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我是在他懷裡睡醒過來的,一口氣喘上來時,他立即敏銳地將我往懷裡再收緊幾分。
勒得我差些氣上來了下不去……
「殷長燼,你輕些,要勒死了。」我叫苦不迭。
他這才聽話的稍稍松點,捂著我的腦袋將我往胸膛上按,心疼憐惜:「還疼嗎?」
我動動胳膊感受一下,搖頭:「不疼了,是不是有人給我療傷了?我記得,我魂魄都被打傷了,那些鬼物是奔著讓我魂飛魄散來的……」
「嗯,你師父幫你治的,說是睡一覺就能好。」
我恍然:「哦,正常了。」想了想,疑惑問:「那我師父人呢?」
他略有些許小氣,不悅蹙眉:「自是繼續回去閉關了,難不成,還要守著你我夫妻入眠?」
我鼓腮往他胸口擂了一拳,很不滿地明確告知他:「那是我師父!你不許對他不敬。沒有他,我早就沒命了。」
今天的他格外任性,摟著我的腰賴在被窩裡貪戀蹭我,低頭,抵著我的額悶聲問:「那夫人是更喜歡你師父,還是喜歡為夫?」
我故作生氣地哼了聲,轉身背對他抱怨:
「當然是師父了,師父只會心疼我,不像殷首富你,三心二意,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表面快刀斬亂麻,實際上藕斷絲連余情未了死灰復燃,我看用不了多久,我這位殷夫人就要退位讓賢了。
有空記得把上次我在精神病醫院撈你的費用結一下,咱們清清帳就可以隨時散夥了。」
「不能把散夥離婚掛嘴邊,不吉利。」
他沒心沒肺的從後抱住我,溫言軟語地耐心哄著:
「哪有藕斷絲連余情未了,接她電話是因為想同她算筆帳,算她暗算夫人的帳,只是夫人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就誤以為我和她還想有個什麼牽連……
我怎麼捨得對夫人三心二意,梔梔,皇天在上,我殷長燼此生若有負你之心,必當千刀萬剮五雷轟頂,死不足惜!」
我顫了顫,捂緊被子支吾喃喃:
「我只是想找你要個說法……至於發這麼毒的誓言麼。我、也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害怕。
害怕我動了心當了真,而你選擇及時抽身。
我怕之前你對我的好都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我怕我好不容易握住的一分溫暖又從指縫流逝,我怕你這麼好的人,明明我已經擁有了,卻又失去了……」
「梔梔……」他握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扳回去。
我執拗的背對著他不肯轉身,抓著被子往臉上捂,耳根發熱的磕磕巴巴道:
「你別、別讓我轉身。這些話我當著你的面是說不出來的,我、怕自己自作多情,我知道北善柔對你心有不甘,可我也對你不死心……
樂顏姐姐和我說,情侶之間有問題要把問題放上來解決,不能悶著不說,一味躲避。
我躲避,是因為害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我、也想不起來自己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你動心的,總之,我確定我喜歡上你了。
上回我吐血住院,昏迷一覺,睜開眼,看見你憔悴的容顏時,我就對你起了貪心,我想獨占你,我覺得你這樣好的人,我要是不珍惜把握,錯過了肯定會後悔。
殷長燼,我承認我是過於貪了些,我把你當成我的人,所以才會在別的競爭者出現時,反應那麼強烈。
你那晚跟著北善柔離開,我真的很失望很寒心,我怨你不管我,恨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丟下我,我生你氣的同時,又怕你真移情別戀了……
