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殷紅的熱血融開了地上的白雪,將冰層染成了紅色。
法司的幾位官兵已然身首異處,他們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已經倒在了這位西亞公國的年輕男子面前。
玩家們站在原地,一下子愣住了。
「是……隱藏boss?」
「有這種設定嗎?」
他們茫然地交換著眼神,而在他們身後的「勤勉」騎士朱薩佩眼中,這群泗蒙的民兵不過被這些突入而來的死亡嚇傻了而已。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再次翻開了一直捧在手中的一本經書,雙指夾住扯下一頁,往空中揚去。
幾個玩家情不自禁目不轉睛地抬眼看著,看著,一時間竟然還沒有人準備有些什麼動作。
直到那張在空中飛舞的經文書頁打著轉落到了地面上,玩家們的身影忽然一窒,像是被看不見的大手在身後推了一把那般,一下子全都趔趄幾步,向著那落到地上的書頁跪倒在地。
「我超,會放技能的boss,這肯定是——」
一個玩家話還沒有說完,聲音變像是一下子跳了頻道的收音機一般,瞬間變成了無從聽辨的氣音雜聲。
他的頭顱,就那麼緩慢而平整地從肩膀上滑落而下,砸到地面自後,帶著鮮血打著軲轆地滾到了前方。
在頭顱即將碰到朱薩佩的時候,卻又是如同碰到了看不見的牆壁,略做反彈,最終停在了朱薩佩身子的另一側。
就好像朱薩佩的周身有一層看不見的,能夠彈開外物的彈簧一般,他腳邊的雪、泥土,全都無法真正沾染到他本身。
他白得有些發青的皮膚簡直看不出生機,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特徵,讓他即便就站在玩家眼前,也顯得像是被P進這副場景般格格不入。
「這你媽的……」
【太太你好】怔怔地看著倒下的同伴,嘴巴微漲,久久沒有合攏的意思。
朱薩佩看著面前這泗蒙征來的民兵,心中忽然覺得有些暢快。
咒罵吧,罵吧,讓你看看你們泗蒙三司的蟻蟲與我之間絕望的差距。
痛恨我吧,氣急敗壞吧,而我將會踏上你們的國土!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泗蒙人?」
朱薩佩誠懇地詢問,在心中期盼著對方氣急敗壞的神情。
沒想到,太太你好的臉上閃過的卻是一絲狂喜:「你媽的挺可以啊!技能這麼帥嗎?」
朱薩佩一愣,臉上露出疑惑與不解。
「真是脆弱的神經……」
在死亡面前,這群沒有信仰的泗蒙人已經嚇破了膽子,實在是……可悲。
重物墜入雪中的聲音發出,人頭也再度落到地上。
「收屍,陳列陣前,朝泗蒙繼續出發。」
朱薩佩合起手中的書經,呼吸一口乾冷的空氣,望向遠處山下的天鷹城。
「是!」
他身後的教兵立正應答。
然而,正當朱薩佩準備移步繼續向前的時候,屬下教兵的聲音卻再度響起,只是這一次,摻雜了一絲不解與疑惑:
「朱薩佩……大人,這些泗蒙人為什麼會……?」
朱薩佩一愣,轉身看去,驚訝地望見這支玩家組成的小隊當中,只剩下法司NPC的屍體還躺在地上。
以太太你好為代表的幾位其他玩家的屍首,卻在雪地中緩慢而奇異地支離破碎,化作一道光芒構成的塵斑。
朱薩佩眯起了眼睛,眉宇之間,頭一次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周邊教兵有膽子大的開了口:
「泗、泗蒙用的,難道是異人?」
朱薩佩並未抬眼看這開口的教兵,只淡淡說道:「說說你知道的。」
那教兵點了點頭,下意識立正答道:「團長大人,約莫半月之前,國內出現異人的事情您應該知道的……吧?」
