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無商不奸
不過他們這些小服裝作坊，根本沒什麼檢驗染料的實驗室，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給衣服染色，如果顏色鮮艷，長時間不掉色的話，這染料就算能用了。
二虎已經把要染料樣品留給了這些作坊的老闆，估計要過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才能驗證這種靛藍粉是否耐用。
一番簡單的洗漱，然後坐在床邊抽了一根煙，二虎這才清醒了起來。
隨後，二虎把皮鞋擦拭的錚亮，然後穿上西裝，起身離開了賓館。
按照之前的約定，二虎還要去一趟撫紡。
其實對於這次去撫紡，二虎並沒有太大的期望。
他現在發現，相比這些國企大廠，反倒是很多小作坊要好打交道的多，搞價給錢也都是相當的痛快，一來是因為那些國企大廠有些看不起他們這種村辦小企業，而且受限於國家的政策，他們在原材料採購方面，都是固定渠道的，除非特殊情況，否則的話，根本就不會買他們這種小廠的產品。
另外就是，這年頭做生意時相對來說還是很容易賺錢的，隨著國民收入不斷提高，國內的商品種類也是越來越多，但是國企大廠的產品很難滿足所有人的豐富需求，而不斷崛起的鄉鎮中小企業，就能迅速填補這個空白，在市場需求旺盛且競爭環境相對較弱的情況下，賺錢自然很輕鬆。
就比如薛國忠這個服裝作坊，每天大概能生產各種成衣上百套，布料直接從撫紡這邊批過來的，員工都是老裁縫，所以生產出來的服裝質量還是可以的。
至於服裝的樣式，市面上流行什麼服裝，他們就做什麼，甚至薛國忠還專門訂閱了好幾本國內的服裝雜誌，緊跟時代潮流，而且還會根據當地人的審美進行一些改進，所以他們生產的一些服裝，甚至比國企服裝廠生產的還要前衛漂亮，自然也就暢銷的多。
最後是銷路問題，最早撫州服裝作坊的客戶都是當地一些買衣服的商販，沒到各地鄉鎮市集的時候，這種服裝攤很多，但隨著成衣質量越來越好，品種越來越多，省內的很多服裝商販也來他們這裡訂貨，訂單是越來越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服裝作坊的老闆才會給二虎推銷的染料開出這樣的高價，原因就是他們的產品不愁賣，尤其是當下最流行的款式和服裝，他們也願意投入更多的本錢。
坐了幾站公交車之後，二虎終於再次來到了撫紡的大門口。
其實對於這次來撫紡，二虎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畢竟他這次的推銷任務已經基本完成，如果撫紡這邊沒有消息，他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二虎！你可算來了！」
這一次，二虎還沒到廠門口，迎面就跑來一個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撫紡供銷科的科長徐明。
「你……」
猛然間看到徐明一路小跑衝到自己的面前，臉上的笑容幾乎擠得五官變形，二虎頓感一陣發毛，驚訝的說道。
「不是說好了上午就來麼？這都快下午下班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昨天喝酒喝到了半夜，所以今天起晚了。」
「行了，啥也別說了，趕緊跟我去接待室。」徐明說著，就要領著二虎去接待室。
「接待室就算了吧，我就是來問問檢驗結果的，合格了沒有？」二虎問道。
其實之前的時候，二虎已經和那幾個製衣作坊的老闆商量好了靛藍粉的價格問題，對方也表示先訂購兩百公斤，貨到付款。
可不要小看區區兩百公斤的訂單，要知道，染料這東西在染布的時候，消耗量其實並不大。
一般來說，一百克的染料通常可以染3~5件小批量的衣服，如果是大批量生產，還可以染更多一些的衣服。
平均下來的話，二十克左右的染料就能染一件衣服。
兩百公斤就是二十萬克，足可以染一萬件的衣服！
但實際上，牛仔服這種服裝的布料比較厚，這也意味著需要更多的染料，但兩百公斤，至少也夠染幾千件衣服了。
另外就是靛藍粉的價格比較貴，之前談好的價格是一公斤150元，兩百公斤那就是整整叄萬元！如此高的數額，已經足夠化肥廠那邊賺的盤滿缽滿了！
所以有了這個訂單，二虎已經足夠交差了，而這次來撫紡，主要是想了解下靛藍粉的化驗結果，畢竟小作坊那邊是沒有儀器和設備對染料進行檢測的。
「咱們到接待室在說！」
「好吧。」二虎見狀，也只能和徐明一起來到了接待室。
