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帶薪的摸魚是最爽的
因為怕排在後面的貴客覺得自己被冷落而著急，生出什麼不必要的亂子來，在宴會侍者們的安排里，他們三人其實算是首尾相接，挨個進來的。
所以儘管最基本的迎賓禮儀仍舊存在，算是給了賓客們一點中場休息的空間，可這麼烈的酒一口氣往下灌……這酒勁上來了，哪裡有那麼容易緩？
已經連悶了兩大杯，現在再看眼前這第三杯，無論是誰都實在是有點犯怵，而且你不能光喝呀，大夥都是體面人，喝之前還得先說祝酒詞呢，這下更是壓力拉滿。
以至於當紀明放眼望去，看到的是一屋子面目扭曲的紅臉怪，在儘可能地控制著自己發麻刺痛的口腔與舌頭，繃住一副勉強能繃住的表情。
知道的，說是他們在誇讚神選對抗邪神化身的勇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聚眾念經，給新的Kpop歌曲配rap呢。
紀明：……
牛的，還是你們輝光人會玩啊。
不過能被這三杯烈酒難倒的，大多也就是些等級較低，甚至連職業面板都混不上的武道鬼才罷了。
賓客中仍然存在著烈酒入喉眉頭都不帶皺的狠角色，在展示自己空掉的杯子後走過來和紀明搭話。
考慮到對方這已經超越了韓漫雙開門冰箱體型，能直接去港漫客串超勁狠人的兇猛形象，紀明覺得他應該就是當代的絕峭公爵了。
果然，在下一秒，這位巴掌比他腦袋還大的猛男伸出了手。
「您好，神選先生，我是第十八代絕峭公爵，我的名字是赫特曼，這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你了。」
「您好，公爵先生，我叫紀明，願聖光護佑您。」
跟他握了握手，抬著腦袋紀明突然有一種自己回到了幼兒園，在跟掌勺叔叔套近乎，尋思著能不能提前吃塊油餅的感覺。
不過眼前這位顯然沒有老大叔那能被紀明哄的天天給他開小灶的憨厚，作為王國南部最大產業的管理者，赫特曼看似粗野的外表下，自然是個心細如髮，一步三算的老賊。
可惜那又怎麼樣？
紀明的技能點可全都點在這個領域了，再加上魅力與暗示術的雙重影響，赫特曼不知不覺就跟他聊了很久，久到時長已經是前兩位貴賓加起來了。
這可算是一種相當失禮的行為，若是被有心人拿來爛炒，說自己身為王國公爵竟然玩區別對待，公然瞧不起功臣和王室後代……
雖說真論起來這般捕風捉影也奈何不了自己，可誰希望這泡黃泥掉到身上？
所以赫特曼只能忍住繼續攀談的欲望，找了個藉口終止談話。
「聽說今晚有您大駕光臨，來到這裡的賓客竟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多了不少，好事自然是好事，但身為主家，我可還有很多事務需要去處理，就不在這裡繼續陪您了，還請諒解。」
「理解理解，您請自便。」
而終於熬過了這三杯要命的烈酒，吃盡了苦頭的賓客們也放鬆了下來。
此刻眼見赫特曼轉身離開，立刻就有幾個機靈的湊了上來，試圖跟這位神秘到簡直莫名其妙的神選聖徒搭話。
雖然紀明在陽光城做了很多事，可從他開始操作到今天，也才過去了短短不到三月時間而已，主要的活動地點又是偏遠至極的絕峭關以南，很多消息實在是太有滯後性了。
所以出了黑森領，他最為完整的事跡，也就只能在王國比較敏感的少數高層官員，以及教會內部的核心管理者們之間流傳，對於更多人來說，他最大的印象，或者說最大的爭議，還是那一句「來自於文明之外的神選」。
百姓覺得是貴族老爺沒有活了，成天就知道吃喝玩樂，不知道從哪裡拖了個花瓶出來當這個吉祥物，今天敢讓蠻子上位，搞不好明天就能引深林入關了。
貴族老爺覺得是教會老爺沒有活了，一窩子偽君子成天勾心鬥角謀求上位鬧麻了，結果逼逼賴賴那麼長時間，這堪稱24K純金的「神選聖徒」卻落在了外人手裡，全都是宮廷級的小丑。
教會老爺則比較直接，在聽說紀明魅力值很高，賺錢的路子也是又多又硬後，紛紛在私下裡猜測這小廝到底是樞機主教流落在外的野種，還是符合教會傳統藝能，跟年事已高的教皇大老爺在溝子問題上有點小出入。