我自以為我能放下你,我提離婚提得那樣順口,可我內心深處,還是希望你能來找我,哄哄我。
殷長燼,想和你離婚是假的,但害怕被你傷害,是真的。
你跟別人走的那一刻,我好害怕,我怕你不回來了,怕你之前對我的好,都是哄我的……」
我越說恐懼委屈的感覺越上頭,埋頭悶進被窩裡,憋屈的顫聲抽泣起來。
身後男人聽完我這一大段訴苦的話,摟著我的肩,沉默良久。
大約過了三四分鐘,才心疼憐愛地再摟我腰,抬起下頜壓在我肩上,輕淺嗓音柔情似水:「別哭,丫丫,我不會再丟下你了。」
修長玉指深情繾綣地抹去我眼角淚痕,他微哽,溫熱吐息在我耳根邊迴蕩開,悔不當初:
「是為夫不好,為夫沒有考慮夫人的感受。為夫,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夫人傷心,為夫、該罰。丫丫……
這些話,我不該等你說出口,不該將你逼到這個程度。
丫丫,你信我,無論我是誰,無論我身在何方,我的心,都只屬於你,我長燼,僅為夫人一人所有,丫丫,長燼允你獨占。」
我乖乖用被子抹眼淚,翁聲咕噥:「真的麼……」
「真的。」
他用溫暖的手掌護住我腰腹,輕聲同我從頭到尾地解釋:
「北善柔不是個好東西,為夫清楚,只是有件事確實需要她幫襯一把,那事對創宏挺重要,我怕我自己出手,會多耽擱時間,就想利用她去辦。
那天她提出第一個條件,我想的是,等將她送走,我再向夫人負荊請罪,可那天為夫精力放在了旁的事上,就忽略了一些細節,為夫不是不管夫人,而是想儘快辦完,回來陪夫人……
為夫以為,夫人那是吃醋了,而那也是夫人第一次眼裡流露出對為夫的占有欲,為夫很開心。只是後來陰差陽錯碰上很多事,我沒能及時回去,等我知道你進醫院,已經晚了……
夫人被沈家接走那晚,我很後悔,至今想起來,還甚是後怕……我又何嘗不怕夫人一生氣就真不要我了呢。
丫丫,我欠你很多,我更怕你有朝一日,對我徹底失望,轉身離開,杳無音訊,我怕你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分明早就想好,與你結婚,讓你幸福,可還是給了丫丫委屈受。
丫丫,我不該接她電話,但她的話並不是我的想法,我對丫丫的真心,無需裝演。」
「我現在知道了。」我低頭沉默片刻,主動轉回身面向他,軟著嗓音向他撒嬌:「那你,親親我。」
他眼底眸華一漾,溫順低頭,貪婪放肆的吻我。
一個綿長情深的吻結束,我偏頭枕著他的心跳,小聲提意見:「下次不許扔掉我和別的女人走,天大的事也不許扔掉我。」
「肯定,我發誓,絕不再扔下丫丫。」他將我往懷裡用力揉揉,認真承諾。
我悶頭往他身上蹭:「也不許、背著我和別的女人約會。」
「那次真的只是談生意,她往我身上湊時,我甩開了她……夫人沒看見,但為夫確實清白著。」
「我知道你們有錢人玩的花……就算十年二十年後,你不喜歡我了,也不許背著我找情婦!」
他聞言卻好笑道:「不會,我永遠喜歡梔梔,十年算什麼,千萬年,我待你,此心不變。」
我還是不高興:「人都是會變的,你怎麼知道,十年後你不會煩我……在朝朝暮暮的相處中,不會愛意消磨殆盡?」
他拍著我的背篤定道:「十年二十年,百年千年,丫丫,於我們來說,都只是彈指一揮間,你我之間的愛,不會這樣脆弱的。」
「十年二十年……還是蠻漫長的。」
「梔梔,我此生,只會有你一個妻子,此誓,不死不滅。」
我歪頭看他,狐疑道:「你現在說話怎麼一股子道門中人味兒?動不動就不死不滅,和我師父的說話語氣有七八分像。」
他沒良心地揉亂我頭髮:「有麼?因為我們現在,是在道門地盤上,當然得說點神佛皆可見證的話。」
我趁機捉住他問:「對了,昨天晚上,那些髒東西是你打跑的?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厲害了,你用什麼法子把他們打跑的?」
「不是我打跑的,是你師父現身相救,才讓我們逃過一劫。」
「是麼?可我還親眼見到你拿簪子,一下就把那個帶頭的鬼物給打魂飛魄散了……」
