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的老朋友

  他聽我久久沒再說話,關心道:「老婆,怎麼了?」

  怎麼了,被你氣死了!

  我低頭抓緊被子往身上裹,翻身背對他,不太想搭理:「沒怎麼,近來要變天,全身不自在。」

  「又不舒服了?」他放軟嗓音,溫柔撫摸我的腦瓜子:「那我不在的時候,夫人可要照顧好自己。最近公司有幾件小事,我處理完會儘快回來陪你。」

  「你是首富大老闆,還要親自出門應酬,哪有那麼多時間陪我。」我悶悶不樂地把頭悶進被子裡:「你只要不夜不歸宿,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夜不歸宿?」他怔了怔,倏然輕笑,從後抱住我:「是在怪我今天回來晚了?是為夫的錯,回來晚還不和老婆提前報備,老婆生氣也是應該的。」

  我心裡有氣,還是不痛快:「你是首富大忙人,你是我老闆,你想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這裡是你的家,你只要不昏頭認不清家門就夠了……」

  「我家夫人,倒是頭一回和我鬧脾氣。」他更加憐愛地把我摟緊,親吻我的臉頰,真摯道歉:「這回,真的錯了。夫人就原諒我一次,可好?」

  本來挺糟心的,但聽他這麼溫言軟語地和我解釋,我又不忍心再和他多計較……

  「殷長燼,你喜歡我嗎?」

  他不假思索:「當然,很喜歡,好多年前就喜歡。」

  我冷硬的心尖不由柔軟了幾分,賭氣和他說:「那你以後,要是敢移情別戀,我就給你下咒,讓你用命賠我!」

  他聞言卻輕笑,抱著我好言好語地哄:

  「夫人現在就可以給我下咒,我的命,一直都是夫人的。不過也請夫人放心,我殷長燼,這輩子都不會移情別戀。」

  聽他說得言之鑿鑿極為認真,我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想多了……

  男人出門應酬有異性在,算正常吧。

  說不準那個女人只是和他交情比較好,才會給他整理領帶,和他擁抱……

  二叔以前說過,商場中的合作夥伴不能真拿他當朋友看,商人重利,一切,都是為了錢。

  也許,真是我太敏感了,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就只會胡思亂想……

  我待在被窩裡沉默一會,說服自己後,轉身再面向他睡,「長燼,你不許騙我,你要是敢背著我在外面有狗,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會,我這輩子,只有你。」

  他將我摟進懷裡牢牢抱住,耐心地安撫:

  「以後不會了,今晚的應酬,我該推掉的……梔梔,你倒是提醒了我,如今我們已經結婚組建了家庭,我就不能再事事沒有顧慮的來,我得為梔梔考慮,家裡還有梔梔在等著我。」

  「你知道就好。」我悶在他胸膛上,摟住他的腰合上雙眼:「你都是這麼大一老闆了,還得為了生意出門應酬……你平時不是挺高冷的麼,我還以為你真滴酒不沾呢!」

  他拍拍我的肩膀,好笑道:「夫人竟發現了。」

  我生氣地往他胸口擂了一拳:「你之前親了我一臉酒氣!」

  他恍然:「原來是這樣露的餡。」

  我兇巴巴地往他胃部掐了下:「喝酒傷身,你這身體還要不要了?之前車禍撞得還不夠嚴重麼?身子還沒好就開始搞這些。」

  「我錯了,下次再也不這樣了。」他捉住我的手溫柔握在掌心,態度認真道:「我家夫人管教的是,以後,我一定牢記夫人的叮囑,不喝酒,不應酬,傷身的事讓段鳳臣來。」

  「這還差不多。」我枕著他胳膊,鬧了這麼久,已有些睡意蒙頭了:「明天還去公司?」

  「嗯,簽幾份文件就回來。」

  「那我明天就去華星繼續干我自己的活了。」

  「查出頭緒了嗎?」

  「只要找到劉玉京,應該就有答案了。」

  「劉玉京……廣電劉局的兒子。需要我幫你把他約出來嗎?」

  「他家現在不是情況特殊嗎?還能單獨約見嗎?不能也無所謂,我可以偷偷去見他。」

  他占有欲作怪,抱著我霸道說:

