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這麼多，要是全都喝下去的話，一定會死的吧？
隨著一張又一張符籙燃燒殆盡，紀明簡直要懷疑布洛瓦如今的軀體到底是不是由碳水化合物、蛋白質、礦物質和水構成的了。
她這副老骨頭就跟個無底洞一樣，無論自己投入多少符籙，都仍舊會有濃重的詛咒黑氣從毛孔里湧出，產量大到仿佛是它們構築成了這副身軀。
要不是周圍全部都是自己藉由陰影權能創造出的神力霧氣，能夠毫無難度地將其全部湮滅，恐怕這片自己特意在魂靈神宮裡留下干髒活的邊角，又要重新化為死地。
這跟上次解決阿黛爾血脈詛咒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極端，一個是沒感覺詛咒，一個是詛咒沒感覺，搞得本以為勝券在握的紀明心裡都有點沒把握了。
索性像提前出殯了似的，嘎嘎往布洛瓦身上扔符籙，這漫天紙錢的飽和性攻擊果然有用，眼見她臉上的那股鬱郁之氣減輕了不少，紀明更是趁熱打鐵，趕緊拿出了自己提前準備的桶裝聚靈液。
「這是紀明給你準備的，趁熱喝吧。」
於是布洛瓦才剛感覺自己五臟六腑的壓力有所減輕，就看到一個比自己嘴還要大的瓶口對了過來，其中還翻湧著淡紅色的液體。
……這麼多，要是全都喝下去的話，一定會死的吧？
可她又不敢直接違抗神明的意思，只能顫抖著張開嘴，準備挑戰一次精靈容積的極限。
阿黛爾：好誒，時隔這麼久終於有人要承受相同的痛苦咯！
不過在瓶口徹底傾瀉下來之前，她猛然間想起。
「等一下！」
她從自己手上的儲物戒指里拿出了那套原本是醫學用的輸液裝備，非常熟練的用魔法自己給自己紮上了。
「用這個吧，這個……體面一點。」
反正對於紀明而言沒差，所以他從善如流把桶子給連接了上去，讓布洛瓦的血液在周轉全身的同時順便去罐子裡混點聚靈液回來。
阿黛爾：媽的有掛！
大量的聚靈液就此混入布洛瓦的血液之中被身體迅速吸收，如此旺盛的生命力的加入強行拉長了她的血條，相當於是變相壓制了詛咒對於生機的掠奪。
符籙與聚靈液再次打出了漂亮的配合，都不需要雷霆與聖光出手，布洛瓦面板上那些惡毒至極的詛咒就已經一個接一個地迅速消失，想要將其全部清除也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可在布洛瓦的面色越來越好，詛咒也即將被消除殆盡的時候，它的施加者終於被驚動了，原本已經被壓制住的詛咒開始瘋狂反噬。
而且單純變得凶暴也就算了，被激活的詛咒還能像是病毒般迅速增殖，開始用自我新增來對沖同伴的衰減，若不是有著足夠多的聚靈液吊命，恐怕光這麼一下就足以要了布洛瓦的命。
紀明甚至想能想像到那些傳統法師在解咒到這裡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前功盡棄也就算了，還會引發詛咒的過載輸出直接把病人活活咒死，這般嚴重的醫療事故，怕不是職業生涯都能就此結束了。
可即便他先進的解咒理念已經完全超越了老式的魔法對沖和魔藥治療，桶中的液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耗，要是再這樣下去，也不過能支撐布洛瓦多活上一分鐘而已。
除非……
「別怕，我們仍舊留有後手。」
說話間，濃重的霧氣散去了一部分，原來在生靈主宰的背後是一口又一口生著火的熬藥鍋，身上莫名其妙長著觸手的樹人們正在熟練地攪動著其中的湯藥。
聚靈液的其他原材料全都是些一抓一大把的爛大街貨色，自己的血液看似具備唯一和特殊性，其實也是能隨便產出的可再生資源，因此紀明想要暴聚靈液產能唯一門檻就是人力。
如果是以前，他搞不好還要因為人才稀缺而被卡一下脖子，可他現在是一個眼魔，還是個擅長人體與生命學的鍊金術士眼魔。
因此他物理剝離出自己的部分血肉，藉此用神識像是WIFI般無線操控了一大堆由格瑞森製造出的仿生樹人，讓他們作為分身代替自己熬藥，
數百口鍋被數百個「紀明」一起啟動，別說一分鐘一桶了，就算是一秒鐘一桶，紀明都有底氣通過進一步擴大產能把這個窟窿給填咯！