他好脾氣地回答我:「嗯,因為那支簪子,原本就是一樣法器,是我們結婚後,我去找高人求的,特意送你辟邪保平安的。」
我頓時豁然開朗:「哦怪不得!好幾次我沒打過別的鬼物,都是那支簪子突然發光替我嚇跑了它們!」
「上次你離開得太匆忙,把簪子丟在酒樓里了,我出門正好拾到。」他拍著我腦袋和我商量:「乖丫丫,聽話些,下次別將簪子弄丟了。」
我點頭,「嗯。」
「想什麼時候起身?」
「再過一會兒。」
「夫人今天得陪我去辦件事。」
「什麼?」
「昨天周玉池來挑釁我,今天我想挑釁回去。」
我想了下,果斷答應:「沒問題!」
周玉池那人,確實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拱火的成分在。
——
按觀中祈福的規矩,周家與鳳家得在觀里小住三天才能離開。
至於我和長燼,明面上也是來五陽觀祈福的香客,可實際上我們這算是回娘家,因此就沒有時間限制,想在觀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但由於我倆太將五陽觀當成自己家了,便成功引起了鳳微雪的不滿。
鳳微雪這兩天一直在纏著兩位師兄嚷嚷著要拜師,大概是頭天青陽師兄說要收我為徒的話刺激到她了,她現下看見我就一副老虎護食的表情,要不是忌憚我身邊的長燼,我懷疑她都敢衝上來徒手撕了我。
下午,長燼帶我去蹭素齋堂的網處理公司事務,負責看守素齋堂的小師侄懂事地給我倆上了兩杯熱橙汁。
見我靠在長燼肩上拿他手機追劇,猛鬆一口氣,隨後熟絡地在我倆對面位置坐了下來,忍不住八卦道:
「師叔你和師叔公和好了?嚇死我了頭兩天,青陽師叔和老師祖下了命令,讓我們不許給師叔公好臉色,還讓我們虐待師叔公……
嚇死,說等什麼時候師叔不生師叔公氣了再對師叔公客氣,我們最近兩天看見師叔公就頭皮發麻,師叔公發的紅包都沒敢收!」
長燼聞言終於捨得將目光從電腦上抬起來,好脾氣地勾唇:「你現在收還不晚,再過兩個小時紅包就要退回來了。」
「是嗎?!」小師侄雙手麻利插兜,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了半天才終於點開長燼發紅包那個群,連忙瘋狂戳紅包,紅包打開,成功搶了個一千元整。
山上長大的少年哪裡見過這麼大的紅包,往日我那幾位師兄都是摳搜的主,逢年過節發紅包,運氣爆棚的能搶一百塊就已算是祖墳冒青煙了。
如今突然搶個四位數的,小師侄激動得捧著手機話都快說不利索了,把手機送過來給我看,亢奮驚呼:「師叔你看,一千塊!一千塊啊!我運氣也太好了!」
我喝著熱果汁淡定笑笑:「拿著買糖吃,你師叔公可有錢了。」
長燼偏頭寵溺地看我一眼,溫和說:「每個紅包都是一千元,喊上你的師兄弟,趕緊搶。等我和你們師叔辦婚禮,紅包會更大。」
小師侄更興奮了,舉著手機歡喜叫起來:「啊還是師叔公最大方啊,三千人的大群,發了三千個一千元的紅包,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紅包啊!」
邊說還邊猛戳屏幕在群里發信息艾特全員。
很快,群里搶紅包的提示信息刷了滿屏!
還在迷糊著的青陽師兄:???
青陽師兄:群炸了?哪來的紅包?在哪呢!
紫陽師兄慢悠悠的搶紅包,再慢悠悠的回覆:爬樓。
青陽師兄:啊?你們這些小東西能不能搶慢點!這信息太多了我爬不上去啊——
閉關的昊陽師兄:哎哎哎?趁我不在搞偷襲?誰發的紅包?
紫陽師兄:你妹夫。
昊陽師兄:啥?師伯失敗了?!被戴綠帽子了?!
這條信息,被紫陽師兄秒撤。
不過還是讓我瞧見了。
我蹙眉不理解的兀自嘀咕:「怎麼突然提到我師父了?」
長燼分出餘光瞥了眼他手機上的聊天信息:「打錯字了吧。」
還真讓他猜中了,昊陽師兄很快又發了句:錯字,師弟失敗了?沒追到手?!
青陽師兄:二師兄有時候我就挺佩服你亂吃瓜還能吃這麼香的本事……我什麼時候覬覦梔梔了!