  「我老婆,偷偷摸摸去見別的男人,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劉局只是暫時在接受調查,劉太劉少爺都被軟禁在家裡,雖然限制了自由,但我認識相關部門的負責人。況且約的是劉少爺,他們可以行個方便。」

  我深呼吸,抱著他腦子漸迷糊:「嗯,既然老公你對我這麼不放心,那就你來吧。」

  他滿意答應:「好,這才乖。」

  ——

  次日一早我打開手機,才知道頭一夜李月牙拉著鳳微雪開直播了。

  為了製造噱頭,順便大肆宣揚鳳微雪的玄門大師嫡傳弟子身份與牛皮的捉鬼本領,李月牙那缺根筋的玩意兒直接把華星影視鬧鬼的消息給抖了出去……

  華星公關部門多日熬夜加班的辛苦成果,被李月牙一句話付諸東流。

  等我打開手機看見新聞時,熱搜上前十名全是關於李月牙華星影視的頭條……

  什麼『當紅女明星揭露華星影視內部秘聞』、『華星鬧鬼,女明星直播求助』、『京城五大家族之一,鳳家養女直播捉鬼,九十九隻白蠟燭設陣,英姿颯爽,女中豪傑』、以及『塌房女明星引直播一夜封禁三次而再度翻紅爆火,粉絲兩小時怒漲兩百萬』、『華星影視鬧鬼情況屬實』等相關詞條看的我眼花繚亂,腦子發懵。

  彼時,更有許多對靈異事件頗有興趣的民間組織一窩蜂地往華星影視大樓底下擠,說什麼也要衝進大樓幫華星影視『排憂解難』。

  當然,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

  目前最棘手的事,是一大早就有相關部門打問責電話過去。

  由於近些年上面對影視公司管控較嚴,明令警告不允許藝人或經紀公司沾染封建迷信,宣揚牛鬼蛇神,可李月牙卻公然無視上面的命令,把鬧鬼這種事搬到檯面上直播,還造成這麼大的影響,要不是看在長燼的面子上,上面那位負責人早就讓華星影視關門歇業整頓了。

  此事帶來的連鎖反應,好消息是李月牙終於又紅了,粉絲量一夜超越華星一姐,話題討論度,粉絲粘性,明星熱度俱是迅速飆升到今年的最受觀眾喜愛女明星榜一。

  壞消息是,華星攤上事了,金總被上面罵得狗血淋頭,公司股價一落千丈……

  我猜到殷志國會為了捧紅李月牙而不擇手段,算到李月牙絕不會這麼自甘墮落,會想盡法子讓自己的熱度再升上去。

  卻沒算到,李月牙這丫的竟會以這種方式爆火出圈。

  不過等我仔細研究了一下直播回放里的九十九支蠟燭……我忽然全明白了。

  那些蠟燭搞出來的法陣,根本不是捉鬼法陣,而是借運法陣,替李月牙,借整個華星的運,成就她自己!

