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再裝逼我讓你飛起來！

  嬤嬤虔誠地伸出雙手，在晨光的照耀下比出一顆圓潤的熾日。

  「吾主曾經說過，祂的塑像不過是一顆普通的圓球罷了，信徒沒有必要為了它去跟任何人產生衝突。」

  「因此，不立神像不代表不信，只是他們將這份錢更多地用在了自己的生活幸福上，聖哉，算是為我教又積了一德。」

  周圍的信眾們聞言也紛紛合住雙手，霎時間教堂大廳內誦經聲不絕於耳，儘是一片平安喜樂，仿佛特尼思才是那個破壞者。

  哇，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若不是她已經知曉了幕後的一切，是抱著清算的態度前來，怕不是真會以為她是一個好主教，當地的教會也仍在正常運作，悲傷地懷著愧疚離去了。

  「哦~怪不得我在走入教堂後，能感到如此溫暖呢！」

  因此她乾脆將計就計，用自己的雙手捧著嬤嬤的雙手，臉上浮現出了感動的神色來。

  「那現在我在這裡，王女在這裡，神選也在這裡，我相信神明大人，應該很願意聽一聽我們這裡發生的溫暖故事吧！」

  嬤嬤臉上的笑凝固了一瞬，強穩著聲音。

  「……神明大人端坐於高天之上，有無數的事物需要處理，應該沒有必要將祂神聖的目光凝聚在我們這片凡塵之中吧？」

  特尼思呵呵一笑，捏了下她滿是褶子的手。

  「不，有必要，很有必要。」

  「……」

  不得不說嬤嬤養氣的功夫練的不錯，見事情已經扭轉不過也沒有慌張。

  而是保持著笑，扭頭看了看周圍的信眾，悄然將體內的聖光又拔高了幾分。

  「嗯……既然您堅持，也好。」

  按照聖光教會的劃分，要負責管理多個教區的大主教說是封疆大吏都不為過。

  因此就算特尼思早就卸下了實權，僅保留榮譽大主教頭銜，仍然擁有著與神明聯絡的權利。

  雖說不至於像紀明這樣近乎於飛信般的同步聯絡，但偶爾有點正事，想給領導打個電話還是沒問題的。

  因此取出那杆形制像是騎槍，但尺寸至少誇張了兩倍的大主教權杖，特尼思把它插在了大廳深處那顆熾日雕像下的凹槽之中。

  但就在權杖由下到上開始放出潔白光芒，像是要直達天際，連通什麼東西時，雕像之後卻悄然流淌出了一抹陰影，掐斷了這股力量的根源，停止了對神明的呼喚。

  而且這道陰影淡薄至極，也僅僅出現了一瞬，若是不仔細查看，即便是等級頗高，洞察力極其敏銳的弓弩職業者，也很難發現它的存在。

  更何況在下一刻，冥冥中一股神明的氣息就降臨在了這座教堂，不可拒絕的悠遠與厚重壓在了每一個人的肩膀上，像是一道來自九霄雲外的目光。

  就像是那些喜歡買身襯衫長褲，再拿個水杯在學校里晃悠裝領導的促狹鬼，陌生的同學和老師見到了絕對會被嚇一跳。

  上一秒，大主教說要溝通神明讓祂注視此地，下一秒，就真有神明的氣息降臨，幾乎所有人都會以為降臨的正是聖光神本尊。

  比如從來沒有見證過神降的風影伯爵，以及他啥都不知道的護衛隊。

  伯爵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變成漿糊了，我昨天晚上不是親眼看見那幾個邪神信徒鑽進了聖光教堂嗎？

  難不成這裡的修士其實是無辜的，他們也不知道有異教混了進來？

  不會吧！？

  「哦，讚美無主，感謝您的仁慈！」

  而且也沒有等任何人有所反應，嬤嬤就猛然張開雙臂，高呼一聲讚美，直直地跪了下去，

  周圍的信眾們也如夢初醒般說著亂七八糟的讚美之詞，啊啊嗚嗚地不斷祈禱，轉瞬間就跪了一片。

  人往往都是從眾的，尤其是這樣緊張而複雜的場合，看見大夥都說是真，自己也會信以為真。

  比如見過神降，但見的不多的埃莉諾，還有隊伍里其他的護教騎士們。

  埃莉諾抬著頭，好奇地對著天花板上的壁畫來回看了半天。

  突然感覺有些唐突，又趕緊低下腦袋祈禱，希望神明保佑他們回到王都前別再遭到刺殺了，真受不了了！

  甚至連特尼斯本人都被鎮住了，狐疑紀明可不是喜歡胡說八道的人，他沒可能在這麼大的事情上忽悠我呀？

  人群之中只有紀明泰然自若，倒不是因為他天生冷靜，而是因為無論是哪邊的大領導……見了他連敬酒都得雙手。

  而且同樣作為神明，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股所謂的神明氣息，雖然味是對的，但實在有些過於……生硬了？