紫陽師兄:他就算覬覦,也搶不過長燼兄。
昊陽師兄:【微笑】那是,敢搶頭給他打掉。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殷首富,首富再發個紅包啊!在線等!
紫陽師兄:……
我吸了口氣:「昊陽師兄可真是……又雅又俗……」
長燼敲完信息回復出去,抬臂攬我入懷,大方道:「難得大家都在,再發幾個讓他們開心開心。」
我逗他:「我這些師兄們可都是翻臉無情的傢伙,你就算用紅包收買他們,他們下次也不會為你說好話。」
他心情大好道:「沒事,他們只要不搗亂拱火就行。」
我:「那你這要求是挺低的。」
長燼今天心情好,接連往群里連砸了十來個上萬大紅包,只不過後面的紅包都是拼手氣類型,有的師侄一個紅包炸出五千塊,而有的師侄運氣差,萬元大紅包竟能破天荒地搶出一塊七毛五。
一時間整個群里有人歡喜有人愁,還有人瘋狂拿頭哐哐撞牆。
素齋堂里的這些小師侄為了近水樓台先得月,更是直接湊到我們茶桌前,蹲在長燼身邊蓄勢待發,一雙雙眼睛就巴巴盯著長燼發紅包的那隻手,唯恐慢一步自己連一塊七毛五都搶不到了。
「好耶!又搶了三百二!」
「我六百一!」
「我這回手氣不行,就搶了九十九塊。」
「師叔,你搶了多少?」
我揚了揚手裡的手機,無奈說:「你們手太快,我就搶到一個二百的。」
下一秒,長燼體貼的發了個專屬紅包在群里。
我:「???」
旁邊蹲著的小道士們:「???」
青陽師兄:本群禁止秀恩愛。
昊陽師兄:在這種地方發專屬紅包,容易引眾怒的!
長燼低聲慫恿我:「別管他們,點開看看。」
我哦了聲,厚著臉皮把紅包點開。
竟然是9個9!
紫陽師兄憤憤炸毛:發專屬紅包也就算了,還發了個最大的!六師妹,你一個人拿這麼大的紅包良心不會痛嗎?
青陽師兄:就是!快吐出來一點給我們啊!
我小氣地回了個激動興奮的表情,手快打字:@殷長燼感謝金主爸爸的饋贈,金主爸爸長命百歲萬事大吉!
紫陽師兄:……出息!
青陽師兄:……丟人!
昊陽師兄:……呵呸!
殷長燼修長玉指輕敲鍵盤:不接受文字感謝,除非夫人過來親一下。
我:……
他是怎麼做到用這么正經的表情在五陽觀大群里發這麼曖昧的消息的?
青陽師兄:生氣、辣眼睛!
紫陽師兄:長燼兄你是真的不打算給自己留後路了嗎……
昊陽師兄:牛蛙!
旁邊的小道士們抽了抽嘴角,看了看此刻面無表情一派正經處理公務的殷長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群……
看他們的表情,我就能感受到他們心底的割裂感有多強。
我咽了口口水,既然是他的要求……那就成全他。
我挽住他胳膊把他往身邊一扯,昂頭就往他美若冠玉的側臉上親了口——
他一怔,大抵是沒想到我真敢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吻他,詫異垂眼看我,眸光深情似水。
滿意地把我按進懷裡,又無聲往我額頭落下柔情一吻……
「不害羞了?」他淺淺與我咬耳私語。
我趴在他胸膛上傲嬌道:「我們領過證,親自己老公不需要猶豫!」
「嗯,保持下去。」他寵溺地捏了捏我鼻尖。
搶完一撥紅包雨的小師侄們在一旁瘋狂搓身上雞皮疙瘩:「咦,殷首富和師叔實在太肉麻了。」
「師叔應該早點下山的,這樣我們五陽觀的伙食就有保證了。」
「就是,犧牲師叔去收服殷首富,造福我們整個天行山!」
昨日還哇哇大哭的小朱師侄今天興致極高的捧著手機膽大問:「那個,等會還有嗎?」
看在今天大家都心情舒暢的份上,我大方點頭:「還有,我再發幾個!」
小道士們瞬間激動的差些跳起來,一個個最甜的像吃了蜜餞似的:「小師叔你最好了!我就知道小師叔你最疼我們!」
「小師叔你可真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殷首富娶你他賺了!」
「下次我研究出來新飲料還第一時間送給小師叔品嘗!」
哎,有錢能使鬼推磨實乃是個大大的真理啊。
後面幾個大紅包發出去,小道士們圍在一起搶得火熱。