——簡而言之，異業丁真，鑑定為純純的魅惑盈掙。
因此這些名流們本來都已經做好了竭盡全力，無論這年輕人是個什麼玩意都先舔了再說的心理準備，卻意外的發現紀明不但穿著比他們體面，連腔調都比他們貴族。
「哇哦，神選大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風度翩翩啊。」
他們懷揣著挖掘寶藏找個樂呵的心思繼續攀談，卻又驚訝地發現，眼前的神選簡直就是一味治癒傷痛的良藥，每一句話都說的恰到好處，每一次發言都令人心曠神怡。
無論是年逾五十，在社交場上已經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還是入局不久，試圖以自身姿色換取未來資本的富家少女。
無論其目的如何，經歷如何，思路如何，全都不知不覺地就進入了神選的語言節奏中去無法自拔，所以轉眼間他的身邊就圍上了一大群賓客，而且隱隱在以他為中心開展交流。
紀明能做到這個當然不只是因為魅力與話術，如果只是如此的話，可蒙不了這麼多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老賊，主要的原因還是他不經意間流露了一些獨屬於自己的競爭力，比如……
「天哪，從我身上散發出的這些黑氣是什麼？這……對！沒錯！我想起來了，我之前帶著商隊出去跑商的時候得罪了一位老巫師，也正是從此以後，身體才變得越來越虛弱，原來是因為遭受到了詛咒嗎？」
將散發著金光的安神符重新收好，紀明微微一笑。
「對的。」
「我原以為您只在醫學方面有所建樹，沒想到在古物方面也有這麼多了解呀，哈哈，竟然是來自於當年聖樹王國的寶貝，回頭我可得好好謝謝我那位老兄弟。」
把小老闆貼在視野里的透明方框挪開，紀明微微一笑。
「略懂。」
「神選大人，我這段時間總感覺身上沒勁~還熱熱的~精神頭好足~睡不著覺~伱今天晚上可以來我的房間為我診治一下嗎~」
通過走位讓一旁的老頭隔開這位有一些過於熱情的女士，紀明微微一笑。
「不行。」
事已至此，原本還想著自個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居然要經受肉體和心靈雙重折磨的賓客們發現才不過三言兩語的工夫，自己都有點捨不得走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存在可視化的聲望，那麼現在紀明的這一數值，在當地的上漲速度應該是直線飆升。
很多之前並不看重這位神選的賓客也都趕緊想辦法，想要擠進圈子跟他說上一兩句吉祥話，混一個臉熟。
「呵呵，其實我手下有一些商隊也是會南出絕峭關跟更加遙遠的地方做生意的，所以我之前有聽過神選大人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雄姿英發，少年英雄啊……那老朽就不打擾了，希望我們下一次還能有機會再敘！」
和藹老人笑呵呵地走出圈子，沉默著來到角落，輕咳了一聲。陰影中立刻有一人從中鑽了出來。
「大人，請你吩咐。」
老人目露凶光，咬牙切齒。
「把我們在絕峭關以南的眼線全都徹查一遍，看看他們給我報告的都是些什麼情報？聖光家的神選是個蠻夷？此地的教會勢力衰弱至極？我看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去過陽光城吧！」
「遵命！」
得到命令的使者立刻化為一道綠煙消失，只有淡淡的草木香味殘留原地，又很快消失不見。
所以在這之後，紀明時不時地就會感覺自己的功德莫名其妙地好像上漲了一點，因為他又間接害死了一個瞞上欺下，兩頭恰錢，其餘行為更是劣跡斑斑的混蛋……
不過再怎麼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紀明本人獨此一個，而各界名流那可是「流」啊，放眼望去根本聊不過來，感覺身心俱疲的他只能慢慢地把人群吸引到洗手間附近，然後趁機尿遁。