已進入接待室，許強就看到裡面還坐著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人，那人看到兩人到來，只是和徐明打了聲招呼，就走到窗邊繼續抽起了煙。
「喝茶，這都是我今年夏天去杭州出差買的西湖龍井，平時我自己都捨不得喝……」
二虎坐下後，徐明立刻給他沖了一杯茶水。
「許科長，您可太客氣了。」看到這情形，二虎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之前帶來的染料肯定是化驗合格了，於是面帶笑容問道：「咱們樣，我們的產品能用麼？」
「能是能，不過質量是稍微差一點，只能用於染一些低檔的服裝。」徐明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原本按照我們廠長的意思，他是不想用這種質量的染料的，我也是好說歹說，才說服他試用一下，說白了，我也是覺得伱挺不容易的，這大老遠的把東西帶過來，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吧？」
「那就太感謝了徐科長了。」二虎聞言道了一聲謝。
「這沒啥的，誰讓咱們是朋友呢？」徐明嘿嘿一笑，接著說道：「我想問一下，你們那個廠子，一個月大概能生產多少這種靛藍粉染料啊？」
「徐科長，我和您說句實話，這種染料是我們廠長剛研發出來的，之前給你送來的那一瓶，就是第一批生產出來的樣品，至於每個月到底能生產多少染料，這個我也不清楚……」
「額……」徐明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失望，隨即又問道：「那你們產品的質量有保證麼？」
「這個肯定沒問題啊！」二虎眉頭一挑，說道：「我們廠雖然只是個村辦的小廠，但對於產品質量還是非常重視的，我們廠長自己有一個化驗室，以前生產化肥的時候，每個批次都會進行抽檢，然後才送到供銷社去買，一直都沒出現任何的問題……」
「感情你們廠子連個專門的化驗員都沒有啊？」這個時候，在一旁抽菸的趙志勤，也忍不住驚訝的插了一句。
「我們廠子本來就沒幾個人，基本全靠廠長一個人撐起來的，說起我們廠長那可是大能人，不光會做生意還懂技術，除了化肥之外，我們廠還生產過香皂和洗頭膏，也都非常的暢銷，這次更是花了大價錢，從上海那邊買來了專門的設備，就是為了生產這種染料的。」二虎喝了口茶水說道。
「你們還生產香皂和洗頭膏？這是哪兒跟哪兒啊？」趙志勤越聽越感覺不對勁，說道：「還有你們廠長以前究竟是幹什麼的？怎麼會搞出這麼多東西？」
趙志勤留在這個接待室沒有走，就是想了解下這個村辦企業的情況。
要知道，國內能生產靛藍粉的企業鳳毛麟角，無一不是資金和技術實力雄厚的大廠，而一個村辦企業居然也能生產出這種高端染料，這自然就勾起了趙志勤的極大好奇。
「我們廠長以前在東北上過大學，學的就是化工專業，這次回來後，進入了我們當地的一家國企，利用業餘時間辦的這個小廠……」
當業務員的人，就沒幾個老實人。
徐明會忽悠人，二虎也一樣會自抬身價。
他知道自己如果實話實說，告知對方自己廠長只是個初中生的話，這筆生意搞不好要黃，於是想起當初許強在鎮供銷社主任王忠面前冒充大學生的事情，於是就說許強也是個大學生。
「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厲害麼？」果然，聽到二虎這麼說，趙志勤忍不住感慨道。
「二虎，我就和你明說了吧，這次我們廠想小批量從你們廠購買一批靛藍粉，不知道你們廠這種產品的定價是多少？」徐明此時已經開始進入正題，直接談起了價格。
「那你覺得我們廠的這種染料應該賣多少錢？」二虎反問了一句。
到了談價這個環節，二虎還不能主動報價，因為他來的時候，許強也沒給他一個準確的價格，只是讓他過來試探一下市場行情。
之前二虎和徐明喝酒的時候，就打聽到這種靛藍粉的市場價格應該在每公斤120元左右，但現如今城郊的服裝作坊那邊已經給他開出了每公斤150元的高價，所以二虎還要先詢問下對方願意支付的底價。
「我剛才也說了，你們廠的這種染料，和國內大廠沒法比，各個指標都有差距，只能用於中低端服裝的染色，本來我們廠長是不想用的，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把他說服……」徐明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市面上最好的靛藍粉一公斤價格在120元左右，你這種質量差的，撐死也就值個50~60塊錢一公斤，不過咱們兩個關係好，我也幫你在廠長那邊提了提價，一公斤……就按70塊錢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