  昨夜那名女鬼確實出來了一陣,可鳳微雪並沒有降服她,鳳微雪沒那個能力,只是利用直播間被封禁的兩三分鐘時間,把這事敷衍過去了。

  瞧後半夜鳳微雪的臉色,彈幕上有人說鳳微雪是和鬼打架累著了才臉唇發白……

  實際上,真相是鳳微雪被女鬼打傷了,且傷得不輕。

  要不是她在李月牙的休息室里貼滿了避鬼符,許君君早衝出來把她們徒手撕了……

  時至如今,我才明白何為富貴險中求。

  長燼早起看見這些新聞時臉都黑了,范大哥和白大哥來接長燼去公司,我才從他們嘴裡聽說創宏的昨夜有多不太平。

  下面人不敢把事鬧到董事長耳邊,只能瘋狂給范大哥白大哥還有段總監甩電話轟炸。

  范大哥白大哥昨夜隔五分鐘一個電話,不是下面人求救,就是上頭人問罪。

  段總監都聯繫平台把李月牙的直播間封禁了,鬼能想到她竟然轉頭又用另一個平台開起了直播……

  段總監深更半夜跑去華星收拾李月牙,卻被李月牙鎖在門外整整一夜。

  給段總監氣的差點就用黑道那套砸門進去殺人了。

  李月牙這通操作打的整個華星乃至創宏都措手不及,早晨五點到中午十點,華星已經連續召開了三場重要會議,段總監當著金總面摔了三個杯子。

  金總自然不敢求助長燼,最後只能把電話打到我這來。

  想問的事也很簡單,現如今華星騎虎難下,如果動用公關強行把相關信息壓下去,一怕已經遲了,二也怕壓消息,影響李月牙的粉絲增長值。

  現在李月牙的粉絲量正處於飛速上漲階段,消息一壓,目前來看,弊大於利。

  可放手不管,上面交代不過去。李月牙如今這個情況,華星肯定是不能和她解約的,畢竟李月牙已經是明星榜榜一了,留著李月牙,未來兩年她都是公司內的一棵搖錢樹,公司高層大部分都是不同意動李月牙的。

  這事怎麼處理,才能既不激起民怨,又讓上面滿意,難啊……

  我不是工商管理畢業的專業人士,金總朝我抱怨我也只能儘量安撫他,不過,我還向他保證,兩天內必給他一個好答覆,讓他最近兩天,幫我盯緊李月牙,別讓她跑了。

  金總可能是誤以為我也怕李月牙趁熱解約離開公司給華星造成損失,想挽留李月牙,連連向我說好,保證這兩天一定把李月牙伺候周到。

  中午。

  我按長燼的安排,讓司機把我送去了京二環的幸運咖啡店。

  我到地時,那年輕的小少爺已經先點了一杯苦咖啡,魂不守舍地坐在靠窗位置,望著窗邊的蝴蝶蘭盆栽喝咖啡出神。

  見我坐過去,小少爺很有禮貌地抬手召喚侍者,幫我點了杯加奶加糖的拉花咖啡。

  而看見小少爺的真容,困擾我兩日的謎團,才總算有了答案。

  「你和許君君,是情侶。」我確認道。

  這兩人的面相,分明是恩愛夫妻相!

  只是、許君君比劉少爺,大了三歲,兩人是姐弟戀……

  許君君前年出事,他去年曝光李月牙……原來是在給自己的心上人報仇。

  「殷總說,你有君君的下落,君君……現在還好嗎?」他比我想像中的平靜,溫和。

  對我猜出他和許君君的關係一事,也並不驚訝,頗顯鎮定。

  從他面相上看,他是個重情重義的老實年輕人,我不忍心害他崩潰,於是話題一轉,引到李月牙身上:「今天的熱搜看了嗎?」

  劉少爺抿了口苦咖,嗤笑道:

  「夫人忘記了?我父親是廣電局局長,雖然現在有點麻煩,可我父親並沒被革職,昨晚上,副局長打電話向我爸匯報了這件事。

  由於事關華星,華星是創宏旗下的公司,是你家先生殷總罩著的,所以我爸看在殷總的面子上,只讓人打電話警告,特意交代,別讓殷總臉上不好看,讓人去找殷志國算帳。」

  熱咖啡送上來,我從女服務生手裡接下咖啡杯,小心翼翼地用瓷勺勻平杯口的奶色拉花:「李月牙就要復出了,你恨嗎?」

  劉少爺不加掩飾地點頭:「恨,當然恨,當年要不是因為她,君君不會被迫離開京城,至今杳無音訊。」

  我瞧了他一眼,試探著問:「去年,為什麼要以身入局曝光李月牙,李月牙究竟對君君做了什麼事……讓你不惜自毀名聲去報復?」

  我原以為,於他而言,我只是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想知道實情,我必然得耗費些口舌。