  就像是參加一場酒會，有些女士的身上雖香，但若細細品嘗，唇齒間會有一股菸草的氣息，這是她在來之前沒忍住整了一根。

  而有些男士看起來體面，但衣領上有一抹沒擦乾淨的桃紅，那是他眼疾手快，靠著先手必勝在本場已經拿下了一個。

  這些的確是不該存在的雜音，卻也是他們生活軌跡的側面體現，是每一個知性存在必然會擁有的個人特色。

  而現在，降臨在教堂里的這股神明氣息卻毫無特色可言。

  它既不像陰影之神那般沉重窒息，也不像聖光之神那般濃烈熾熱。

  它就像是在雕像之後藏了一個收音機，此刻正在大聲地呼喚著。

  「我是神明！我是神明！快看呀，這裡有個神明！」

  除此以外，再也沒有什麼其他可以拿出來說的東西。

  但也不需要紀明指出，特尼思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不是喜歡自我懷疑的人，走上前去摸了摸權杖，感覺這杆已經陪伴她多年的兵器，今天似乎有些奇怪。

  而在透過它向聖光神表達善意後，對方也沒有任何回音傳來。

  若不是那股神明特有的氣息仍然存在，她還以為自己是在衝著堵冰冷的高牆說話。

  「怪了，怎麼神明大人不搭理我呀……」

  【祂說：你電話都沒打到位置，我怎麼跟你說話呀？】

  見自己的後招奏效，嬤嬤臉上也恢復了那穩操勝券般的慈祥笑容。

  「哎，大主教女士，或許是神明大人還有別的事，在收到通訊確定這裡安全無誤後，就趕快回去忙了吧？」

  她走向特尼思，彎成月牙的眼睛裡帶著藏好的精光。

  「呵呵，畢竟就像我所說的，神明大人可要管理偌大的疆土和諸多的事物，咱們這……還是不要麻煩祂老人家了吧？」

  「呃……」

  這次輪到特尼思面露難色了。

  她是相信紀明的，可這件事情牽扯太大，為了避免這群叛教者嚇得像老鼠般跑得到處都是，她也不好在此發難。

  無奈，只能估摸著趕緊說點好話，把這件事先揭過去，等之後收集了更多證據再出手。

  但就在這時，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了一聲。

  「哦？嬤嬤，你的意思是說今天神明不在家的嗎？」

  事已至此還敢出頭的，自然也只有旁觀者清的紀明了，他整了下衣袍，也來到了代表了聖光神的熾日雕塑之下。

  雖說現在是我方大優，但嬤嬤看到這位所謂的神選後，還是沒忍住往後縮了縮。

  不過輸人不輸陣，她嘴上仍舊在硬。

  「是呀，神明大人也有自己的生活，怎麼可能隨時隨地等待著我們的疑問呢？」

  而且嬤嬤緊接著就是一句讚美，沒有給紀明繼續發問，爭奪話語權的機會。

  「誒呀！您就是來自於南境的那位神選吧？看上去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啊，我曾經見過當代的教皇大人，他見到您一定會高興的！」

  伸手還不打笑面人呢，如果是旁人，見到人家張嘴就是夸，台階都主動給伱造好，那話語怎麼說也該軟一點了，幹嘛把事情鬧得那麼僵呢？

  更何況人家還提到了教皇這位神明在世間的直接代言人——都扯到公司總經理這位二把手如何如何了，你再怎麼二世祖，也該客氣下了吧。

  可惜這一切的前提是紀明得把對方當個人，所以他只是搖頭。

  「那您可真是說錯了呦，我這輩子福氣最小的時候，還就是我尚且還是孩子的時候。」

  「啊這……」

  這話簡直難聽的要命，讓嬤嬤還怎麼高情商回答啊，所以即便機智如她也得抿著嘴唇琢磨下。

  而這，就給了紀明重新撈回話語權的機會。

  他拿出自己特意沒有直接佩戴上的光環，敲了敲日光燈圈的外壁。

  「其實啊，大主教女士的聯繫方式神明大人已經棄用了，只是昨天才剛換了電話號碼，所以還沒來得及通知她罷了。」

  什麼……電話號碼？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嬤嬤聽懵了，但察覺到不對的她還是趕緊出言試圖打斷，哪怕是毫無營養的垃圾話呢！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哎呦，那我們改天再跟祂聯絡吧，我覺得呢，咱們今天……」

