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顏拿了筷子給傅景川,
「你嘗一下試試。」
傅景川夾了一塊粉蒸肉放進嘴裡,嚼了幾口,那熟悉的滋味,喚醒了他熟悉的味蕾。
「為什麼跟宋知意做的味道一樣?」
白芷顏微微一笑,
「上次宋知意說的那家老鄉特色餐館,我特意過去了一趟,然後想辦法找到了她。」
白芷顏這便衝著屋裡喊了一聲,「梅姨!」
此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走了出來。
傅景川震驚地看著這張蒼老的面容。
梅姨看到傅景川時,也遲疑了幾秒鐘,良久,眼底才有了震驚之色,
「小少爺!天哪,真的是我們的小少爺。」
梅姨上前拉著傅景川的手,左右端詳著,
「好,真的太好了,你都長這麼大了,跟你父親真像啊!」
說完不停地伸手擦著眼淚。
白芷顏看到這畫面,基本上已經確定自己找對了人。
「川哥哥,這位梅姨說,她是你們傅家的廚娘,你還記得她嗎?」
跟梅姨的反應不同,傅景川的反應比較淡漠。
他眼底除了震驚之外,再沒有其他反應了。
「有點印象,但不多……」
梅姨又講起了一些往事,
「傅先生是個很儒雅的人,喜歡交朋友又樂善好施,對朋友仁義真誠,對我們下人都很大方溫和。傅夫人秀外慧中,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啊,怎麼把好好的一家人都給毀了呢?少爺那時候才六七歲,那麼大一點孩子,受那樣的驚嚇,能活下來都不錯了,又怎麼記得那麼清楚呢!」
梅姨每每回憶往事,忍不住淚流滿面。
關於火場的事情,白芷顏多少知道一些,但是具體的細節,她了解得並不多。
這便又問了一句,
「那場大火是意外嗎?為什麼只有川哥哥逃出來了,他爸爸媽媽呢?」
白芷顏還想多問幾句,傅景川卻是冷厲地打斷了她的話,
「好了,不要問了!」
「對不起,川哥哥!」
看著傅景川冷厲的眼神,白芷顏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她看到傅景川的臉色很扭曲,連拳頭也緊緊地握了起來。
顯然,他對那一段過往仍舊是很介懷,直到現在也無法走出來。
室內也是一片寂靜。
此時,梅姨突然道,
「小少爺,這麼多年了,您有去看望太太嗎?」
傅景川聲線沙啞,「清明節都有去祭!」
「清明節?小少爺啊,夫人還活著啊,你怎麼清明節?」
「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嗎?」
傅景川的記憶並不多,他當時只是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這突如其來的大火,以及全家人都燒成焦炭的畫面太過於驚悚。
以至於他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他腦子裡只有兩個畫面,就是母親將他從火海里推出來,另外就是殘桓斷壁之中滿地焦屍。
其他的細節,甚至兒時的記憶全消失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尋找記憶,但收效甚微……
「她人在哪裡?」
「在,在……那個地方,我要說出來,你不要太緊張啊。」
「告訴我在哪裡,我現在就要去見她。」
「這麼晚去嗎?」
「你只要告訴我地址就行!」
「好好,哎,當時那場大火之後,太太活了下來,身上全是燒傷,她深受刺激,精神變得不正常了,這麼多年一直是瘋瘋癲癲的。送到精神病院之後,我每年都會去看望她一次……哦,對,旗山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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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川要到了地址之後,當即拿起外套就走了出來。
白芷顏連忙追在了身後,
「川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不是生病了嗎?」
「其實你來的時候,我就服了一劑藥,現在已經好多了。」
成風已經將車子開了出來,傅景川上車之後,白芷顏也急著坐了進去。
此時,傅景川也沒有心思再說其他的了,「開車吧!」
白芷顏依偎在他身邊,
「川哥哥,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跟你在一起的。」
成風駕著車子,他對傅景川道,
「只要找到夫人,就可以查清楚當年火場的真相了。」
傅景川臉色依舊清冷,「除了姓汪的那個老狗,還能有誰?」
「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只有你跟夫人活下來了?」
「是有人救了我們吧!」
「那是誰呢?」
「不清楚,現在要去查吧!開車,你少廢話!」
一路上,傅景川都不想說話,眉頭緊皺著,一直在思索著。
車子一路駛出了這個城市,朝著另外一個小山城駛去。
一個小時之後,車子才在旗山精神院門口停了下來。
起初,那保安還不肯開門,成風直接扔了一萬塊紅包過去。
對方馬上開門……
事情費了一些周折,但很快,傅景川終於見到了病房裡那個有些蒼老的身影。
此時,天色已經微亮了。
薛明玉穿著一身條紋的病號服,她站在窗子跟前,朝著朝陽喃喃自語,
「我錯了!我錯了,該死的人是我。」
傅景川怔怔地盯著那背景。
他沒有動!
記憶中的母親,似乎並不是這樣的。
白芷顏先反應過來,她立即上前拉住了薛明玉的手,
「阿姨!阿姨,這些年來您辛苦了,我們來接您回家。」
薛明玉回過頭來,在看到傅景川之後,突然倒退了幾步,
「海哥,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你怎麼才來啊?」
她上前直接抱住了傅景川,然後哭了出來,
「海哥,我想回家,我想我的兒子!我的乖寶,他沒有媽咪,他一定會哭的!」
「夫人,這是將傅先生錯認成了他的父親。」
白芷顏轉過頭對成風道,
「你去找主治醫生談談,問問阿姨這些年吃的什麼藥,為什麼一直沒有好起來。」
「還是白小姐想得周全,您考慮得太周到了。」
「去吧!我只是在盡力做一些能夠幫到哥哥的事情!」
傅景川也沒有停留,在連夜辦理了出院手續之後,這便將薛明玉接回到了A城。
車上,薛明玉趴在車窗,好奇地看著外面。
白芷顏問傅景川,
「川哥哥打算怎麼安置阿姨?」
「回城找個好一點的精神病院給她看吧!」
「川哥哥,我有不同的意見。我覺得阿姨在精神病院這麼多年都治好,這說明,醫院的治療方法可能不太好。依我看,還不如讓阿姨住在這裡,由我來照顧吧!其實我覺得精神病院就像囚牢一樣,沒有人能受得了。」
白芷顏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傅景川,她知道只要薛明玉在她身邊,那傅景川肯定就會多往她這邊跑,跟她走得更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