  可沒想到,他竟對我格外的信任,長腿一疊,靠在卡座上悠悠說道:「你知道嗎,李月牙,是個心理變態,她喜歡女人。」

  我輕輕頷首:「略有耳聞。」

  劉少爺又道:「君君當年跟在她身邊學習,她用為君君爭取拍戲上鏡機會的幌子,威脅君君,數次在私下猥褻君君。」

  我一驚:「什麼!」

  劉少爺眼底浮起絲絲恨意,磨著後槽牙,陰冷笑笑:

  「她喜歡和女人干那種事,那時候我和君君已經是情侶了,自從君君遭她毒手以後,君君就不敢讓我碰她了,我覺得有古怪,就趁君君睡著,撩開了她的裙子,卻看見她的身下,腰上,還有胸口,全是青紫痕跡,還有咬傷、刀傷、捆傷……」

  以前就聽說有些特殊群體會因為自身的異樣從而心理產生扭曲,會有一些讓常人難以接受的癖好,沒想到事實遠比我想像中的還過分。

  劉少爺瞟了眼我此時的臉色,不屑勾唇,說下去:「是不是覺得毛骨悚然,甚至、噁心?我當時也是這個感覺,可我更心疼我的君君。」

  修長玉指摩挲著咖啡杯口,劉少爺的目光落回窗邊的蝴蝶蘭盆栽上,思緒回到很久之前,

  「我和君君,是在中學夏令營認識的,那時候她是我學姐。女孩子麼,本來就比男孩的成長速度快,成熟的早點。

  我十四歲那年,她十七歲,是校團委部門的學生幹部,被老師分配到我們組,帶我們進山研學。

  我剛進山就被同學孤立,還掉下了山坑,是她冒雨把我從坑裡救出來的,只那一次,我就牢牢記住了她。

  幸運的是,後來我們大學也考上了同一所。

  只不過我聽父親的安排,在影視導演系,她昔年則為了夢想,進入了影視表演系。

  再次見到她,是在學校的迎新舞會,搞藝術的學生麼,難免會因為腦子裡太多稀奇古怪的想法顯得很神經質,那晚一名暗戀她的學長,突然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給她表演魔術,跪地向她求婚。

  電視劇里,男主角這樣別出心裁的對待女主角,女主角會開心,感動,必然是個歡喜的大結局。

  可現實中這樣當顯眼包,只會讓女方尷尬,聲勢搞得那樣浩大,等同於把女方架在火爐上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這不叫求婚,這叫逼婚。

  那晚,所有人都在起鬨,道德綁架她,逼她接受,催她同意。

  而我看出了她的窘迫與害怕,就挺身而出,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也是君君的追求者,我要和他公平競爭。

  求婚儀式被我橫插一腳打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們兩個男人的身上,她總算有機會全身而退。英雄救美這種事麼,發展到後來,就水到渠成的,得償所願了。

  大四上學期剛開學,我們確認了關係,不久,她就被選去了華星,最開始那半年,她很開心,和我提及在華星的所見所聞,總是眉眼帶笑,一臉幸福,可後來,一切都變了。」

  他喝了口咖啡,爾後將咖啡杯重重放下,深呼一口氣,闔上雙目:

  「我不確定,李月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傷害君君的,只知道那年春節過後,君君就越來越不愛笑了。

  事情被我發現後,我原本,不知道欺負君君的是女人,直到那晚,君君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往公司跑,我不放心她,就跟在她身後,尾隨她一起進了華星。

  她上了六十六樓,我趕到李月牙的休息室門口,門沒關,裡面的李月牙醉醺醺的,君君本來想扶李月牙起身,送李月牙回家,結果卻被李月牙壓在桌子上,撕開她的衣領就不顧她的反抗,蹂躪欺負她。