  事是越做越好，謊也是越說越順，電光火石間，還真讓她找到了一個理由。

  「今天是我們當地教眾特有的祝福節啊！大家會一起聆聽歷代聖教徒的故事，分享來自主的恩榮，對吧大夥？」

  既然能出現在這裡，周圍的教徒自然跟嬤嬤也是一夥的，老群眾演員了，所以他們聞言沒有任何奇怪，紛紛點頭。

  「是啊，是啊，我們已經期待這一天很久了！」

  「哦，偉大的主，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證您的榮光！」

  「對呀！而且還有……呃，啊！教會今天還會免費發放食物，呢比如說冬瓜排骨湯，香煎小羊排，還有，嘿嘿……」

  牛魔，你特麼擱這點菜呢是吧！

  神選聞言連連點頭，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好好好，原來還會與民同樂呢，看來嬤嬤您真是一位好主教啊！」

  這下大夥都笑了，大廳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赫然是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差不多可以把案板搬過來大家一起包餃子了。

  直到紀明又搓了搓手裡的燈管。

  「所以呀，這般美景可不能光讓咱們看，也得讓神明大人也看看啊。」

  嬤嬤尋思這司馬玩意是不是腦子有病啊，怎麼還就死咬著不放了？

  但臉上還是那副奶奶般的慈祥。

  「孩子，剛剛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神明大人暫時不在，咱們改……」

  「是啊，剛剛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我有神明大人的新電話號碼啊。」

  粗暴地打斷了嬤嬤的話，紀明將雙臂伸至圓環內部，向外一抻，竟然將它展成了足有一張化妝鏡的大小。

  而且它的中間也不再是之前那樣的簡單中空構造，而是一片像日光般閃耀的純白。

  「神明大人呀，出來看看吧，您親愛的信徒們現在在幹些什麼玩意呢？」

  伴隨著紀明的這一聲問話，一道遠比之前更加熾熱，也遠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神明氣息降臨了。

  至於之前的那道，則隨著雕像之後一聲細不可聞的破碎，像是見了光的老鼠般悄然消失。

  而且不只是紀明的光環，教堂中大大小小所有的熾日雕像，護教騎士們身上攜帶的武器，包括大主教豎在那裡的權杖……它們全都響應了神明的召喚，化為了一盞又一盞的魔法日光燈。

  此情此景，對於聖光教徒來說可能千年有些誇張，但絕對是百年難遇的奇蹟，本來還有些忐忑的護教騎士們見狀都快哭出來了。

  ——神明大人終於親臨，看來這座教堂是個什麼情況，馬上就能見分曉了！

  然後下一秒，佩戴在那些本地信徒身上的聖光裝飾也開始了發光，可卻不知為何，全都像是蒙了層黑布般暗淡。

  尤其就站在紀明對面的主教嬤嬤，作為當地的主管，本應擁有最深厚聖光之力的她，身上的裝飾卻乾脆連一個發光的都沒有。

  「什麼？我怎……」

  而待到紀明沉默著把手裡的照妖鏡擺在她面前，其中映照出的老人家更是滿面黑氣，藏在陰影中的嘴角活像是厲鬼在森森怪笑。

  「你，你污衊我，我不是！我沒有！你……」

  事情反轉的速度太快，讓嬤嬤下意識開始了狡辯。

  但在迅速確定事情敗露的客觀事實已不可違後，她一連後退了好幾步，選擇了帥氣的直接攤牌。

  「桀桀桀桀，沒錯，你很聰明嘛，其實我早就已經叛進了陰影教……啊！」

  紀明早已忍無可忍，掏出懷裡的盒子炮，照著嬤嬤的臉就是一招彈匣清空術。

  裝逼是吧？

  再裝逼我讓你飛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