抽屜里的千色引。

  她不得不承認,事到如今,她依然很擔心敖闕的身體。

  他不能再碰那個東西了。

  晚飯是一頓熱熱鬧鬧的年夜飯,府里上下也都歡騰一片。

  府里帳房照姚如玉的吩咐,給每個下人都封了一個紅包,下人們也能在後院裡圍在飯桌上吃年夜飯。

  年夜飯過後,便是大家歡欣鼓舞地放鞭炮、迎新年。

  因為是過年,都圖個喜慶。今晚侯府上下便不講那些規矩。

  扶渠玩心重,也同其他丫鬟去玩鬧了一陣。

  因前兩天才下過雪,這會兒院子裡的積雪還沒化,扶渠和寶香帶著一眾丫鬟帶頭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

  那鞭炮聲噼里啪啦一響起來,紅色的鞭炮紙像下的一場紅梅雨,洋洋灑灑十分好看。

  威遠侯身為一家之主,對過年過節看得很平淡穩重,姚如玉也過了玩鬧的年紀。因而威遠侯用過年夜飯以後只在前院待了沒多久,便叫了敖闕去他的書房,可能是有什么正事。

  敖辛則陪著姚如玉看著丫鬟們玩鬧。她側頭看著嫣然的紅燈籠下,敖闕隨威遠侯一道離開的背影,暗自留了一個心眼兒。

  威遠侯和敖闕走後不久,敖辛便也藉故辭了姚如玉,回自個院裡休息。

  只是她還沒走到宴春苑,便又調了個頭,趁著夜色匆匆往敖闕所在的院子走去。

  敖辛心裡充滿了緊張,路上走得很快。她不知道敖闕什麼時候就會回來,她得趕在他前面,動作快些。

  敖辛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勇氣踏入敖闕的院子,進去他的屋子。

  她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全都拋開,遏制自己半分都不要多想。她只是趁敖闕不在時,來把所以千色引都拿走去銷毀的。

  她不能再讓敖闕繼續這樣下去了。

  敖辛暗嘲自己,可能是有點不爭氣,她最終還是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不管。

  她自以為這一年的兄妹情里,敖闕對她呵護備至。他們幾經生死。她根本想像不出自己對他究竟有多麼的依賴。

  卻原來,敖闕對她沒有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情。

  越是這樣,敖闕對她做那樣的事時,所帶給她的衝擊才越大。

  說到底,敖闕受傷中毒因她而起,她有責任幫他遠離千色引的。敖辛只能這樣說服她自己,鼓起勇氣重新來到這個地方。

  她想,等敖闕徹底好起來了,她便再也不會管他的事。以後雖然同處一個屋檐下,她定會和他保持一個安全的距離。

  不多時,敖辛就到了敖闕的院子裡。

  門前的護衛沒有像先前那樣攔她。

  她甫一進去,滿院蒼涼的月色流瀉下來,灑照著寂靜的白雪,冷冷清清。

  敖辛站在敖闕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然後有些發顫地推門進去。

  全府上下,大概只有他的院裡才是最冷寂的,廊下只點著兩盞燈,微弱的燈火把房間裡的光景照得隱隱約約。

  窗前的月色倒是銀白剔透得很。

  敖闕的屋子裡,處處都透著一股屬於他身上的男子氣息。

  從前敖辛到他屋裡來時,從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可如今竟是敏感至極,仿佛又如當日那般,一下子被他的氣息所包圍,腦子裡都是懵的。

  敖辛趕緊走到靠窗的桌几旁邊,蹲下身便去打開下面的抽屜。

  她借著月光,伸手便往那抽屜里探去,這一探,她的心就涼到了極點。

  裡面是空的?

  敖辛把整個抽屜都搬出來一看,確實是空的,別說一個藥瓶,就連不慎灑出來的多餘的一粒藥丸都沒有!

  敖辛不甘心,一連把桌几所有的抽屜全都打開來看。結果都沒有找到千色引。

  她便又去翻其他地方,只要是有抽屜有盒子的地方都翻了個遍。

  敖辛來不及整理,原本整齊的屋子,幾乎被她翻得滿地狼藉。

  直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將她徹底鎮住了去:「你是在找這個嗎?」

  半晌,敖辛才僵硬地回頭,毫無意外地看見敖闕出現在她身後。

  廊下的燈火襯得他的身形深深淺淺,十分晦暗。

  敖辛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更不知道他在自己身後站了有多久。

  敖闕朝她攤開手心,手心裡躺著那兩個熟悉的藥瓶。正是之前被他放在抽屜里的。

  敖辛沉默了一會兒,才抑制著聲音里的顫抖,問:「你可以把它給我嗎?」

  實際上,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她便控制不住開始輕輕顫抖。

  敖闕道:「你自己過來拿。」

  敖辛僵立在原地,挪不動腳步。

  敖闕又道:「既然這麼怕我,還來這裡做什麼,是嫌自己乖乖送上門一次還不夠?」

  敖辛哽著喉也沒吭聲。

  敖闕便走到窗邊的桌前,彎下身去,將敖辛翻亂的抽屜一個個地扶起來,淡漠地道:「既然沒做好那個準備,就不要再輕易踏進我房門半步。這次放過你,你走吧。」

  過了一會兒,敖闕沒有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那茫然無措的腳步聲反而在他身後停下。

  她抖著手輕輕扯了一下敖闕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