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子譽慣常冷靜自持,甚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可眼下卻分明既驚且怒,下了台階,直朝沁瑤大步走來。閱讀/>
沁瑤頭皮一緊,忙跟藺效拉開距離,紅著臉看著瞿子譽道:「哥——」
瞿子譽一把拽過沁瑤的胳膊,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聲音又急又厲,每一個字都如石子一般沉沉擊打在沁瑤心上。
沁瑤臉登時紅得要滴血,窘迫得不敢再看哥哥,恨不能將頭埋到地縫裡。
瞿子譽將沁瑤護在身後,目光銳利地看向藺效道:」世子,瞿某不知道你對舍妹到底存著什麼樣的心思,她年紀尚幼,許多事仍懵懵懂懂,不知深淺進退,但你洞明世事,該明白當中的道理,你身居高位,日後定然另有良配,若真待她有幾分真心,自該離她遠遠的,為何還要一再來招惹她?」
藺效神色一凜,正色道:「瞿公子,藺某傾慕瞿小姐已久,從不敢存半分戲弄哄騙之意——」
瞿子譽雖然性子謙和穩重,其實深諳激辯之道,當下毫不留情打斷藺效道:「不敢存半分戲弄哄騙之意?世子倒提醒了我,本朝的天潢貴胄歷來由皇上指婚,可皇家規矩森嚴,最講究門當戶對,翻遍宗卷,也未聽說六品官員之女做親王世子妃的先例。也就是說,三媒六聘、十里紅妝,你一概都給不了,怎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未存戲弄哄騙之意?還是你見我瞿家門第鄙陋,索性仗勢而為,想哄著我妹妹給你做妾?」
藺效一點也不遲疑道:「我從未打過讓沁瑤給我做妾的主意,賜婚之事藺某早有章程,只待時機成熟,便會請皇伯父為我和阿瑤賜婚。三媒六聘、十里紅妝,一樣都不會少,絕不會讓沁瑤受半分委屈。」
沁瑤聽了這話,雖仍羞得不敢抬頭,心裡卻仿佛春湖投入一顆石子,一圈圈蕩漾開來,嘴角忍不住翹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瞿子譽聽了這話,倒也些意想不到,愣了一愣,隨後又冷笑道:「你有什麼法子讓皇上和瀾王爺同意這門親事?說你一早便看中沁瑤?還是說婚前便與她有了來往?恐怕他們到時候非但不肯賜婚,只會認為沁瑤有心攀龍附鳳,繼而遷怒於她,讓她從此壞了名聲!你該知道,以咱們瞿家的品級,沁瑤根本不可能在宗婦的遴選範圍內——」
他說到此處,驟然頓住。
前些日子沁瑤莫名其妙被招進雲隱書院讀書,他心中疑惑,曾輾轉打聽皇上重開書院的緣故,後來隱約聽說皇上會在雲隱書院學生中為宗室子弟挑選婚配人選,一旦入書院就讀,無論門第高低,都會順理成章成為宗婦遴選人。這也是當時一眾朝廷官員搶破了頭要將女兒送進書院的緣故。
他早就懷疑當中有蹊蹺,如今看來,果然是此人在背後一力謀劃。
他細思細想,身子久未動彈,這人為了謀娶沁瑤,竟如此煞費苦心,一路謀之策之,安排得再嚴絲密縫不過,這份對沁瑤的志在必得,恐怕遠不是他所能撼動。
想通此處,他忽生出一種濃濃的無力感,擺擺手道:「罷了罷了。」