所以可以拔除詛咒的符籙和可以抵消生命流逝的聚靈液與深埋在布洛瓦體內的詛咒展開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就像是兩隊被投入絞肉機的士兵，每分每秒都有犧牲，又每分每秒都有新增。
不過紀明不在乎，因為無論哪一個世界蒼天都有好生之德，即便世界法則允許，但也不可能隨意讓自己的造物使用詛咒這般惡毒的能力，短時間內向同一目標施加如此巨量的詛咒還全都判定為成功，即便是神明也撐不了多久。
而自己這邊呢，看起來好像是好東西可了勁地燒，其實也就投入一些諸如靈丹草，雲母石，羊皮紙之類便宜到不能再便宜，常見到不能再常見，倉庫里早就堆積如山的原材料。
就像是用現代工廠里隨便量產的無人機，去屠殺完全由人類構成而且戰略戰術還停留在工業革命時代的軍隊，戰報上或許還能潤色成雙方互有損傷，可其實哪一邊更痛根本無需多言！
因此在消耗了差不多能裝滿一個游泳池的聚靈液後密林之神終於繃不住了，祂啟動了藏在布洛瓦身上的最後一道詛咒。
此時的布洛瓦已經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聚靈液的芳香，被換了七八百來遍血的她整個臉上的皮都張開了，雖然丟失的肢體暫時還長不回來，但被嚴重破壞的嗓子已經恢復了正常。
可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突然感覺自己的肚子突然腹痛難忍，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中破出，更可怕的是那個地方不是她下意識以為的地方，而是……
大……大腸？
「啊！」
下一刻，那樣東西像是把尖刀般突破了她的肚皮。從被強行撐開的血肉窟窿中緩緩伸出的竟然是一棵鮮嫩欲滴，枝葉翠綠的樹苗。
紀明：目瞪口呆。
而且它生長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無論是布洛瓦還是他都來不及阻止，只能看著它借著聚靈液的營養膨脹式生長，變成了一棵參天巨木。
要不是這裡是測試場地，紀明能及時用傳送術強行將布洛瓦和樹木剝離，自家老師就算今天不被詛咒而死，也要被從自己腹中生長出的植物活活撐成英雄碎片。
揮手將身後的熬藥工人們一併送走，紀明仰頭望去。看向了這本來應該是打算突破地面，卻被這堪稱神國的測試場地界限擋住，只好將高度停留在天花板的龐大植物。
雖說同樣是綠色奇觀，密林神的這尊分身卻跟格瑞森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簡單的形容一下大概就是……
格瑞森是那種線條漂亮，配色優美，分明沒有人修剪，卻得大自然鬼斧神工，輪廓板正到像是美術概念圖的大樹。
當文學作品裡出現這樣的東西時，樹下住著的要麼是身披二尺布，純潔善良的精靈美少女，要麼是樂於助人，身懷絕技的神秘老爺爺，總之都是一些會給主角帶來成長的正面人物。
可密林神的這一棵呢，整棵樹長得歪歪扭扭，顛三倒四的，像是從小就被小孩哥和手欠貓輪流亂撅，頗有些張牙舞爪，群魔亂舞的感覺。
而且枝葉格外繁茂，密集到不像是一棵生機旺盛的魔幻巨木，反倒像是一層想要遮蔽住整座天空的綠色穹頂，貪婪地想要吃下全部的日光。
這不會帶來生命的欣喜，只會帶來濃濃的壓抑。所以紀明也沒有給祂面子，張嘴便是一句質問。
「密林之神，就這麼不宣而來到別人的神國，似乎不符合神與神之間的規矩吧？」
說罷，他的身體湧現出無盡雷光，在破開周遭迷霧的同時，自上而下點亮了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雷光形成一張另類的包圍網，隱隱罩住了這棵野蠻生長的怪異植物，這是紀明作為主家在向祂強調自己的主權。
受此威脅的密林神也無法再繼續沉默下去，樹上的枝葉無風而動，猶如夏日鳴蟬般聒噪的沙沙響動中浮現出了類似於活物說話的起伏聲調。