我歪頭靠在長燼肩上無聊看他回復工作內容。
只是,沒過多久,周玉池與鳳微雪,還有那位李公子也進了素齋堂。
今天是他們留在五陽觀的最後一日,鳳微雪來五陽觀這幾天一無所獲,人正燥著呢,想拜師,現在也八字還沒一撇,走哪都一副看所有人不順眼的神情。
我都懷疑是不是因為她這幾天生理期,體內激素水平不穩定才導致她如此放飛自我的。
小十八跑去招待他們,給他們一人沖了杯咖啡。
李梓傑體貼接過熱咖啡親自送到鳳微雪手裡,可鳳微雪卻並不領情,咖啡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氣不順的抬高聲陰陽我:「有些人,可真會收攬人心!不過,就憑她的資質,想入五陽觀,做夢!」
我:「?」
長燼嫌棄瞟她。
幾位小師侄面面相覷,一頭霧水。
周玉池見狀,端著咖啡過來找我們拼桌,別有深意地看了長燼一眼,笑著打招呼:「殷總,也有空閒出來喝茶?」
長燼垂眸盯著筆記本電腦屏幕,「這裡有網,來處理些公事。」
周玉池面色溫和地打探:「聽說,市長有個項目請你去做,殷總如今深受上面人信任。」
長燼懶得抬眼皮子,冷冷反嗆:「等你當上首富,上面人也會信任你。」
周玉池眸色微黯的勾唇,抿了口咖啡,話題一轉繞到我身上:「最近天寒,你怕冷,多穿些。」
長燼敲鍵盤的手一頓。
我毫不矜持地挽住長燼胳膊嘆道:「穿的多,還好有長燼,他身上暖和,我每晚得抱著他睡才能踏實。」
長燼詫異的目光掃過我。
周玉池斂住唇角笑意,繼續喝咖啡:「聽說北家那位大小姐和殷總是青梅竹馬,北小姐的義父蕭團長,最近想和創宏合作。」
「周少的消息果然快,這事都知道。」長燼冷漠反譏。
周玉池穩重道:「京城說到底也就這巴掌大的地方,殷總又是首富,稍有風吹草動,自是許多消息不脛而走。」
鳳微雪那廂倒是終於抓到機會,起身也走過來,肆無忌憚地嘲笑道:
「什麼合作,蕭團長是想撮合殷總與北小姐,畢竟,殷總可是當著蕭團長的面,承認自己是北小姐的未婚夫。」
不等我發話,長燼就一個凌厲眼刀甩過去,沉聲質問:「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鳳微雪慫包的默默往李梓傑身邊躲,吞了口口水,瑟瑟對上長燼的目光,鼓起勇氣拆穿:
「昨天晚上圈子裡都傳遍了,是蕭團長自己說的,說你和鳳梔梔是假結婚,你答應離婚和北小姐在一起……鳳梔梔,你自己丟人也就算了,別帶上我們鳳家,爸昨晚被氣的一夜沒睡著!」
「哦鳳家主被我氣得一夜沒睡著啊,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昨晚我和長燼睡得比較早,沒留意到這些消息。」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現。
長燼沉默片刻,拍拍我的手背,溫聲承諾:「這事我去辦,會給夫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我淡定點頭,笑眯眯地挽著長燼朝周玉池秀恩愛:「沒辦法,我老公這個香餑餑在外太招人惦記了,我都習慣了。」
周玉池若有所思地也笑笑。
倒是那鳳微雪不淡定了,惡狠狠地瞪著我嘲笑一聲:「鳳梔梔你可真有本事,為了做首富夫人這都能忍,我從前還真是小瞧你了!」
我不搭理她,她老實了一會兒,突然又說:「剛才我過來的路上,聽說功德閣丟了一樣寶貝,是枚玉如意法器。鳳梔梔,這兩天你也去過功德閣,那法器是不是你偷的?!」
我震驚昂頭,旁邊看戲的小師侄們也震驚瞪大眼。
而不等我開口反駁,她就一把搶去了我身邊放著的繡花小包包,胸有成竹的瞪大美眸理直氣壯污衊我:
「我現在懷疑東西就在你包里!鳳梔梔,你個農村來的,學了點雞毛蒜皮的算命把戲,現在看見五陽觀的法器肯定很眼饞吧,你就是想將五陽觀的法器占為己有!」
我都不想搭理她,煩躁地伸手要把包拿回來:「你又發什麼瘋,我偷功德閣的法器有什麼用!」
功德閣里的法器狗都不稀罕,我要偷也是去紫陽師兄的紫山殿偷啊!