他說著說著忽然有些小心,朱薩佩微微抬起眼帘,望向這位開口的教兵:「教會知道,我自然就知道,我還知道泗蒙將異人收入他們所謂的宗門當中培養,我更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成為後備力量。」
他上前一步望著面前的教兵:「我問你的是,看見他們死後這副模樣你就知道他們是異人,
有異人死在你面前過?他們的死有什麼特殊?」
教兵咽了口唾沫,緊張答道:「我……我聽說有的地下酒廠已經背地裡收了異人做幫工,說是他們要的工錢也低,未來也有可能給他們介紹進大公邸或者教會的……」
「是嗎?」
朱薩佩緩緩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自己祖國的方向。
——————
泗楊,迎春宮內。
侍女們平日只有很少一部分工作是侍奉殿下,更多的時候,她們要負責的是殿下看不到的地方。
花草修建,宮內灑掃,乃至不那麼需求體力的御膳房的活計,其實也有相當一部分是需要宮女來完成的。
要做的活越多,需要掌握的技能自然也就越多,於是迎春宮內即便已經「畢業」的宮女,仍舊總還是需要時不時地補課的。
今日的科有女紅,殿下和娘娘們用的帕子手巾都是要手刺縫邊的,這不光是為了主子們,更是為了宮女自己——若是不靠著這些略有不同的縫邊區分,僅僅憑著大小區分手巾,百忙之中便總是會出錯。
要是錯把擦手的帕子用來擦身,那可實在是——
小紅豆想到一半便自己把自己結結實實嚇了一跳,連忙專心在手裡的活計。
朱紅的縫邊紋,繡得一副金枝玉葉邊,這應當是給茵妃娘娘的吧?
最近給茵妃娘娘準備的東西,似乎的確忽然變多了不少……
她正在思索時,忽然旁邊叫人拍了一下,小紅豆連忙抬頭看去,只看見是池妃娘娘的那位貼身的宮女陸思思,正帶了一個年紀不大的姑娘湊了過來。
「思思姐?天哪,你嚇我一跳!」
小紅豆長出一口氣,陸思思嘿嘿一笑,湊近到小紅豆身邊坐下:「哎喲,我還能嚇到你呢?我可是聽說你頂撞那位澹臺大人的事情了,嘖嘖,迎春宮裡所有人那兩天可一句別的話都沒說,全都在說你呢!我還聽說,後來殿下還跑到太醫樓去關照你了,現在你在迎春宮裡,可真是有一百雙眼睛都盯著呢!」
小紅豆聽了臉微微一紅,趕忙推了推陸思思:「思思姐你瞎說什麼,這還在課上呢你就跑過來了,一會兒米娘娘要是回來瞧見我們不專心,又要怪罪下來了。」
「她哪裡還會怪你呀!」
陸思思小嘴一翹,倒是有些不甘心的味道,不過很快又想起了自己的正事,連忙把身後的姑娘拉近一些:「喏,小紅豆,這是易橙橙,也是你們邊洲人,本來應該和你一趟入宮的,因病耽擱了半年,現在才來,我馬上就帶來介紹你們認識認識啦。」
那姑娘一眼看起來比小紅豆還要小上一兩歲,但已經能夠瞧出生了一副美人胚子,她微微低頭,雖然膽怯但仍舊畢恭畢敬地朝著小紅豆行了長幼之禮:「安琪姐姐,您叫我橙子就好,我……我還不認識其他邊洲的姐姐,往後有空還等您介紹與我。」
小紅豆一下子臉紅站起身來:「哪、哪裡的事,咱們本應該同年進宮,我也不一定就是姐姐的,萬一……」
「你們幹什麼呢?」
米娘娘嚴厲的聲音一下子打斷了三人的談話,課室中其他宮女也微微側目和輕笑起來。
「陸思思,你還不快回自己座位去,就知道帶著剛進宮的小姑娘不學好!」、
她板著個臉,環抱雙臂憤怒非常,陸思思只好吐了個舌頭,迅速拉著易橙橙退下了。
小紅豆沒敢抬眼多看米娘娘,迅速坐了回去打算繼續幹活,忽然又聽見米娘娘發話了:
「小紅豆,你現在去寢殿吧,殿下點你泡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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