「陌生的神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破壞我設下的封印，難道不畏懼我的憤怒嗎？」
？？？
我尋思我就差把繩子直接套你脖子上開勒了，伱竟然還敢反向質問我？
是不是覺得我這人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看上去文縐縐的，就算招惹了也會不好意思打你啊？
不過也好，既然這吊毛密林神敢主動現身，那今天就要將其狠狠拷打！
這種小鬼行為可不能慣著，紀明眼皮一抬，空氣之中便有一道雷光浮現而出，化為一根弧光刀刃，在密林神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生生劈下了一大片枝葉。
在這坨糾纏在一起的植物轟然落地的巨響中，紀明慢悠悠地給上了自己的回答。
「我跟那個老精靈有些淵源，更何況吾乃生靈主宰，見人有難，自然不能見死不救，此乃權·能。」
說到這裡還故意笑了笑。
「怎麼？不會那一堆詛咒是您設下的吧？這可不太符合你身為密林之神，一國之庇護者的身份啊……」
生靈主宰？
就像紀明所說的，密林神好歹也是一國之庇護者，當然不會是溫迪戈那樣蹲在邊荒，只能與蠻夷野心家為伍的土包子。
事實上祂在第一時間就通過自己的信徒與偵測知道了陽光城這邊爆發了一場小規模神戰，有一位聞所未聞的真神悍然出手，將一位準神籌劃多時的周密計劃徹底粉碎，還斬殺了祂最重要的一具分身，稱得上是元氣大傷。
但那又如何？真神與准神之間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尤其是自己吃著一個強盛國度的舉國香火，要比那些香火不足的真神還要強上一層，站在世界的最高點根本就沒有慫的必要！
「那個老精靈不過是一個罪人罷了，我作為戰勝者懲罰一位罪人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倒是你，主宰，過界了吧？」
下一刻，落在地上的那團枝葉開始顫動，竟然化為了一頭足有十米高的猙獰樹人，以拔山倒樹之姿向浮於半空中的紀明沖了過來。
不過，紀明根本沒有給他碰到自己的機會，樹是前腳莽的，人是後腳走的，整座樹人當場就被雷光劈成了一座燃燒的火炬，而且紀明還嫌不夠，順便又從劈了一塊密林神的樹冠下來。
已經被掀了兩塊頭皮的密林神勃然大怒，尋思著你這問號人今天是沒完沒了了？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聽見一句。
「你覺得我過界了？行啊，那我為我管了你的閒事道歉，認真的。」
啊？
完全不了解紀明其人的密林神完全懵了，這不是我吃虧了嗎，怎麼祂慫了？
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對於神明同樣如此，然而祂心裡下意識編排出的軟話還沒開口，就又一次迎來了驚天反轉。
「那你呢？」
生靈主宰身上的雷光逐漸變亮，涌動地像是一顆小太陽。
「你能不能為你入侵我的神國，種下這麼大的一棵違章建築，在我主動進行清理的時候甚至還攻擊我，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呢？」
啥？
莫名其妙好大一口黑鍋扣下來，密林神甚至都來不及破口大罵，就感覺自己腦袋突然變得非常的清涼。
那是憑空中又蹦出來的數道雷光，祂自認為還算堅固的軀殼竟然完全無法將其抵擋，整個樹冠都被整齊卸下，像是跌落的太空電梯般無力地掉在了地上。
奇恥大辱！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被剃了光頭又被玩弄了感情的密林之神再也沒有心思跟生靈主宰打啞迷了，大聲地質問道。
「生靈主宰，你執意要與我開戰嗎？」
紀明繃不住笑了。
「開戰，現在是誰在和誰開戰？」
「自古以來，偷偷潛入到他神之土的異教徒是什麼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