她迅速拿著我的包往背後一藏,冷笑著朝我潑髒水:「你就狡辯吧,你說你沒偷,那玉如意法器,怎麼會在你的包里呢?」
說著,她伸手摸進我的包,然後不出意外地從我包里拿出了一把青玉玉如意。
還真在我的包里哎!
周玉池還是第一時間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替我說話:
「不可能,鳳小姐,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鳳小姐……你就算和梔梔不合,姐妹間有彆扭,也不能將偷盜這個罪名安在梔梔頭上啊!傳出去,讓梔梔一個女孩臉面怎麼辦……」
鳳微雪囂張的一把將我包扔回來,舉著那柄只有二十公分長的青玉小如意,咬牙切齒的咄咄逼人:
「證據可都在這呢,你不是親眼所見,東西是從她包里拿出來的嗎?難道,還能是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誣陷她不成?」
鳳微雪說完話,還特意舉著玉如意給旁邊吃瓜的小師侄們看,繼續給自己要做的事鋪墊:
「諸位可都瞧見了,這位首富夫人手不乾淨,偷了你們五陽觀的法器!這種偷盜之人,沒資格做五陽觀的弟子!鳳梔梔,我這就帶著證據去找紫陽道長,看他樂意如何處置你!」
玉如意緊緊攥在手裡,她扭頭出門就要去告狀。
長燼陰著臉合上電腦,正欲發作卻被我握住手壓了下來。
「讓她去鬧紫陽道長吧,我不想和她吵架。」我懶洋洋地說。
李家那位公子尷尬地看了看我,最終選擇追上他的好師妹:「小雪,你等等我。」
小道士們看完戲了,鎮定回去繼續研究新的飲品。
周玉池雙手插褲兜擔憂擰眉:
「這個鳳小姐,只要一見到你就方寸大亂,做些出格的事……梔梔,你也別怪她,她只是太害怕你收回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她和你不一樣,她是個孤兒,她的親生父母是誰至今還不知道……梔梔,那玉如意……你怎麼也不攔著她點!」
周玉池現在就開始替鳳微雪說話了?倒也正常,畢竟鳳微雪還有可能是他周家未來的少奶奶呢。
我蹭了蹭長燼的胳膊打個哈欠,悠閒道:「攔她幹什麼?就算玉如意真在我的包里,紫陽道長也不會說些什麼。」
周玉池沉聲說教:
「是,紫陽道長會看在殷總的面子上,不會讓你下不來台,可五陽觀這些人,以後怎麼看你……女孩子,名聲重要。
梔梔,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你放心,我會替你去向紫陽道長證明的……梔梔,我們認識這麼久,你會不會偷東西我一清二楚。」
我聽著他冠冕堂皇的話打瞌睡,「你不用去解釋,我是說,我還看不上這種低級的法器,我想要五陽觀什麼東西,哪怕是順手拿不告訴紫陽道長,紫陽道長也不會責備我一句。」
周玉池還是不太懂,「梔梔……」
我趁機膈應周玉池,撲進長燼的懷裡摟住他脖子,低聲撒嬌:「老公,我想睡覺了。」
長燼配合地摟住我腰,灼熱吐息撲至我鼻息前,與我呼吸交纏,溫情道:「嗯,這邊太陽暖和,你躺我懷裡,小睡一會兒。」
「嗯……」
見我和長燼這樣親密無間,周玉池末了還是識趣地尷尬端著咖啡杯離開了。
晚上回去的路上,聽順路去三清大殿燒香的青陽師兄說,下午鳳微雪確實拿著那柄玉如意去找紫陽師兄了,嚷嚷著要讓紫陽師兄從重處置我。