可等他鑽進這座有著魔法供水系統的超乾淨廁所，才發現自己火急火燎走的急，連手裡的酒水都忘了放回去，是端著杯淡金色的威士忌進來的。
……
「非常的新鮮，非常的美味。」
先簡單喝了一口壓壓驚，紀明回憶了一下之前眾人的反應，發現他們應該還沉迷於愉快的聊天氛圍之中，並沒有發現自己的逆天行為，於是又喝了一口作為慶祝。
將喝乾的酒杯隨手收進儲物戒指，紀明在鏡子前揉了揉有些僵硬臉，突然有了種以前自己還當打工人的時候，一有機會就溜進廁所帶薪拉屎的感覺。
哎，遊戲是偷偷打的最爽，摸魚也是偷偷摸的最爽，現在回憶一下，好像還有點小懷念呢……
所以本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就抖擻精神再戰的他突然不想出去了，再怎麼說也坐了一天的馬車，高強度戰鬥什麼的也太累了，還是多休息一會吧。
於是一朝擺念起，剎那天地寬，紀明哼著歡快的小曲，決定找個乾淨的隔間歇會，刷會手機啥的。
可才剛拉開第一個隔間，他就發現裡面的馬桶上正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蹲著個人，而且在下一秒，就因為雙手莫名其妙前伸用力而失去平衡，向著自己這邊倒去。
「啊！」
紀明還以為是自己剛剛拒絕的次數太多，有幾個格外饞的猛人想蹲草叢gank自己，嚇得趕緊把對方從自己懷裡往出摘，可定睛一看，卻發現原來是個熟人。
「埃莉諾，你他……你在男廁里幹嘛呢？」
埃莉諾驚魂未定，蹦出來一句。
「我……我鎖門了呀。」
「沒有啊，全程沒有任何阻力。」
「可我……提前拉過了，拉不開。」
「從你的角度來看，這門應該是推的吧，拉當然拉不開了。」
「可我……我分明有很認真地頂著門啊！」
這下紀明都開始懷疑自己了，還專門扭頭看了下隔板門的機械構造。
「都說了，這門是需要推的，你頂有什麼用啊？」
這下埃莉諾徹底沒話說了，在像塊年糕般摘下來重新立好後，茫然地站在馬桶和紀明之間，像是網絡掉線般一動不動，顏色都變灰了。
紀明看了看周圍，發現宴會的聲響還在很遠的地方，廁所里仍舊是安靜至極，便放下心來又問了一句。
「怎麼？你被宴會搞煩了，想要躲起來熬過去？」
「呃……啊！是的！」
埃莉諾瞬間恢復思考能力，猛猛點頭。
「我對於這樣的場合不是沒有經驗，可被一大群人圍著聊天也太累了！而且我暈車啊，大腦本來就昏昏沉沉的，感覺要是再繼續下去的話肯定會言多必失的……」
「……然後你就打著方便的旗號偷偷溜走，卻因為頭暈眼花心慌意亂沒能看清門標，不小心躲在了男廁里？」
埃莉諾發出驚呼。
「對的對的！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也是……
慶幸自己隨手收起了杯子，不然今天就要糗大了的紀明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雲淡風輕地搖頭一嘆。
「只是一點小小的因果推理罷了，沒有那麼神秘。」
埃莉諾聞言沒有說話，而是低著腦袋，用小皮靴子踢著地面，等她再度開口，卻是莫名其妙的一句。
「其實我剛剛一直有在看你。」
她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紀明，眼中流露出幾分悲苦。
「本來還想著作為社交老人幫襯你一下，別讓你太冷落或者太狼狽的，可我看到你分明是第一次參加王國風格的正式宴會，周圍還全都是第一次見到的陌生人，卻能聊得左右逢源，和在跟有著多年交情的老友談笑風生似的。」
……
「紀明，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嗎？」
「啊這……」
紀明再次露出了標誌性的和善笑容，心裡想的卻是，你特麼想讓我在廁所里教你社交禮儀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