  她很喜歡咬君君,一邊咬,還一邊用手撩開君君的裙擺……君君害怕的厲害,我忍無可忍衝進去想打死李月牙,卻被君君哭著制止下來。

  她把李月牙的腦袋摟在懷裡,趁著李月牙神志不清,哭著求我別動她,趕緊走,別毀了她的夢想。

  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君君的試鏡機會,都是靠出賣肉體獲得的。

  因為這個事,她和我提了分手,我當時在氣頭上,就賭氣答應了。

  再然後,就是她突然辭職,離開了華星,也離開了京城。

  我讓人去君君老家打探過,君君爸媽說,君君給他們打過電話,說是去一個新地方賺錢了。

  君君每個月都會固定在某一天給父母通話報平安,臨近年關,君君還寄了盒牛肉給父母嘗鮮……」

  「許君君已經死了,死因是分屍。」

  我毫無徵兆不給他任何心理準備地說出這些話,他也如我所料,沒有太震驚,只是眼尾垂淚,大手捂住臉,自顧自說下去:

  「君君不吃牛肉,我其實,一直都沒找到過君君。」

  我語氣沉重地拆穿實情:

  「你猜到君君可能遭遇毒手,所以你不惜以身入局,曝光李月牙,妄圖利用網絡輿論毀了李月牙。

  可你又不能百分百確定君君已經遇害,你找不到證據,所以你只能繼續等、繼續暗中調查。」

  劉少爺咽了口苦咖啡,張唇吐口濁氣:「蝴蝶蘭……在冬天,是存活不住的。」

  安靜許久,才幽幽講述:

  「我從小,就不受父母喜愛,我爸是廣電局局長,多麼風光,可他身份的光輝,從來都只會給我帶來麻煩,不會給我提供便捷。

  他是工作人員,要低調,要穩重,要謹慎……犯法的事,他幫不了我,我只能把自己偽裝成勤工儉學的大學生,讓自己成為李月牙的獵物。

  終於,李月牙上鉤了。她對男人提不起性趣,但她喜歡通過折磨男人,獲取快感。

  她就是個十足十的變態,把人當狗玩……幸好,我提前在房間裡安了針孔攝像頭。

  那一回,我重傷被送進醫院,差點連男人都當不成了。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東西,第一時間就把視頻傳上了網站,為了不影響我爸,我提前把臉打了碼。

  結果,也如我預想的那樣,她被全網唾棄。

  本來我還妄想,用網絡輿論逼死她……可沒想到,我媽突然插手,強制各大平台把視頻下架,她到頭來也只落得個被封殺的下場。

  我不甘心,但也只能忍著。

  我爸知道了事情始末,差點把我打死,他不想我為了君君毀掉自己,就把我關在家裡,連手機都不許我用。

  今年上半年,我爸受上面落馬的大官牽連,也被暗中停職調查了,我這才恢復使用手機的自由。

  這幾個月我拿錢僱人在外調查君君的下落,可惜,直至今日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君君就好似,從人間蒸發了一般。我想……」

  他故意拖長音,眼神凜冽地看向我:「能把一個人的足跡,清理的那麼乾淨,這種手段,或許也就只有京城首富殷家,才能做到了……」

  「你查到殷志國身上了?」我平靜地抿口咖啡。

  他垂眼:「沒有證據。」想了想,攥緊咖啡杯,壓下眼底哀痛:「君君,在哪……」

  我抬手化出一枚靈符,交給他:「往東走,不要停,符燃起來落在哪裡,就往下挖半米。」

  他雖極力保持著平靜,可指尖的顫抖,還是出賣了他。

  靈符被他拿去,他緊繃著下頜線,控制不住地掉下兩滴淚水……

  我好心又提醒他:

  「記得,帶法醫,帶警察,這樣也好有個見證。我用的是玄門追屍術,到時給李月牙定罪,是沒法作為證據的,更沒法向警方解釋。

  還有,屍體挖出來的時候,可能有點……刺激你,你一定要,節哀,千萬不要自亂陣腳,你我配合,爭取讓惡人早日繩之以法!」

  他抹了把眼淚,一瞬間,似被抽去一身精元,頹廢地靠在卡座上,凝噎著問:「她在華星,對嗎?這幾天,是她回去了?」

  我沒有隱瞞他,「她死後怨氣太重成了厲鬼,心裡裝著的只有復仇,她已經跟了李月牙很長一段時間了,只是最近趕上年底,冬日陰氣重,她的力量更強大了,所以才突然動手。」

  他哽了哽:「我父親還在接受調查,我不能去華星見她,今天這次見面,還是殷總出面去找上頭人為我爭取的。我保護不了她,華星又是和尚又是道士又是玄門術士的找,她會不會有事……」

  「這個你放心,今晚我會去華星找她,有我在她死不了第二次。

  但我需要你配合,你必須要在十一點前找到她的屍骨,讓警方知道這件事,這樣才能有足夠的時間在十二點前,那邊出警來華星抓人。

  只要李月牙伏法,有警察在,許君君身上的怨氣就消了。」

  我看著精神不濟魂不守舍的他,又補充了一句:「辦完這件事,我會想辦法讓你和許君君見一面。」

  他陡然昂頭,這才提起精力,眼底眸華激動蕩漾:「好,我會辦好這件事,不給你留後顧之憂。」

  今日會面的目的達到,我一口氣喝完杯子裡剩下的咖啡,沒忍住問:「你為什麼、對我這樣信任?肯放心把實話告訴我。」

  他搖頭笑笑,輕言慢語道破真相:

  「不是信任你,是信任殷總,我爸是冤枉的,那個人犯的是死罪,我爸之前和那個人來往密切,你以為沒人保,我爸會被調查小半年還沒個結論?

  照上面的辦事速度,只要和那種人有牽連,三個月內必下明確的指令。是殷總在為我爸收集證據,保著我們劉家,我們劉家這才沒有被牽連消滅。」

  原來,是這樣……

  他不是信任我,而是因為我是殷長燼夫人,才信我。

  我把咖啡杯往前一推,瞥了眼門外守著的幾個便衣:「自己能甩開嗎?」

  劉少自嘲一笑:「放心,我還沒有廢到舉步維艱的地步。」

  我鬆口氣,「那我先走。」

  「嗯。」

  從幸運咖啡廳離開,上了自家的車後,劉少也被那些便衣給帶出了咖啡廳。

  路上,我望著窗外疾掠而過的風景,不由深感惋惜。

  許君君遇害的時候,也不過才二十來歲,還是個花季女孩……

  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雲皎山莊。

  我剛下車,就看見范大哥和白大哥蹲在老槐樹下你推我攘,好像在爭論些什麼……

  我好奇走過去:「范大哥,白大哥,你們在幹嘛呢?」

  兩位大哥聽見我的聲音心虛的一哆嗦,趕忙從地上爬起來。

  白大哥的神情怪怪的,像當賊似的搖頭:「啊?沒沒沒、沒幹嘛!」

  我朝他們身後的中式庭院裡望了眼:「你們這麼早就回來了,長燼是不是也在家?」

  范大哥摸摸鼻子,不敢直視我:「嗯,老闆是在家,不過……」

  我疑惑:「不過什麼?」

  白大哥吞口口水:「不過,老闆帶了位老朋友過來,要在家裡吃晚飯……」

  我哦了聲,「這樣啊,那我先去找長燼,回臥室換身衣服。」

  「啊?梔梔……」

  兩人慾言又止的樣子實在奇怪。

  他們心裡,肯定有鬼!

  我好奇地大步朝客廳走去。

  但一腳剛邁進客廳的門檻,昂頭就瞧見一名身穿紅色吊帶長裙的年輕女人伸手為長燼脫下外套,從容且體貼的勾唇笑著責備:

  「都被咖啡弄髒了,還穿著幹什麼,脫下來,我給你洗洗。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