但紫陽師兄看見玉如意後,有些無奈地直接告訴她,誰都有可能偷玉如意,唯獨我不會。
鳳微雪撒潑打滾逼問紫陽師兄為什麼,紫陽師兄則輕描淡寫地與她說,因為功德閣那些法器寶貝,都是我從前玩剩下,玩膩了不要了的東西……
至此,鳳微雪更抑鬱了。
我覺得鳳微雪被紫陽師兄這麼一刺激應該會老實個幾天……
不對,她明天就該走了,也沒機會搞事情了……
晚上,我去觀里的內部食堂取小籠包。
繞過前面兩座大殿,我摟著小籠包心滿意足地想著帶長燼嘗一嘗我們五陽觀的特色。
一抬頭,卻見迎面忽然火急火燎地跑來一個年輕道士。
「師叔、師叔不好了,萬華殿失火了!」
「什麼?!」
萬華殿失火幾個字眼恍若晴天霹靂在我腦袋裡狠狠炸開,我心驚肉跳地立馬將小籠包塞進來傳話的小道士懷裡,拔腿就朝萬華殿的方向跑——
「師叔!」
長燼還在萬華殿裡呢!
我一路狂奔至萬華殿門前,萬華殿周圍此刻已聚滿了不少年輕道士,青陽師兄比我早來一步,望著異常猛烈的滔天大火,還有心情驚訝感慨:「我嘞個去,真不愧是三昧真火啊!」
我瞧見被火焰吞噬的木樓大殿,聽見三昧真火這四個字腦子裡更亂了,心慌到手發抖,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長燼打電話……可,長燼沒接。
電話那頭響了十來聲長音,也沒人接聽。
長燼不會在火海里吧!
是了,我走的時候他還在聚精會神處理公司郵箱裡的合同信件,他忙起來連我在他身邊打遊戲都聽不見……這火燒起來的時候,肯定會把他困進去!
外面也沒有長燼的身影,長燼……是在萬華殿內!
紫陽師兄與周家母子,鳳南天沈碧珠夫妻倆也聽見動靜趕了過來。
紫陽師兄拎著拂塵見此幕瞬間老臉慘白:「完了,完了!」
鳳微雪尾隨而至,瞥見我,下意識將心裡話脫口而出:「你怎麼在這!」
我拿著手機顧不得想別的,拔腿就往火海里沖。
青陽師兄慢半拍發現我:「哎?梔梔!」
我搶走一小道士手裡的水桶,揚桶將冰水兜頭澆遍全身。
木桶扔出去,小道士看出我的意圖驚恐拉我:「萬華殿火勢太大,你不能過去!」
我哪裡還能聽得進去別人的話,只覺得整個人都被陰冷強烈的恐懼感完全籠罩著……不管長燼在不在萬華殿內,我都要進去確認一遍!
「鬆開!長燼還在萬華殿裡,我要去找他!」我狠狠甩開小道士,小道士焦急大喊:「別,師叔,危險!」
鳳微雪怔住:「師叔……」片刻後,又大叫:「爸——」
我不管不顧迎著火光往萬華殿裡沖,將要邁進門檻時,一團滾燙的火氣猛地噴出來,燙得我被逼後退兩步。
頭頂的門梁被火燒的噼里啪啦響,我還要硬闖,一隻手卻是拉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後猛地一扯。
整根被火吞噬的門梁從我頭頂砸下來時,拉住我的人下意識抬胳膊為我擋住了腦袋。
雖然躲得及時,但燃火的梁木還是砸到了中年男人護著我的手臂。
男人疼得悶聲低哼,護著我的懷抱,遲遲不松。
我錯愕的在他懷裡昂頭,迎上他那雙歉意幽深的眼眸,不敢相信的低喃:「鳳南天……」
他護著我皺眉鄭重問:「為什麼要往裡面跑?」
我生疏推開他,「長燼在裡面,我必須進去!」
他不死心的再次抓住我胳膊,「爸陪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